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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温婉的笑了笑,便又回到座位上,抱起琵琶,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声声思,绵绵意,珠落盘,清生响,不想一把琵琶竟能弹出个万千的声儿!明归藏坐在一旁,陶醉于美妙的琵琶声中,短短的一首曲子便将其引入了超然天地的绝妙境地中。
一曲过后,百灵姑娘手指并未停动,忘了明归藏一眼,笑道:“明公子再听听我接下来这一曲如何?”说着弦音曲调,连番跳转,宛若大海之中翻滚的浪花,滔天巨浪,气势磅礴,滚滚而来。这一恢弘霸气的场面倒是与宁静恬美的静态之感略显不同,天地众象,本就包罗万千,世外桃源又岂能真正脱离?不过是避其影、取其轻,雁过留痕,水动留纹,怡然自得罢了!归藏虽说是对音律一窍不通,但是心境却是无比的清净,对自然万象的感受也是极为的敏锐,极为的享受,至于到底是为何,佛曰:不可说!
两曲过后,明归藏依旧是眉眼紧闭,意境不减,拍手称道:“妙!妙!妙!此曲当真是人间少有啊!”
“哦?公子何故这般说呢?”百灵奇道。
明归藏笑道:“世人心中难免不了都有执念,执念过剩便化为痴念、贪念,如此一来,便是自毁心眼,哪里还能看得到世间的平静和美好呢?”百灵一听,很是欣慰,也很心喜,道:“公子的心境果然非比寻常,难不成‘归族’人皆是如此么?”明归藏笑道:“姑娘过誉了,我归族与卧龙谷皆属世外之人,争名逐利之心本就没那么重,但是毕竟深处凡尘,纵使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心境情*,又如何能不沾尘世因果呢?”
百灵道:“公子这话倒是实在,‘归族’、‘卧龙谷’、‘雪族’这三大禁域虽说是不踏红尘,但毕竟还是深处红尘之中。”明归藏道:“谁说不是呢?我从小便在千叶林长大,一心沉醉于锻造之术,但毕竟所处之地太过窄小,天地之大,后起之秀犹如雨后春笋,固步自封终究不是正道,哪里会不想见识一番呢?”百灵心头一怔,道:“照公子的意思,此番走出千叶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明归藏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心思缜密,又怎会猜不到百灵的言外之意呢?只得一阵苦笑,道:“实不相瞒,我此番乃是为通婚而来,借着通婚的幌子,访寻天下锻造高手,虚心讨教锻造之术,却不想……”说到这儿明归藏顿住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百灵一阵好奇,道:“不想怎地?”
“锻造之术倒是见识了不少,不枉此行了,却不想遇到了姑娘。”明归藏这一番话说出来,百灵面颊红润,一阵娇羞,好一会儿,才缓声说道:“你这话是何意?”
明归藏柔情道:“真亦假来假亦真。”
“亦真亦假的,我怎知何为真何为假?”
“那我问你,我痴么?”百灵寻思了一阵点头道:“嗯。”“那我傻么?”百灵不觉得一阵好笑,道:“一点点吧!”
“那不就对了!”明归藏朗声道。
百灵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道:“对什么了?”
“不痴不傻不叫爱嘛!”
咋一听这个“爱”字,百灵难掩羞花之色,转过身去,嗔道:“你这是什么歪理?”
“这怎是歪理呢,明明就是至理。”
“好个至理,大凡至理都是才智的浓缩,我出一联,你若能对得上,我便认了你所谓的‘至理’,如何?”
“好啊,你说。”
百灵踱了几步,缓缓道:“冰弦纤指,心意暗牵。绫香楼,携手双仙。最爱窗外,秋水长天。盼十年渡,百年枕,千年缘!”说完之后柔情似水的瞧着明归藏。
明归藏与百灵深情的对望了一眼,便道:“比翼飞燕,并蒂青莲。寄苍生,且乐怡然。应谢月老,红线得牵。促前生情,来生意,此生缘!”吟过对子之后,明归藏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在下对的可算工整?”
“工整如何,不工整又如何?”
“刚刚姑娘可说了,倘若在下对的出,你便认了我的‘至理’,难不成堂堂青鸾山的弟子要出尔反尔么?”明归藏故意拿话激百灵。却不想百灵并不吃这一套,反道:“小女子区区山野之人,说出去又有几人知道呢?”
明归藏细想百灵之话不无道理,却又临时想不出什么激将的话语,一时间有些骚乱,不知如何是好。百灵见状,欢笑不已,道:“激将之法在我这儿不适用,不如想想其他的法子?”明归藏脑瓜儿一转,计上心来,淡笑道:“罢了,罢了,姑娘就算口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心’认了就够了!”
“好个以退为进!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为难起小女子来了,我想不认都不成了!”说着抱起琵琶,风一般的飘将起来,朝山下而去,倩影留香,衣带纷飞,宛若雾里看花,轻灵秀美!
瞧着百灵愤愤而去,明归藏有些落了慌,“涟漪诀”顿时运起,紧跟其后,唤道:“百灵!百灵!等等我!”但百灵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路狂行,像是雾中精灵一样,神鬼莫测,流光若影。渐渐地,百灵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直至消失不见。明归藏慌乱不已,却依旧苦苦追寻。
有道是缘分天定,既然是上天赋予的,又怎会舍得这对痴心恋人就此分离呢?说来也赶得巧,在明归藏追赶之际,正值正午时分,青鸾山的迷雾终年不散,只在正午时分,方才拨开云雾见青山,只见万道金光从空中铺射了下来,青鸾山的迷雾在阳光的照耀下,越来越淡,越来越稀,最后轻纱一般的被拂开了,苍翠神秘的青鸾山便尽显眼前。
明归藏此刻哪有功夫和心思欣赏这刹那间的美丽?不过,赶的早不如赶的巧,迷雾散开之际,却是老天赐了明归藏另一双慧眼,雾散了,明归藏焦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的兴奋,因为他看到了先前消失的百灵的身影,那随风灵动、在林间跳跃的身影,不是百灵又是谁呢?明归藏激动不已,将“涟漪诀”运到极致,弹跳的高度和掠过的长度都有所增加,如此一来,脚程倒是快了不少,数息间,与百灵之间的距离便相差无几了。俩人一前一后,一行一赶,一躲一追,倒成了这青鸾山正午云开雾散之际,颇为有趣的一处画面。
“百灵!百灵!你不要再跑了,我刚刚说的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啊!”明归藏在后边不停的追赶。但是百灵却是不曾停下,反道:“没什么好解释的!”说着又是一阵飞奔。
明归藏悔恨不已,不该为争一时之快,口无遮拦,信口胡说,虽说是言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如此的误会还真是不好解释。想到这儿,明归藏别提有多自责了!不过事以至此,当面解释一番就算没什么用,也要比什么也不说强啊!明归藏憋了一口劲儿,瞬间便赶了上来,一把抓住百灵的手臂,道:“百灵,你听我说啊,就算判我死罪,也要给人伸冤的机会不是?”
百灵手腕一转,便巧妙的挣脱了明归藏的手,在空中来了个回旋,便缓缓地落到了地上,怀抱琵琶,冷冷的道:“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说完了我还要赶路呢!”
“百灵,刚刚那话虽是强加给你的,但却是我自己心里想说的,而且是对你说的。”百灵面容有些微动,不过并未有什么太大的改观。明归藏继续道:“我此行不是为了招婿,也不是为了通婚,而是为了见识天下的锻造之术!但是对我而言,你却是成了此行一个异数。我本无心来参加选婿的比拼,但却是巧妙的遇到了你,从你出言相助的那一刻,那个声音便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
百灵听后,神情稍稍的有所缓和,问道:“我在你心里真的这么重要么?”明归藏柔情的说道:“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不过,倘若你不在了,这里一定是空的。”说着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百灵深情的望着明归藏,眼神里哪里还有怨气,满满的都是感动,望着望着,竟然破涕而笑,道:“瞧你那傻样儿!”明归藏亦是开心的道:“我傻我知道。”
“你哪里知道了,被骗了居然还那么淡定。”百灵说着幸福的笑了。“被骗?哦,原来刚刚你是骗我的,你根本没有生气!对不对?”明归藏惊的问道,却没有一点的生气。望着明归藏那真诚、朴实、俊俏的模样儿,百灵柔声道:“我哪里会有那么小的气量,会因为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就负气而去,我不过是不明你的心意罢了。”明归藏顺势抓住百灵的手,欣喜的问道:“那你现在明白了?”被明归藏的手紧紧的握着,百灵一时间竟又羞涩起来,呢道:“模模糊糊吧!”说着身子又飘飘的起来了。明归藏见状忙追上去,怎知消失一会儿的迷雾此番又重新出现了,布满山间林间,一下子明归藏又失去了百灵的踪影,只得循声辩位,紧跟其后。不过,此时山林间却是充满了欢声和笑语!
这就样,明归藏和百灵花开并蒂,喜结良缘。过后,明归藏便留在了卧龙谷,一面和这里的名师大家讨教锻造之术,另一面和百灵过着清闲自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