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电影里,孟天放还没看到过打猎的真实情形,他屏息看着,见贡嘎他们越*越近,很快猎物就被*入猎枪的射程内,只是猎物不停地窜,手电光一时无法锁定。这里的猎狗个头虽不小,一时竟不敢贸然上去,看来那猎物不小。
磨蹭了半天,贡嘎他们一直也没开枪,一般的猎物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犯错误,会突然冲向某一方向,一旦窜近准备好的猎人,猎人近距离射击,就会十拿九稳,之后猎狗再追过去,这东西基本上就没跑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只猎物不仅没立即突围,反而渐渐冷静下来,没折腾几下,突然潜伏到草丛里,让人无法确定它具体藏在了哪个位置。这样一来,贡嘎他们反而不敢靠近了。
马奔腾看着这些十分诧异,对孟天放说:“厉害!反客为主,这到底是什么,这么狡猾,难道是只大狐狸?”
贡嘎用手电照了几下,实在拿不准,这批猎人不是以前那些一辈子在山里讨生活的山精,经验到底欠缺一些,也没有好办法,就吆喝彩霞拿石头把猎物砸出来。孟天放捡起石头刚想过去,却被马奔腾拉住,就见他面色有异,眼睛没有看着围猎的地方,而是看向贡嘎的身后,随之叫了一声:“当心背后!”
孟天放跟着看去,立刻发现贡嘎身后的草泛起了一股波纹,看来有东西潜在草丛里,正在朝贡嘎逐渐靠拢。贡嘎闻言,立刻回头,几乎同时,那波纹突然就停了。马奔腾喊:“小心了,这里好像还有一只?”孟天放把手电扫向周围,立刻发现远处的草丛同时泛过好几道奇怪的波纹,正围向他们。
这里的猎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瞠目结舌,还是彩霞反应快,立即打了个唿哨,把猎狗全都叫了回来。贡嘎也发现了,立刻大叫着,让其他猎人都聚拢过来,几个人聚在一起,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就见犹如草中的波浪一样,那一道道波纹忽隐忽现。
三只猎狗先于他们感到了情势的诡异,朝着四周,不停的狂吠,狂躁不已。几道波纹不停变动运动的方向,但离他们却越来越逐渐近,孟天放虽说不怕古墓死人,但还是不免紧张起来,心如擂鼓。
“到我们中间去。”贡嘎对彩霞说了一句,他也搞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不过山民剽悍是真的,竟没有一个害怕的,几个人举枪小心的戒备着,已经顾不得孟天放三人了,孟天放举着石头,准备随时应变,见这四周环境,说:“这里草太深了,古坟那边似乎好些,我们还是退到那边去好些。”
几个人立即动身,一边警戒,一边快速退往坡上,可他们刚一动,那几道波纹立即就围了过来,游到离他们三十多步时,忽然又一下子没了。他们几乎没有时间紧张,直接就慌了,正道也不走,直接顺坡直上。
山坡很陡,就不免滑,几个男的都爬上去了,彩霞却忽然崴脚了,下滑了好几米。孟天放拉了一把,结果自己也跟着滑下了几米。马奔腾和孙学森停下来拉孟天放,队伍一下子就分成了两段。山坡上杂草丛生,到处是草秆被踩断的声音,十分密集,加上四周此起彼伏的鬼叫声,四人心中顿时燃起了强烈的不安感。
孟天放被拉起来后,他们立刻找到了彩霞,彩霞崴了脚,已经疼得哭了起来,孟天放好不容易把她扶起来,他在她的小屁股上推,上面的马奔腾单手往上拉,拉着她,一点点往上走。
没想到人背,喝凉水都塞牙,向上没走十步,孟天放用力往上推,却不想脚下的土却垮了,他一下子摔了下去,沿山坡滑落了好几米。他挣扎着爬起来,就听上头贡嘎大叫:“跑开!快躲开!”听到叫声,孟天放本能地感到不好,立即往左一动,立刻听贡嘎大叫:“错了!往另一边!”随之他看到面前的草丛一阵骚动,接着就看到一颗小牛头般大小,吊睛白额,似虎非虎的动物头探出了草丛,夜色里,两只碧绿的眼睛放着寒光,一张脸狰眉狞目,呲着牙,好不瘆人。他一和它对视,就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了,心中无比的诧异——竟然是一只猫虎。
猫虎是一种由家猫变异而成的超大个猫,个头近似一头豹子,脸好比妖怪,邪毒凶都在脸上。虎猫和老虎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它耳朵上有两缕很长的粗毛,像京剧里的花翎一般支在耳尖,末端耷拉着。这种东西智商极高,虽喜独居,但在食物匮乏时也会协同捕猎,是一种能成群合作捕猎的猫科动物。在如今的西藏,也称为“林魔”,据说还会叼年轻女性回巢交尾,很是邪性。南方和东北中原地区比较多见,不知道怎么跑到了海拔如此高的地方。
如果是猫虎,就可以解释老鳖老爹为什么被袭击而没死了,因为它是以前家猫的变异种类,仍保持着家猫喜欢将猎物玩得精疲力竭后再杀死的习性。而且它性格极其谨慎,不会轻易贴身肉搏。
心念电转间,在他的斜下方,又钻出了一只猫虎。而这一只更大,似乎是只公的,同时头上一阵滑落声,马奔腾从彩霞腰间抽出猎刀,从上面滑到了他边上。他下来后立刻拉住孟天放,说:“快往上爬,我掩护。”声音斩钉截铁。孟天放一时没反应过来。“上来!”上面的贡嘎下到彩霞身边,向他大叫。
猫科动物最喜攻击猎物的咽喉,一击必杀,孟天放缩起自己的脖子,心说:“我就不客气了。”就往上爬,上面的贡嘎将手伸向他,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彩霞一声惊叫,从下面的草丛里猛地蹿出一只略小些的猫虎,纵身跳到坡上,塌土飞溅中,飞檐走壁般跳到他的面前。
贡嘎条件反射般退了上去,此时孟天放一手上伸,一手扶地,顺手抓起一把土,洒向那窜来猫虎的眼睛,那家伙反应奇快,迅速向后退去,也不知道土撒没撒到它眼睛里。
四周的草似乎都在动,被他一把土*退那只猫虎已经恢复了攻击的姿势,再次朝他猛扑过来。此时,他完全没有任何时间去害怕去恐惧,极强的求生本能让他一下护住咽喉,索性一个翻身,顺着山坡翻了下去,疾滚而下。
这一滚真是天昏地暗,爬起来后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跌跌撞撞就跑。这时,后面响起了枪声,他已经分不清方向,直着朝山谷的深处冲去。跑出没几米,就听到背后一阵疾风,他知道它来了,绝对不能让他咬到自己的后脑,那会被直接咬穿的,于是一翻身,脸朝上倒在地上,双腿一曲,一招“兔子蹬鹰”,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来的一个黑影,一下从头顶蹬了过去。就在这时,忽然他身边的草丛分了开来,接着寒光一闪,一个人影闪电般从草丛里扑了出来,一下和黑影抱在一起。
两个影子撞在一起后,翻出去好远,孟天放愣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只听到猫虎的“喵喵”吼叫和呻吟声从草丛里传出来,而那一处却乱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草丛里安静了下来,从里面站起来一个黑影。孟天放一看是人影,松了口气,那人影走了出来,走到了月光下,孟天放才发现那是一个干瘦的陌生老头,浑身都是血,手里提着一把藏民特有的猎刀,那只猫虎被他拖着,似乎已经断气了。
他来到孟天放身前,看到他后愣住,用当地土话问了孟天放一句,孟天放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下意识地摇了下头,心说:“这天神爷爷是谁啊?”下一秒,他看到老头的身上纹着的那只黑色的怪鸟。
老头很瘦,但仔细看,却发现他身上已经萎缩的肌肉仍精练如铁条,可以想见他壮年时会是何等雄伟。月光下,老头的双眼炯炯有神,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把猎刀收到腰后的鞘里,又打量了孟天放一下,打了个手势让他跟他走。
四周的草一直在动,但老头熟视无睹,拽着猫虎的一只腿,一路往前。很快,四周的动静逐渐远去了,林子深处传来了它们的悲鸣声。猫虎都是临时组合狩猎的,这一只可能是它们中最强壮的,是负责最后扑杀的,它一死,狩猎团就此瓦解了,猫虎生性十分谨慎,绝不会再冒第二次危险。
老头一边叫喝,一边往古坟的方向走,坡上手电光闪烁不定,显然贡嘎他们不厚道,没下来救他。只有一只手电朝这里来,他们迎上去,看到马奔腾很是急切,见孟天放没事,才松了口气,接着他看到了老头。
马奔腾手上都是血,彩霞的猎刀被反手握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老头却好似没有注意他,径直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孟天放心说:“靠,好酷的老头。”马奔腾问及情况,孟天放低声说:“这老头不是省油的灯,先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