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中等偏瘦的身材,面容上亦无出奇之处,唯一双眼睛深邃如海如渊令人难窥,再有长风无法确定其年龄,似中年又似百岁以上了。那人*着一口南方口音,又微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想和你单独谈谈。”长风点头,先对姚芮道:“你先回家,我陪这位先生走走。”姚芮见那边黄秋燕的妈妈忙着叫人抬其弟上医院,也无意再来纠缠长风了,虽有许多疑问,但也知此时不宜追问,遂也没说什么,率先离去。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边走边问。“我姓刘,刘长风。”长风感到他有一种让人顿生亲切的感觉,而不因陌生让人产生戒备心理。又问道:“先生想上哪里去?另外我能知道您的贵姓吗?”那人微笑道:“我姓连,你不妨呼我连先生,听闻你们县西郊湖风光不错,可否带我一观呢?”长风自然不会反对,便引连先生往西郊湖走去。途中他问道:“连先生第一次来这里吗?”“最近几十年倒是第一次来。”言此看着长风反问道:“如果说我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之前,经常来此,你信吗?”对方相貌不过中年,却如此老气横秋,建国多少年了?这要搁以前长风肯定不信,但自过客飞进他身体里后,不由他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修真证道者存在。当下点头道:“我丝毫没有怀疑您的意思。”连先生微笑,道:“见怪不怪,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胸襟,着实了得。”说完又上下看了长风一阵,尤其在他右耳上方注视了两眼后,才转身继续前行。
来到湖边,连先生不顾是否有损名牌衣物和形象,直接坐在草地之上望着湖面沉思。长风亦效之,在他身边静静地坐下,不去打扰。好大一会后,连先生始开口道:“此处果然已没有了任何气息!”复转向长风道:“完全在你身上了。”长风莫名其妙,不知如何回答。连先生微笑安慰他道:“你不用害怕,我对你不仅没有丝毫恶意,而且还可能改变你的一生。”长风茫然地点了点头,他下意识中觉得对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长者。连先生又看了他一会,道:“你或许想问,我如何找到你的吗?现在我就告诉你,是气息,一种令我至死难忘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原本不是你该拥有的,不管你知不知情,他已经在你身上了,而且我一进县城就感觉到了你的所在地。”长风似明白了对方所指,但过客那日的警告言犹在耳,故摇头表示没听懂对方所说的话。连先生似也不意他的推诿,转向湖面轻声问道:“想听故事吗?”“先生请讲。”长风这回答应地很快。
连先生沉吟片刻,道:“这世上有个词汇叫“千金一诺”,妇孺皆知其含意,但说易行难,古往今来有几人敢拍着胸口说能完全做到而无愧于心的人?尤其是关乎自身生命时,这也是区别圣人和英雄于伪君子及懦夫的重要标准。”长风点头道:“我完全赞同您老的观点,人无信不立,纵然艰难,亦要为自己的承诺作准,不然只会贻笑大方。”连先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又叙述道:“大明朝初一位大英雄与还是燕王时的明太宗成祖武皇帝结为知己,为他家三代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谓功勋卓著而又没求回报。却因对其弟子也就是永乐帝的次子朱高煦的一句承诺与朱高煦的亲侄子明宣宗朱瞻基反脸,而被他请动朱家王朝的保护神真武昊天大帝,用移山之法压在此处数百年。”
“真有此事?”长风失口叫道,他毕竞只有十八岁,于心智方面难称得上成熟两字。连先生似没注意他的神情变化,仍不紧不慢地叙道:“他古道热肠,为朱家王朝没一丝异心,且真武金身亦是他主持大修武当观宇时焚香祷告请来的,不想却为自己埋下了大患!所幸他被毁去肉身时已至元神出窍阶段,是以精神不灭,仍有希望修成不受任何羁绊的散仙。但既然我的神识能感觉到他已脱困,真武及其手下的龟蛇二将亦当会有所察觉,至于现在为什么没找来,也许是另有高人相助,不然你不会这样轻松,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长风忙道:“碍我什么事啊?你说的,我一点也不懂。”而事实上他也真的听得云天雾地难以完全接受。
连先生也不揭穿于他,只微笑道:“从今以后我就在你周围暗中保护,但非重大事件发生,我也不会现身帮助。另那块玉佩你最好能戴在胸前,它不仅能帮你抵御别人对你心脉的重击,而且对修为亦大有裨益,至于其它的还得靠你去发掘了。”言罢忽然不见,让长风大骇,忙揉眼再望,哪还有对方的影子,他是仙还是鬼?“你不用担心,他是我的徒弟。”过客的声音又起。长风不悦地道:“那你刚才为何不现身给他说话?”“无话可说!”过客又苦笑道:“说什么?说他师傅想出去,他能帮上忙吗?不重塑肉身我谁也不能见啊!”长风有很多疑问,但就是不知如何开口。过客似也知其心情,道:“秋生刚才说的都没错,你也不须过度担心受怕,我以后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言此又似自言自语地道:“算我当初没看错他,竟也进了元神出窍阶段,只不知他一干师兄弟还有几人能活到现在?另我的妻室在世的还有没有?”长风感兴趣地问:“你有不少妻子吗?”那人笑道:“有名份的只有六个半。”“六个半是啥意思?”长风更加不解。“以后再说吧。”过客显然不想再提,随即再无声响。叫了两声,见无回应,长风只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无奈向家走去。
回到家里时已近十二点钟,省城的大姐回来了,姚芮也在,帮着长风母亲做了一桌好菜。长风父取出珍藏多年的一瓶茅台,与长风祝贺,让姚芮时,她却正色地说:“我不会喝。”让长风打量了她半天,被她暗地里拧了一把后才收住谑笑。长风大姐看在眼里,对爸妈道:“他俩从小就在一起感情深厚,且不知避嫌,干脆你们托人上姚伯伯家里提媒好了,早些把姻定下,这样也能让他俩收收心。”刘父尚在犹豫他俩年纪还小时,刘母即举双手赞成,即问姚芮的意见,姚芮毫不忸怩地点头道:“自我妈妈走后,我就把这里当作了自己家,二老作主就是了。”让长风眼皮连眨,暗笑这妮子脸皮比他还厚,这事搁在谁身上不稍推托一下啊!刘父也高兴地道:“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早定早了结一大心事,。我明天就托人去提媒,”姚芮至此始有羞意,她自少就把长风当作倚靠,如今水到渠成,本是意料中的事。大事既定,众人心情都是大好,这顿饭吃得异常温馨。
饭后长风忽然想起一事,找大姐说道:“你家附近不是有个古玩城吗?咱妈那个怀志侄子有把祖传的带图文的古匕首,想脱手为他大儿子办喜事,你帮他问问。”大姐点头道:“这没问题,只是我不懂这个,你先叫他拿过来看看再说。”刘家人都是乐善好施之人,自然愿意帮忙,于是长风和姚芮就往张家走来。两家相距不远,过两个胡同就到,至大门口时遇上张怀志的小儿子家旺出门玩耍,长得胖嘟嘟才十来岁的小家旺看见长风就要跑开,怎奈腿短未跑两步就被人家掂住耳朵又照屁股上踢了一脚。姚芮吓了一跳。忙欲替张校长的儿子解围时,又听长风骂道:“日你姨的,跑什么?快说,你小姨来了没有?”家旺之前被这恶人打怕了,但涉及“敏感”人物,兀自倔强地大声道:“不知道,来了也不给你说。”姚芮这才意识到长风在作弄人家小孩子。“娘的,还挺硬气。”长风又踢了脚,谑笑道:“你这就去给你姨说,晩上给我留好门。事办好了我赏你五毛钱。”“休想。”小家旺挣脱后一溜烟跑个没影。捶了他一下,姚芮又羞又气又好笑道:“哪有这样欺负小孩子的?”“顺手啦。”长风笑道:“啥时我在他爹那里受了气,就在家才丶家旺两个表侄身上找回来,这叫父债子还。”
进院直呼张怀志大志大号,且叫得很垮,又让姚芮吓了一跳,张校长在学校德高望重,谁敢如此无礼?“表弟来啦。”张怀志的媳妇先出来亲切地打招呼,请两人入屋落坐,并亲自沏茶。在这个贤惠的嫂子面前,长风倒能守住规矩,问道:“怀志哥上哪去了?我有事找他。”“不会太远,你俩先坐会,我去上近边找找看。”张妻说完就出门找人去了。姚芮看了看张家几乎没什么摆设的简陋样,叹道:“张校长家挺清贫的!”长风点头道:“就他一人的工资养活三个儿子,确实不易,这不正为他大儿子结婚的事发愁呢。”
姚芮沉吟片刻道:“我爸爸喜爱收藏,要不我跟他说说?”“看完东西再说吧。”长风无所谓的样子。不一会,张怀志回来,见姚芮在场,倒能和两人客客气气。喝了杯茶后,问明他俩的来意,便入内室取出一个木盒,道:“走吧,见我大妹去。”“你急什么?”长风不悦,又道:“先让我替你看看。”张怀志现在真有点不敢惹他,遂从木盒里拿出一个缠着几层绸子的东西递给他看。解开包着的绸缎,一个连鞘的古匕出现在三人面前,把处还有不少错金,刀鞘为鲨鱼皮制,上有他们都看不懂的图案。长风没有急于拔刃出鞘,在手里把玩一阵,问道:“你从哪得到这玩意的?”张怀志“哼”了声道:“以前不是给你说过吗,我家祖传的。”长风谑笑道:“可据我所知,你家三代贫农,上哪有这地主的东西可传?”“滚蛋吧你。”张怀志就想夺回匕首,然在夺了几次不能得手后,又顾忌旁人在场,张怀志坐下来喘几口粗气后,始道:“小时候听我爷爷讲,他曾收留一濒死道人,人家为报恩以此相赠。”长风点头道:“这还说得过去。”
言罢即抽出鞘看刀刃,只见仅三寸的刃身并不是想象得那样通体白光,而是黝黑色,但森气*人,让三人都是心中一凛。长风沉了沉,道:“你说过它能削铁如泥,我今试它一试。”说完即把右手尾指凑上刃口,想先触摸一下刀锋,不想接刃即见红,尾指登时出血,三人都是一惊,忙近前察看。这时长风脑中又响起那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此刃与你有缘,且已滴血认主,你一定要留下它。”言此稍顿又道:“我已感受到了它上面的強大灵力的气息,必是一法宝级的灵器,对你日后的修为大有好处。”长风纵有许多疑问,现在也不能答话啊!见伤口被姚芮按压得已不在冒血,便借口上厠所的工夫,想责问他最关心的问题:拿什么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