孟天放心中一阵狂跳,心想:“难道他说的是那个神秘所在吗?如果他是唯一的幸存者,那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景象呢?”他如果表现出非常的恐惧害怕,自己还能安抚他,可他偏偏露出这种漠然的神情,一个群体的生命,在他看来,就如同一群蝼蚁般被碾死了。这种淡漠的神情,让孟天放感到阵阵凉意,背脊发麻。
他还想问他抢箱子的事,那疯叔却突然唱了起来,那是如咒语般的藏语的祭祀梵文,孟天放听不懂,他望向马奔腾,说:“他唱得什么?”
马奔腾在一旁看见那疯叔又哭又笑,时而唧唧咕咕的叫,又时而唱起歌来,喃喃道:“祖灵魂依附给了赞魔,瘟疫,死亡,灾难降临人间,吉祥天母打败了赞魔的神兽,镇服了赞魔,并惩罚他们留在魔魂城,魔魂城坐落在一块红铜平原上,周围的铜岩刺向天穹,红褐色的兀鹰在天空翱翔,赞魂在天空四处漂荡,毒蛇攀援,红色山岩中央是一座沸腾的血海……”
孙学森虽然也懂藏语,但对这种地方语言确听不大懂,听着马奔腾的翻译,他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马奔腾说:“下面太混乱了,没法翻译。”而那疯叔兀自又唱又笑,时而哭哭啼啼。孙学森关切的问:“再试试。”马奔腾说:“他唱的太含糊了,我听不懂了。”
疯叔舞蹈着回他的陋居,他们已经得到了某种信息,所以三人只是看着,没人阻拦他。其实,孟天放和孙学森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他们都知道,再问,也不能从疯子口中得到更多了,看着疯子远去的背影,孟天放说:“瞧背影倒是有几分相似。”马奔腾说:“不好确定就是他。”看着天色道:“已经很晚了,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夜,明天再走?”孙学森说:“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远隔千万里的两地,可关于远古的传说却惊人的契合。”孟天放说:“你是说跟夏朝龙印的译文?”孙学森点点头,说:“我们不如再找村主任问问,或许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也未可知。”
他们走出小巷,正准备找人打听一下如何能找到村主任,却见一个四十多岁的藏族中年人走了过来,施礼后,说:“三位远方来的客人,我们的长老请三位尊贵的客人去一趟。”孟天放和孙学森互望了一眼,孟天放心想:“看来某些疑问或许能解开了。”
德仁长老,个头一米六几,不是很高,但身体魁梧,虽年岁已高,却精神矍铄。他脸庞微宽,眉眼仁和,但言语间,自有一股威严,给人可亲又可敬的感觉。
看到德仁长老,孟天放立刻想到了那张照片,照片上,和“古先生”在一起的人长很象他,他怀疑那照片上的人肯定和德仁长老有着某种血缘关系,不过刚见面,他不好立刻就问。
寒暄客气了几句,德仁长老让三人依次伸出双手,然后逐个摸了摸,随后将三人让入一正堂。坐下后,那位来请他们的中年人,拿出砖茶,招呼客人,三人一一双手接过。
德仁长老说话的声音很平淡,却总是有一种让人不能抗拒的力量,他淡淡道:“你们还是找上了疯兄弟,我知道了。或许,这就是天意,你们迟早都会接受神旨的磨砺,这是数千年前便决定了的。”说着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孟天放和周曙光一眼,然后眼光落到孟天放身上,点了下头。
孙学森教授说:“哦,难道德仁长老早已预知了我们的命运?”这句话问得十分诚恳,没有丝毫讥讽的意味在里面,因为孙学森知道,对这智者而言,很多事都是超越常人意想的。
德仁长老说:“我那疯兄弟嘴里念动的言语,你们听明白了吗?”孙学森说:“马参谋只能翻译出一部分。”德仁长老看了周曙光一眼,点点头,说:“那我给你们再讲讲。”于是翻译起那些似歌诀的土语祭祀祷文,开头的翻译与周曙光翻译的大同小异,不过后面却说,不知过了多久,赞魔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逃出了魔魂城,从此人间为之改变,就在改变初定时,突然天降神光,赞魔随之消失在神光里。
孟天放和孙学森互看了一眼,心想:“后面的结果果然不出所料。”德仁长老接着释疑说:“据我们魔魂心经提示,那时戈巴族近墨者黑,沦为大恶魔赞魔奴仆,被吉祥天母惩罚,留守恶魔城。虽然这是一段神化传说,其目的是为了点化世人,但戈巴族的真实身份是,留守魔魂城,看护某种神术的守护者。村中祭教仪式世代相传,他们是唯一知道魔魂城入口的族人,但教义极严,根本就不允许村中任何人靠近魔魂城。而这段咒文,便是刻在魔魂城守护神兽身上的。……”
最后,德仁长老说:“不过有个人或许去过和魔魂城有关的地方。”孙、孟二人一惊,一齐问道:“是谁?”德仁长老说:“就是你们找过的,我的疯兄弟。”孙、孟二人惊得张大了嘴,说:“是他!”“他!”德仁长老说:“我清楚的记得,五十六年前的一个深秋的晚上,他同八个人来到蒙河,我父亲发现他是转世圣使,也跟他们讲了我今天说的这些,也许会更详细。第二天,在他们要离开蒙河的时候,我父亲依据祖上的规矩,将密钥交到了他的手上,五年后的一天,他突然再次出现在蒙河,不过那时他已经疯了,已经不认识我父亲了,口中偶尔念叨‘绿的、黄的、红的,太美了,丑小孩,它们来了,快跑’以及‘它们来了,我的兄弟们都死了’其他的就听不清了。也许那就是他的部分经历,这些,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另外,他也是我所知道的,几百年来唯一重新回到蒙河的转世圣使。”孟天放惊讶地说:“他是转世圣使,难怪那么与众不同。”孙学森教授说:“那么说,转世圣使有许多了。”德仁长老说:“是的,各个时期都有。”
孙学森却想到一事,问道:“您跟我们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三人中也有转世圣使。”德仁长老点点头,看向孟天放,孟天放更惊讶了,指着自己,说:“难道是我!不会搞错吧!”德仁长老说:“就是你,不会错的,我们族人有祖传的验证方法,不可能搞错的。”孟天放不大认同的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方法吗?科学吗?”德仁长老说:“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尽管你是转世圣使,我也不能告诉你。”孙学森却问道:“那是不是他也会得到密钥?密钥是什么?”德仁长老说:“当然,在你们离开时,我会依照祖宗的规矩,亲手将密钥交到圣使手上的。”
时间很快的过去,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中年仆人给三人准备了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和饭食,饭后,三人在主人安排的房间睡下。
吃完早饭,德仁长老领孟天放来到一处草木掩映的山洞,他说:“转世圣使,进去吧!看到人影壁后,将右手按在人影胸口的位子。”孟天放问:“然后呢?”德仁长老说:“我没进去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那应该是种考验,至于答案,应该就在里面,此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进去吧。”说着将手提式手电递给他。
孟天放播开洞口的杂草,走了进去,由于杂草挡住了光线,洞中一片昏暗,他打开手电,沿山洞一路向前,没走多远,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不小的洞窟,而且是个白骨洞,到处都是散落的白骨,没有被手电照到的地方,到处是闪烁不定的光亮,似鬼火、似矿石,借着这许多繁星般的亮光,他可以大致上看出这阴森的白骨洞的轮廓。
灯柱在四壁上扫过,他很快发现了对面石壁上的人形暗影,他穿过洞窟,脚下不时传来枯骨被踩碎的“喀吧”声,他来到那影壁前,将右手掌按到人影的胸口,随之他感觉掌心一痛,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入了掌心,他刚想撤手看看,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沿右手传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吸进了人影壁,穿过石壁,眼前出现了一幅恐怖的景象,黑暗中,只见面前耸立着一座由无数星星点点的红色闪光组成的高塔,借着微弱的手电光观看,那高塔的基座有将近一百米宽,不知用什么砌成,塔身共分为九层,每一层都堆满了身穿奇特古装的干枯骨骸,有大有小,建塔的材料上刻满了藏族的秘文。规模如此巨大,不知是谁在地下修建的?
看到这一切,孟天放立刻想到了他做的那个怪梦的结尾,他这不正是来到了这么个一模一样的洞窟里吗?然后他就被惊醒了。难道梦的后段竟然在这里?随之不自觉冷汗就出来了,头皮发麻,背脊生寒。他这时已经看清,塔上密密麻麻的红色闪光,正是那种蓝火球瓢虫。密密麻麻的蓝火球瓢虫都在死尸身上,一动不动,多得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