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放不由得苦笑,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真的想不出这些缺口是怎么形成的,他们只是在湖底作搜索的工作,为什么忽然就消失了呢?难道真如阿旺说的,这里有什么湖鬼或过水怪作祟不成。那一刹那,他甚至有了一个想法,将这些堆在缺口的沉积物管掏出来,游进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做这种荒唐事。
那几根朽木的下方就是石头古村的建筑群,孟天放此时位于俯视的视角,看到的全是石条屋顶,而看不到内部,头灯打到最大也没用,那一点灯晕透去,反而让石头古村显得更加安静幽深。
他收敛心神,准备继续去四处搜索,头灯光柱划动,就在转开头部那一瞬间,他忽然发现石头古村里好像有了些变化,他立刻将头转回来。在石头古村的深处某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点诡异的绿光,似乎是一盏晦暗的孤灯被人忽然点亮。深水下,青色冰凉的光晕似乎是从幽冥中亮起的磷火,朦朦胧胧。他一看到这诡异的亮光,立刻心跳加速,压得他胸口无法呼吸。
靠,这是什么光?难道这石头古村中有人?难道马奔腾和导师在这座石头古村深处,他们不仅还活着,而且还在活动?可这是在几十米深的湖底,淹没了不知多久的古石头古村,已经过去近三天了,怎么可能在水下活这么长时间?头灯的光亮也不是这种绿光,而现在看到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鬼魅质感,不是头灯的,也不像火光。
难道这里真有鬼魅,它们一直在这湖底的废墟中徘徊,如照人回家的灯火,穿越了幽冥和人间的隔阂,在指引亡灵回归鬼域的方向。抑或是水怪的眼睛?可这么远,那绿眼睛的幽光怎么可能穿透这么这么远的浑水,被他看到呢?
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不自觉就想朝那荧绿的灯火游去,在这冰冷黑暗的湖底,好比迷路的人在山中看见灯光一般。但在那一刹那,他忽然灵感一闪,突然意识到,马奔腾和导师是否当时就在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也是忽然看到这一点绿光,才导致了他们失踪的?这难道就是失踪的关键所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不由得收紧心神,观察四周,怕有什么突然事件发生。然而环视了一圈,四周无比的安静,头灯光柱照去,看不出一丝的异动。转回头去,那一盏孤灯的绿光越来越晦涩。忽然,一股毫无来由的恐慌,开始在他心中蔓延。
湖底石头古村深处的孤光不知是从石头古村的哪个角落亮起来的,是在石头古村的深处,还是某幢石楼的窗户之中?荧绿的孤光非常之不通透,似被人蒙在一层青暗色的罩子,朦朦胧胧,飘飘忽忽,不像人间的灯火。
这座诡异的无名湖已给了他太多的惊讶,这片碧潭之下的寂静之地隐藏着太多的神秘,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使得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诅咒过一般?
在这种幽冥般的湖底石头古村落的边缘,孟天放孤身一人潜入深水中的湖底,没有任何支援,没有任何帮助,第一次感觉到无比的恐慌和孤寂。这种无助的绝望感比死亡还要让他恐惧。这时他才知道,尽管在梦里他经过了太多诡异的锻炼,似乎已经习惯了诡异,他也以为不会再那么害怕,可此时他还是忍不住心生恐慌,想到了深海里的一种以荧光诱捕食物的丑恶鱼类,这水下石头古村给他的感觉,似乎是一种巨大的生物,正在使用那荧光吸引猎物自投罗网。
他看了看氧气表,还有三个小时的氧气用量,但那种毛骨悚然的梦魇感,却始终无法从心底里挥去。他强压住自己的恐慌,心中默念道:“如果要弄清真相,现在的情况,必须以身犯险,如果导师和马奔腾现在还活着,那么他们现在肯定是陷在了一种非常诡异的情形中,我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我既然来到了,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论是凶吉,这黑暗中的荧光都是召唤我的指路灯。”
这近乎是自我催眠,但现在的环境下,孟天放别无选择,他真的不知道从哪里鼓起继续深入勇气。他默念了三遍,才感觉那种恐慌稍微减轻了一点,拔出军匕,反手握着,另一手抽出短枪,虽然这两样东西肯定不能对幽灵有什么用处,但总算可以壮胆。
他划动脚蹼,沿着湖底的石滩,开始往石头古村深处潜去,潜没多久,石头古村中的幽光就因为他角度的下降,逐渐被古楼遮挡,很快便看不到了。四周的黑暗逐渐回笼,石头古村的深处,再次回到幽冥之中。
他逐渐镇定了下来,奇迹般的是,恐慌开始退却,看来这恐慌似乎完全来自于荧绿的幽光。他心中不由暂时松了口气,以他的性格,眼看着那点荧绿逐渐靠近,说不定会被*疯的。
他所处的位置和石头古村的边缘并不远,逐渐靠近后,他发现石头古村边缘的地方,石滩斜坡上还有不少朽木,有些还立着,有些已经倒塌横亘在湖底。显然这个石头古村在被淹没之前,四周大树林立。此处果然风水俱佳。
没有多久,他就来到了石头古村的最上端的地方,最近的石楼顶部离他最多也就两三米远。因为是从坡上往坡下潜,此时的水深已经超过六十一米,水压让他非常的不适应,但他必须坚持忍耐。“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游到这里,除了密集的石楼顶,已经看不到石头古村的边缘,却再次隐约看到了绿色的荧光,明显已经不远了。这时他看到下方十几米处,立着九块很大的石碑。
孟天放略微下潜,用头灯一照,只见石碑上都是沉积物,完全看不清楚上面有字的痕迹,也不知道什么用处。他研究古文字时,曾记得有些少数民族有石碑定法的传统,就是遇到一些需要集体讨论的事项时,会开“石碑会”,会后立一石碑于寨中,称为石碑律,就好比是该民族的法典,所有族人包括族王都必须遵守,也不知道此处石碑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越过石碑群,孟天放再次悬浮在石头古村子的上方,因为距离很近,下面的石脚木楼和楼间小道清晰无比。绿色的幽光在前方的黑暗处忽隐忽现,看不到光源,只见暗淡的光晕。他的头皮再次开始发炸,心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恐慌感油然而生,一下又充斥进了他所有的感官中。同时,他感觉到这种恐慌非常异样,它似乎来自他最原始最深层记忆中的恐惧,无法形容,更无法驱除。他想:“我到底在怕什么呢?”
在这种高度鸟瞰一座石头古村,可以比较清晰的看到这里的石楼都在两三层,之间是附满沉积物的石头小径和穿插其间的石阶。他在这些建筑的上方悬浮着游动,看着自己吐出的气泡不断上升,心不由自主揪了起来。
掠过几幢石楼顶,幽光越来越近,他窒息感也越来越强,看幽光和石楼间的角度,那幽光来自不远处石楼群其中的一幢,可能是从二楼的窗口透出来的。他正要咬牙硬着头皮游过去,前方忽然一暗,那幽光忽然就消失。
孟天放精神高度紧张,惊得呼吸嘴都脱了嘴,但在那一瞬间,他已经看到了幽光的所在。那像是一幢非常巨大的方形石楼。刚才那一瞬太快,他没及看清幽光是从石楼的哪个窗口透出来的。他缓缓下潜,头灯斜下照,一下就愣了,天哪,这是什么楼啊?
这石楼果然有点不同,呈扁日形封闭结构,主楼五层,四周围楼三层,主楼尖顶高耸,比周围的石楼明显要高出一截,样式大气。这明显与其他平顶石楼不同。
孟天放完全无法理解,这简直好比在一堆苹果里发现一个西瓜!他缓缓下潜,静静地看着这一座古石楼,这座石楼与周围其他建筑间有相当的一圈石头空地。而他现在正处在这幢古石楼前脸的斜上方,整个石楼门窗井然,边框似乎雕着图案,但已经被厚厚的沉积物遮挡的分不清了。
孟天放绕着围楼缓缓游了一圈,确实如此,后面都是样式差不多的平顶石楼,他觉得很不可思议。绿色幽光就来自于这幢石楼内,在他到来之时,忽然熄灭了,难道是宅子中的“人”发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又或是想告诉他,这就是他的目的地?
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进入这古楼中一探究竟,无比的疑惑甚至让他不那么害怕了。
浮在围楼的上方,下面犹如一个巨大且黑黝黝的井口,光柱往下照了照,既没有看到发光的东西,也没有杂物。他不再给自己恐慌和想象的时间,强*着定了定神,翻转身子,头朝下摆动脚蹼,往井内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