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他们能确定和不能确定的东西,全部都列了出来。接着,他们试图将其中一些因素连起来,孟天放说:“首先,我们先肯定,古石村里的大古石楼的主人的背景,可能是当地的土皇帝,当然也可能有其他背景,不过这和事情的核心没有太多关系。在遥远的某年某月,石楼的主人因为某种原因——同样,这种原因我们无需知道——发现了这个玉矿,当时这里已经建村或者没有见村,这个跟事情的核心应该也没有关系。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这个土皇帝或者伙同了这里的王进行强挖,于是在古石村中或者就地建了这么个石头村,并修建了这座气派而结实的古石楼,供手下使用。石楼修得这么坚固,显然他们在这里的强挖时间非常长,可能准备几代人干下去。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洞穴,看凿痕,应该就是他们挖掘的矿洞,至少是其中之一。”说完他看向孙、马二人,问他们有什么要补充的?他们摇头表示没有,他接着说:“好,事情到这里一切正常,也都符合常理,可这完全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了矛盾。我们仔细察看过了,这里目前显然是全封闭的,所以我可以这么说,从一切正常到现在的处境,这之间的时间内,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使得这里发生莫名其妙的变化。由有通道,到全封闭,如果不曾有通道,我们进到这里就说不通了。”马奔腾点点头道:“别说的这么文绉绉的,接着往下分析。”
这一部分是最初的假设,也比较确定,孟天放将其作为起点写了下来,然后在边上画了一个问号,说:“这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肯定不会是突然封闭的,因为若是这样,这里肯定会有人被困死,我们就应该发现骨骸。”马奔腾说:“未必,你想,我们进来的如此莫名其妙,说不定他们后来找到了逃出去的办法或者莫名其妙的,通道又打开了,等他们逃出去后的某个时间,通道又关闭了。也就是这里有个莫名其妙会打开和关闭的通道。”孟天放摇头,说:“那个年头的矿工是什么文化素质?他们能想到办法,我们会想不到?而且他们即使能想到,也不会太快,而且以他们当时有的工具和体力的状况,应该会先想到凿洞出去,并在洞内留下大量的碎石痕迹。不过,我们毕竟当时不在现场,不好下肯定的论断,至于一个会莫名其妙开通和关闭的通道,我们也不能确定。”孙学森点头赞同,马奔腾也没有反驳。接下来,我们咬着嘴唇,开始想各种往里套的假设。
还没想上两圈,孙学森开口淡淡说:“看这里的神像的形貌,应该是个凶神,由此可以推出,这里应该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所以才供奉它。”孟天放他们都愣了一下,马奔腾说:“孙老,你懂这玩意儿?”孙学森说:“根据我国古代神的样貌和功用推测,不难得出这个结论。这东西在这里,说明事情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发生后,他们还能从外面拿来镇邪神像,供奉在这里,这说明当时情况虽然很可怕,但没有到把他们吓跑的地步。”孟天放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说:“供奉神像,表明他们还想继续挖掘下去,所以用这个神像在这里镇压什么,当时事情虽然可怕,但只是造成了心理上的恐慌,还没有直接威胁到生命安全,咱们想想,换位思考,如果我们是当时的矿工,在什么情况下,我们也会这么做?”马奔腾吸了口冷气,说:“这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难道,他们在这里挖到了不吉利的东西?”孟天放和孙学森几乎同时点头,三人似乎在同时冒出同样的念头。孟天放说:“过去经常听到这种传言,什么工厂或楼宇动工后,结果在挖地基时,挖到了乱葬的死人骨头,就会请人做个法事,摆个关公镇一下。”马奔腾说:“没错,我也听说过。这里是岩层深处,这种狗屁地方能挖到什么?难道是恐龙的化石?”说完“哎”了一声,显然感觉自己的说法挺有可能的,“你想,他们挖着挖着,突然挖到这么个怪东西,昏暗中,肯定吓得够呛,说不定以为挖到妖怪的骨头了。”孙学森拍了拍他,说:“同志,有空多读点书,恐龙化石的年代和玉的年代差了好几亿年,出现在同一岩层,几乎是不可能的。”马奔腾有些不服气,说:“那你说他们挖到了什么?”
孟天放和孙学森想了想都摇头,其实这根本没法想,这种岩脉里能有什么,既合理存在,又让他们觉得不吉利呢?孟天放真想不出来。这里合理存在的东西只可能是石头,难道是一块让他们觉得不吉利的石头?如果说不合理,那么什么都有可能。
马奔腾走到那神像前,扭头问孙学森说:“孙老,这造像的样貌凶到这种程度?和咱们的钟馗有的一拼,不会是专师抓鬼的吧?”孙学森说:“不好说。不过我觉得用来专门克制邪物的,自然也包括鬼,更有可能性。另外,有些族的神话和汉族是不同的,其中很多邪恶的东西都是神,能和正义的神平起平坐,普通的神根本斗不过他们。”马奔腾啧了一声:“那就是说,钟馗只是警察,这个可能是纪检委书记。”在一边的篝火里检出两根细柴,插进香炉里,拜了拜,说:“神书记,不好意思,小弟们之前有眼不识泰山,一直没认出您来。这点东西不成样子,关键是用心,就当是张白条,要蒙您的关照,咱们能出去,小弟们一定把白条兑现,我们说到做到,决不食言。我知道您搞纪委工作的,很多东西收了不方便,回头您把尊夫人的联系方法托梦告诉我,咱们跟您夫人联系……”
孟天放心说:“这家伙也有如此不靠谱的时候。”道:“你也不是人家族人,人家怎么可能会保佑你?何况你还是临时抱佛脚,无利不起早,别浪费你的柴火和感情了。况且只有上级给下级打白条的,哪有下级给上级打白条的?”马奔腾说:“你懂什么!在这里要交税,我们回到北京也要交?这不是打白条,这叫分期付款。咱们这叫先打个招呼,好过以后后悔。”说着又拜了三拜,“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老人家,我们来到这里,没想到能遇上您,所以没什么准备,你老人家看上我们身上任何东西,甭管明里还是暗里,只管拿去,我们绝无二话,对了,除了这条命。出去后,我们再备上一份大礼孝敬你,想要什么,尽管让您夫人托梦给我,决不食言。”说着他转身,不想那细柴因为头重脚轻,一下子带动香炉倒了下去,根部翘了起来,香灰全翻了出来。
马奔腾立即回身扶住,孟天放笑道:“你看,人家清正廉明,不收。也可能是你这白条的签名没写他老人家的名,人家兑现不了,所以拒收。我看你还是拜拜你经常拜的神,或许还有点用。”马奔腾再啧了一声,重新插香炉,然后把洒出来的香灰用脚擦掉,擦了几下,随着香灰被涂开,孟天放忽然看见,他脚下的岩面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线条。他感到莫名其妙,立即靠过去,把马奔腾的脚拨开,仔细一看,果然,有一部分香灰嵌入到岩石表面的细微缝隙中,形成一些线条。而且很明显,这些线条非常圆润,不是石头表面本身的纹路。
孟天放是搞古文字的,自然也了解拓印,知道这是一种拓印原理,用非常细腻的粉末来显示出地上浅痕的方法,类似于很多间谍剧里必用的,用铅笔涂抹便签纸,得到写在上一页的讯息,显然有人在这神龛前的岩面上刻过什么东西。
孟天放立刻兴奋起来,招呼孙学森,孙学森一看,立刻把香炉翻倒,把里面的香灰全部倒在地上、岩面上,然后两人开始用双手涂抹。马奔腾不知何意,蹲下来奇怪得看着,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地面及岩壁上开始出现更多细微的线条。
马奔腾发现了异样,说:“这是……”孟天放说:“应该是挖掘这里的工匠留下的。”马奔腾说:“拜拜果然有用,看,纪委书记这么快就显灵了!效率可比咱们人间高多了。”孟天放边把灰抹均匀,边说:“你先别说的那么快。别愣着了,还不帮忙。”马奔腾立刻依样学样的帮忙。
他们把香灰涂满了一大片区域。很快,一片歪歪扭扭的文字出现在面前。这些字每一个都有象棋大小,全部是篆书,刻得无比的潦草,有些几乎模糊不清,但数量颇多,有三、四十个,大大小小的。看笔记,应该是一个人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