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晕眩稍纵即逝,很快孟天放就缓了过来。他不是专业潜水员,看来身体的构架确实不适合这种自由潜水。他再次趴到筏子上,看着源源不断的鼻血贴着他的脸流到下巴,然后滴到水里,隐隐有些担心是否自己的内脏也受了损伤。
孙学森从医疗箱里取出棉花,暂时堵了一下鼻孔,就问:“怎么回事?怎么上来得这么急。”孟天放仰起头让鼻血回流,同时把他看到的一说,孙学森听得目瞪口呆,随后他还不相信,这种事情,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他说:“一会儿,我也要下去看一下。”孟天放说:“一会儿结伴下去会好一些。”
这时候又是一声水声,马奔腾也浮了上来,他出现的地方离皮划艇只有两米多,显然比孟天放镇定得多。孟天放看了看表,两人相差五分来钟,马奔腾游到皮划艇边上,单手扶上来,孙学森刚想问情况如何,他另一只手忽然提上来一个东西,水哗啦一响,甩到了皮划艇上,水花一下溅了他们满脸。
孙学森下了一跳,说:“啊,这是什么鬼东西?!”孟天放以为马奔腾找到了尸体,已经做好看到一具惨白尸骨的准备。可惜他猜错了,被甩到皮划艇上的好像是一具登山包大小的死动物。仔细一看,又发现那东西的四周竟还长了一团腐烂发黑的触手,那东西被水泡胀了,鼓得像一只球,看样子在水里已经腐烂了很久了。
看过发大水的河里湖里漂过的死猪死狗的人都知道,这种尸体有多恶心,他顿时感到一股反胃,忙往旁边一让,心说:“马参谋这是捞什么东西干?”皮划艇上的两人立即用湖水洗去溅到脸上的腐尸水,感觉黏糊糊的,孟天放说:“马参谋,你也真是下得去手,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也敢捞上来。”
马奔腾却不以为意,一下爬到皮划艇上,手直接压在那东西上,顿时脏水被挤了出来,在皮划艇里流得到处都是,接着他开始把那些触手从那东西上撕下来,抛到水里。孟天放刚开始有些反胃,但随即就发现不太对,因为他没有闻到强烈的腐臭味,接着看到那触手落到水里,飘浮在皮划艇两侧,慢慢散开,仔细一看,好像是一种奇怪的像水草的东西。再仔细看那东西,这才知道自己看错了。那东西不是沉尸,此时鼓起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反倒像是一个瘪掉的皮球,而四周的触手都是那种奇怪的像水草的东西。
孟天放上去帮着马奔腾从那东西上扯掉水草,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竟是个肮脏发黑的老式行李背包,包皮已经被水泡得全黑了,可能是塑料的,所以还没烂。这是以前装大行李的大包,底和背有塑壳,所以没散开。
孙学森喃喃道:“好像是个包。”马奔腾说:“我在一层篱笆处发现的,那里还卡着很多沉到湖底的包和杂物,散落了一大片,我看到有步枪、包和帐篷,我只捞了一个上来。”孟天放立即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说:“看来老鳖说的不假,他们杀完人后,确实把尸体和一些枪、装备一起沉到湖里。这么说,你和我说的没错,东西都被虹吸潮吸到了湖底篱笆上。你发现骨骸了吗?那样就更能确定那队人被掉包了。”马奔腾说:“我没有细看,急着回来给你们报个信,不过我同意你的说法。”孙学森还是不相信,说:“篱笆?这湖底真有个石头古村落?”孟天放脑子里乱成一团,心说:“我干嘛要骗你,要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信。”
水下的石头古村落看上去规模不小,这种一锅端被湖泊淹没的情形十分特别,一般只有大型水利工程牺牲性的蓄水才会造成这种结果。也有地震导致的山体破坏,某处的大水流入山洼,形成堰塞湖,并最终淹没了村子,或整个村子的地基因为地震或地下空洞垮塌,导致整个村子陷入地下后又被水淹没的。不过这处建筑保存完好,却不好解释。而且这里的地形不像是发生过地震的样子,这个石头湖也非常的奇怪,水底全是碎石头,真不知是怎么产生的这种水下石村落。
但可以肯定,这石村和这整件事情有关系。当年的那批人来到这个湖边,显然是为了打捞在湖底的“黑葫芦”或者还有其他东西,而这些东西显然就存在于这个湖底的那个古石村落。那这些因素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呢?看来这处湖水下深藏的秘密肯定超出他们的想象。
孙学森急于看包里的东西,说:“先别管这些,打开看看包里是什么东西?”这个包很大,皮划艇载着三个人和装备,已经没多少地方了。他们三个人扶着不好*作,为腾出地方*作,孙学森和马奔腾都跳到了水里。孟天放弄了几下,没找到开包的诀窍,皮划艇不停地晃动,他心乱如麻,此时却不是琢磨这些怪事的时候。
孙学森见他不得要领,拦住了他说:“别急于一时,我们还是先回岸上,然后再设法打开它。”孟天放说:“不行,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万一是个死人或者什么不能让阿旺和彩霞看的东西,到时我们怎么办?还是先在这儿看了吧。”孙学森一想,说:“你说得对,让他们知道的太多,终归不是什么好事,那你快点。”马奔腾说:“孟教授,你下来,让我试试。”于是两人换了位置。
包的整体形状还在,只是很脏,可见当时军工产品的质量真是让人神往。这种包有一个金属锁,象是密码锁,但已经锈得一塌糊涂,马奔腾小心翼翼地把包翻了个身,翻的时候感觉里面的东西软软的,好像一团棉絮。
这种包多是用来放衣服的,马奔腾心说:“别是床被子,那就搞笑了。”孟天放想:“电影里,有用这种包装尸,然后抛尸的,里面不会装过尸块吧,现在估计只剩下一些骨头了。”
锁已经锈成了个铁疙瘩的,已经开不了了,马奔腾拔出军匕,直接在包上划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铁丝框。翻开来一看,果然,里面是一团几乎已经腐烂的棉絮,这是被水泡烂的毯子的残余物。他用刀在里面搅动几下,很快在棉絮的底下拨弄出来一些东西,他像考古一样把这些东西全部勾了出来,那完全是一个女人的生活用品,其中有三把梳子,其中一把齿很大,肯定是用来梳长发的。还有两只发卡,一枚胸章,一只塑料镜框和两瓶膏类化妆品,另外还有一只锈的很厉害的金属罐。
孟天放最感兴趣是那只塑料镜框,里面有照片,不过已经完全被水浸烂了,模糊成一团团色条。如果把镜框后面的盖子起开,里面的东西肯定全都得烂掉,即使不烂掉,也根本看不出相片上照得是什么东西。金属罐摇动后有声,显然密封的不错。马奔腾想打开,但锈死了。他不信邪,用军匕背上锯齿锯了几下,然后用军匕刺入剖开。不一会儿,他从里面倒出了一块黑色的东西,立即就惊呼了一声。
孟天放一看心就是一沉,那竟是一小块似铁非铁的东西,看上去和木楼铁皮箱里的“黑葫芦”非常类似,只是小了很多。马奔腾嘟囔说:“又是这种东西,看来这背包确实属于当时那批人,老鳖没骗我们,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这块东西比我们之前看到的小了很多,大概只有拳头的大小,让他们觉得意外的是,这东西相对的光滑些,虽也是锈迹斑斑,但比铁皮箱里的那块要干净得多,上面的花纹清晰可辨。
孟天放我曾经认为,铁皮箱里那东西丑陋的样子可能是用酸处理过,现在看来大概不会错。那东西原来是这个样子,而不是象那块那样,看上去像癞蛤蟆皮样的黑葫芦,上面装饰花纹非常精美,估计属于一件非常高超的艺术品。这一小块有不规则的断面,显然并不是整体,应该是一件大件上的碎块,这三块应该来自于一件或几件大型的器物上。
孟天放踩着水,脑子同时飞快的转动,整件事情迅速连成一线。首先是那批人被掉包的事,他们还得继续下到湖底,搜寻那些被老鳖他们抛入湖里的设备、踪迹,那些尸骸很可能也会在那附近,现在看并不是什么难事。其二是湖底古寨的事,深山湖底怎么会矗立着一个村子呢?这些黑葫芦来自于这个石头古村,原本是什么东西?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很明显他们知道它们的存在,那他们为什么要把它们打捞上来,这期间的猫腻可就多了,现在完全无从想起。关于这湖的事只能大概的向村里人打听,不过,估计不会有太多的信息。而这两点的答案,都在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