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才终于出院了,出院那天我特地跑到医院去迎接他重返骗界,怎么说也是一起嫖过娼的战友。等我去的时候,韩大忽悠和韩宝才正收拾东西呢,什么洗脸盆啊、暖水瓶啊、毛巾啊,全都不要了。
就把那几件换洗的裤头、衣服给装包里了,临走了还跟那小护士恋恋不舍呢。
小护士:“以后常来啊。”
韩宝才眼含泪花:“肯定多照顾你生意。”NM,你当是嫖妓呢?那也得是疗养院啊。
我们刚要走,没想到宁不凡竟然来了,就见他春风满面,一扫几个月前的晦气,人都胖了一圈。
有道是仇人见面,我呸,是熟人见面分外高兴啊。宁不凡满面笑容:“今天我听说宝才要出院,特意过来接你们爷俩,没想到小崔也来了。”
我虽然对宁不凡有些不齿,但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我也是来接宝哥出院的。”
韩宝才:“没想到宁总还惦记着我呢。”
宁不凡:“这么大的事我哪能忘了?那个小刘啊,赶紧把行李给拿车上去。”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个长相机灵的青年连忙把包接过去。
我心说这怎么换人了?以前的跟班不是小王吗?还没等我问呢,韩宝才就替我问了:“小王呢?他没跟你来?”
宁不凡道:“小王现在当经理了,本来也是要一起来的,后来公司那边有事,就没过来。”
万万没想到啊,宁不凡竟然如此看重小王,估计是那次工地上小王的表现得到宁不凡的认可,我心中冷哼一声:那小王表面上看这挺老实,实际上也不是省油的灯,跟宁不凡是一丘之貉。
不过我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当初宁不凡提议的时候我差点就投了赞成票了,差点就亡命天涯了。
宁不凡:“上次多亏了几位了,要不我那公司就倒闭了。这么的今天安排几位一顿,一是表达一下我的谢意,二就是为祝贺宝才康复,你们说咋样?”
韩宝才瞅了一眼韩大忽悠,这饭吃不吃还得是韩大忽悠拿主意,韩大忽悠笑道:“宁总实在是太客气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好好吃吃财主。”
宁不凡:“好说好说。”
我们上了宁不凡的宝马,三人坐在后排,宁不凡坐在副驾驶,小刘看车直奔市区。当时正值中午阳光明媚,随着车子拐过一个弯道的时候,突然刷得一下,刺眼的光芒从车外照进来。
虽然车窗上有挡光膜,也给我晃得眼睛一花,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自从上次差点被雷劈后就落下这毛病了,凡是周围环境瞬间变亮,都会害怕,尤其是红光。
等我眼睛恢复后车已经停下了,下了车一看,一个30多层高的大楼上,整片墙壁上都是金色的幕镜,太阳光往上一照金光万丈,真是一个金碧辉煌,就好像是金子铸就一般。高大的门面上居中有五个大字--“帝豪大酒店”,一看这装修就知道是挺他么土豪的。
来之前宁不凡早就让小刘订好酒席了,等我们到了包厢以后,不大会就摆上了一大桌子的菜。一边上菜还有在一边报菜名的--平步青云、水木清华、青龙卧雪、母子相会、雪山飞狐、瑞雪火山、乌云遮日,等等。
这菜名听得我一愣一愣的,心说不愧是大酒店,你看看人家做的菜我听都没听说过。
可等菜上来之后我是彻底的愣住了,这尼玛也太坑爹了吧?
平步青云--就是一个大白菜叶上边放着几只鸭掌;水木清华--水、木耳、油菜、鸡蛋,水、木、清、华;母子相会--黄豆炒豆芽;青龙卧雪--一盘白糖上面放根黄瓜;雪山飞狐--就是炸虾片(白色),上面有几个很小的炸虾皮。我就不一一而表了,最让我哭笑不得的一道菜叫做“一国两制”,等菜上来一看好家伙,一盘花生米,左边是煮花生米,右边是炸花生米。
我和韩宝才在一边脸憋得通红,想乐又不好意思乐,等韩大忽悠则是处变不惊、风轻云淡,再看宁不凡脸黑的都快赶上锅底了。
要不说这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韩大忽悠这孙子不怕事大,最后幽幽地来了一句:“今这菜有点素啊。”
宁不凡“啪”的一拍桌子,给我吓得一愣:“小刘,这就是你嘴里说的千挑万选?就给我安排的酒店?”我心说:这要不是千挑万选,能找找这样的吗?
小刘都快哭出来了:“宁总,不是您说的,要找一个高档的、豪华的酒店吗?”
宁不凡气的鼻子都快歪了:“高档酒店就他么这样?”
韩大忽悠连忙打圆场:“宁总,算了,我看这菜也挺好的,咱们赶紧吃吧一会就凉了。”韩大忽悠这损人都不带脏字的,这桌子上有得一半是凉菜,就等到天黑吃都没问题。
你还别说,这菜虽然是名字挺坑人,但吃起来还真挺好吃,尤其是那盘青龙卧雪,让我和韩宝才全都瓜分了。还好这饭点酒和饭不坑人,要不真是没法吃了。
我吃了一半有点尿急,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跑到洗手间里处理缓存。我认为人生三大快事无非尿尿、蹲坑、打炮,就是一个通透舒爽。
这卫生间是男女厕分开,但洗手间是连在一起,按下黄铜龙头,龙最里边呲出水来,很是高端啊。洗完手低头就往出走,刚走到门口,正好迎面来了个人,我闪躲不及,一下和那人撞了个满怀。
我立马道歉:“对不。。咦?”
那人也刚要发火:“我说你……”
我们两个同时愣住了,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两人见面气氛很是尴尬,我:“那个,好巧啊。”就看她穿着一个低胸露背装,挤出一道很深的RU沟,下身穿着一个包臀裙,勾勒出火爆的曲线,这就是*裸的诱惑他人犯罪啊。
她也没想到会遇见我:“是啊,好巧啊。”她刚要说话,忽然脸色一白,捂着胸口:“我先去洗手间一下。”
然后擦着我的肩膀,踩着尖锐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跑进了洗手间。
自从上次在玉皇池见过她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她了。我犹豫了一下,靠着墙壁平复了一下内心复杂的思绪,最后还是决定在外面等着她。
在外面就听见里边传来一阵呕吐声,过了一会就见她走了出来,就见她面色有些苍白,胸口巨烈的起伏,看的我有点眼晕。
她在水池洗了下手,转过头:“有纸吗?”
我从裤兜里掏出半包心相印地给她:“这可不是上厕所剩下的。”
她一把抢过来:“哪那么多废话?”清理掉嘴角的呕吐残留物,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整个人又恢复到“大美女”状态,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狼狈样。
“你,来这干什么?”虽然她没回头,但我知道她是对我说的,毕竟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了。
我挠挠头:“有人请客,我就来蹭顿饭。”
她看着镜子,我也看着镜子,我知道她再看镜子里的我,而我也再看镜子里的她。彼此通过镜子对视了三秒。
她沉默了一下:“你变了,变得成熟了。”
我笑道:“哎呀,真是过奖过奖啊,做人总得有点进步,对不对?再说,你老人家不也变了吗?”
她咬了咬嘴唇:“我也变了吗?”
我眼睛往她胸口一瞄,点了点头:“恩,变大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做好防御和逃跑的准备,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没追杀我。
她展颜一笑:“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从美女嘴里说出来的话,即使是脏话,也听得我很是舒服。
我没皮没脸的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她慢慢转过身子看着我,良久,咬着嘴唇道:“能抱我一下吗?”
嗯?这转变也太快了,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
她重复一遍:“抱着我。”
我咳嗽一声:“这不好吧。”
她眉头一皱:“让你抱你就抱,磨磨唧唧的。”
哎,老虎永远是老虎,你别期盼她会变成猫。没办法,我只好委曲求全,张开我那并不宽广的胸怀,慢慢的把她抱在怀里,很香、很软。
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呢语地道:“我确实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我拍拍她的背:“没有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时候一个六七岁的小胖子走了进来,看了看我和她,然后眨眨眼睛,冲我竖起大拇指:“叔叔,加油。”然后屁颠屁颠的跑进厕所。
我也不知道是该感激他还是骂他,这熊孩子不是添乱吗?
她也被这熊孩子逗乐了:“还是小孩好,什么都不用管,无忧无虑的。”
我撇了撇嘴:“现在小孩子也不好过了,不有不少被老师*得跳楼的吗?”
她叹了口气:“是啊,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而我已经已经回不去了。”
就这样我们包着足足有半分钟,她趴在我耳边:“闯,你很善良,我祝你幸福。”
然后我感觉左脸被轻轻的啄了一下,整个人愣在那里,她则从我的怀里跑走了,踩着尖锐的高跟鞋,清脆的响声渐行渐远。
小胖子从厕所出来,看见我:“叔叔,阿姨呢?”
我心说这小胖子难道是有当总统的潜质?怎么关心的事情那么多?我敷衍道:“阿姨啊,回家了。”
小胖子:“叔叔,我要洗手。”
我心说我跟你很熟吗?我:“那你就洗呗,我又没拦着你。”
小胖子:“可是我够不到。”
我:“那你就不要洗了。”
小胖子:“可是妈妈说,上完厕所一定要洗手,要不然会生病。”
你妈教你的?我妈从小就没交过我上完厕所洗手,我也没生过病啊。其实百分之九十的人洗手都是为了让人知道,他上完厕所洗手了,而不是为了怕生病,典型的DS心里。
我不耐烦道:“那我也没办法啊。”
小胖子不依不饶:“你可以把我抱到上面。”
我:“我跟你又不熟,为什么要帮你?”
小胖子一撅嘴:“老师说,做人要尊老爱幼,可叔叔一点都不尊老爱幼,叔叔是个坏人。”
我实在无语:“我帮你成了吧。”好家伙,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用道德教条来压人,给人扣帽子。我心说得了,犯不着拥混这么点事在背上个坏人的名号。
我把他抱起来,帮他把水龙头按开:“这回好了吧。”
小胖子洗了洗他肉呼呼的小手,从小兜了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手:“谢谢叔叔,叔叔是个好人。”这立场也太不坚定了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判定一个人好坏是如此的简单。
这时候一个穿着黄衫的女的跑了进来,看见小胖子后显得很激动:“东东,你怎么跑到这来了?”一下把他抱了起来,宛若至宝失而复得。
小胖子:“我来便便啊。”
那女子:“便便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你洗手了吗?”
小胖子一指我:“叔叔帮我洗的。”
那女的现在才看了我一眼:“麻烦您了,谢谢啊。”
我:“这都小事,以后一定得把你儿子看好,要不让人家抱走上哪找去?”
她脸一红:“一定,一定。”
那女的抱着小胖子离开的时候,小胖子还跟我挥了挥手:“叔叔再见,小姑回去一定不要跟妈妈说啊。”纳尼?合着刚才那女的是小胖子的姑姑啊,我说怎么张的那么年轻。
等我回去包厢的时候一看,桌子上菜都吃完了,几个人一人捧着一大碗打卤面在那秃噜呢。
韩宝才:“崔哥,你在才回来呢?我还以为你掉进去了。”
我:“差点没掉进去,幸亏手疾眼快,又爬上来了。”
韩大忽悠:“崔少,赶紧吃面吧,等会都凉了。”
吃完一碗打卤面之后,终于是沟满壕平了,要是没有这碗打卤面,我估计回去还得吃一顿。几个人吃完之后,又闲聊了几句,然后就起身离开了包厢。等算账的时候,宁不凡鼻子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给收银员说的头都抬不起来。
最后一算账,收银员:“一共收您5660,那六十面钱我们给您免了,所以最后一共5600。”
好家伙,5600的菜都不抵那60块钱的面管用,果然是大酒店。
吃完饭后,我们就给回各家各找各妈,他们回他们的高老庄,我回我的流沙河了。
临走之前,韩大忽悠拉着我道:“崔少,咱们以后还得多多合作啊。”
我其实也正有此意:“那就得靠韩叔多多拉扯我了。”
韩宝才:“闯哥你放心,咱们三个和在一起那就是三剑客,绝对横扫整个哈尔滨。”
又唠了几句,我们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