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这个家还是拧着头皮要回的!
“回家喽,交‘作业’去喽!”
费目在心里大喊一声,好像是给自己鼓鼓劲儿,加加油吧!
结果,回家一看,荣不在家,刚刚离开。
推门而入,屋里已经收拾得干净而整齐了,一改没有女人的那种凌乱与无章,没有女人的家就是猪窝,费目经常这样想。
“荣儿——”
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没有人应答。
“荣儿,你在吗?”
提高了嗓门儿,更加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应答。
“咦?这人去哪儿了呢?”
费目把几个房间走了一遍,还是没有妻子的影子,就又走进了书房。
书房很小,只有一台半旧的电脑,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装满各种书籍的半旧书柜。
荣不在家里时,这里就是费目的主要生活空间了,吃、住和写作全在这里完成。
其实,很多男人都是这样的做法的,这样可以不用收拾屋子,不用搞卫生,尽着一个房间布摆吧!
那台半旧的电脑是开着的,机箱在低低地吟唱着。
“这人可真怪,去哪儿了呢?”
想着,坐在了电脑前。
平时,费目和荣是共用一台电脑的,因为荣不常在家,这台电脑也就成了“专利品”。
按照习惯,费目上了自己的号,浏览一下邮箱,看看有没有新的留言之类的。
“吱——”
结婚这么多年,费目感觉自己有一点做得特别好,那就是从不像某些男人那样偷看妻子的手机,,那样不好,是对对方的一种不尊重和不信任!
“吱吱吱——”
荣的那个号竟然有些急了,烦了,接连不断地叫了起来。
“这是谁呀,有什么急事吗?”
好奇心来了,推动一下手里的那只“小耗子”,点开了躲在角落里的“小东西”。
“小东西”不再跳动了,弹出了对话框。
“呀呀,这是一个什么网名呀,怎么起了这样的网名呀,怎么起了这么一个男性化的网名呀。”
费目在心里暗暗发笑,别的女网友都喜欢用一些浪漫的“另类”词做网名,比如什么这个“妖姬”那个“婷儿”的,荣的网名叫“一根烟”,大老土了吧。
一只“小海豚”在着急地跳动着,这也是一个挺有趣的网名:123456。
“在吗?”
“在吗?”
“在吗?”
“123456”一连三次地问“一根烟”,费目的好奇心更浓烈了。
“在!”
轻点键盘上的那个“D”,费目用的是“五笔”。
“哎呀,你可回话了,想死我了,你干什么去了!”
“123456“回答得也挺快。
“我刚才到别的房间看了一会儿电视。”
费目决定冒充荣跟这个“123456”聊聊,也就随手撒了一谎儿。
“是呀,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麻烦了呀,总在网上挂着。”
“没有什么麻烦,我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一路上还顺利吧,没有遇到找麻烦吧,这几天查得挺厉害,过去总喜欢找麻烦。”
“没什么的,最近风声紧,上面管得紧,他们不敢了。”
“荣呀,朝阳一别,谢谢你!”
“123456”的这句话一弹出来,费目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干脆以不变应变吧,顺着坡就下驴吧。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呀,你终于让我如愿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样的善解人意,那们的温柔,谢谢你!”
“123456”的这句话让费目的心头一颤,有了一种预感,还得顺着语气往下溜达吧。
“怎么能忘记你呀!!!!”
为了装得更像些,费目在打完这几个字后,又特意地加了一连串“!”,增加了一些感*彩。
“荣儿,我爱你!”
什么都明白了,预感是正确的!!!
“老公,你回来了吧。”
“哎,我在书房呀!你去哪儿了呀?”
“我去买菜了,刚出去不到三十分钟吧。”
门被推开了,荣回来了,费目有气无力地打着招呼。
“你怎么了,听你这语气好像是不舒服吗?啊!”
荣把头探进书房,调皮地朝里面笑笑,再一看,愣住了,看明白了。
“我们谈谈吧。”
“好吧。”
两个人都有气无力了,一起走回到客厅,面对面地坐下来。
良久,沉默。
“那个,那个,那个是谁呀?”
费目先开了口。
良久,沉默。
“费目,是我对不起你,我都跟你说了吧,我知道,这事儿早晚都会让你知道的,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这都是命呀。”
荣没有哭,说得很平静。
这一切,还得从一个很俗套的初恋故事开始说起。
她遇到了一个男生,爱上了他。
“这个男的就是‘123456’吧。”
“是的,他叫李子木。”
荣回答了费目的问题后,接着讲她的故事,依然平静。
回了家的荣和李子木依旧书信不断,感情火热。
两年后,荣接到李子木汇来的几百块钱,他让她学点儿技术,还承诺结婚。
荣上了驾校,学驾驶,学修车,
荣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这时候,李子木又写来了信,他的父母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儿,
荣把那封信撕得粉碎,随手丢在风中。
“这之后,你就跟我结婚了,是吧。”
“是的,我就嫁给了你。”
荣回答了费目的问题,接着讲她的故事,依然平静。
荣在心里只有李子木,出嫁之前,她就在心里狠狠地发了誓,
“啊,快二十年了,我才明白,你为什么从来不让我吻你呀!”
“是的,我对不起你!”
荣回答了费目的问题,接着讲她的故事,依然平静。
这么多年过去了,荣一直想着李子木,可却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这一次去朝阳,车坏了,没想到那个汽车修理厂的厂长就是李子木。
两个人相认的时候,都哭了,荣哭了,李子木也哭了。
“那么,他现在很好吧。”
“还行吧,他听从父母的安排,他也到一个大厂子里当了一个技术员。”
荣回答了费目的问题,接着讲她的故事,依然平静。
李子木结婚后,日子不算好也不算坏,马马虎虎的,
下岗的李子木消沉了几年之后,开了一个汽车修理厂。
这个故事,至此结束了。
良久,沉默。
“你们,你们现在又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见面的那天晚上,我和他就……”
“是嘛,真够快的呀。”
“他跟他妻子的感情一直不好,他正在闹离婚。”
荣的回答,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费目没有暴躁,只有苦笑了,只有摇头了,只有想大喊大叫了。
一切,原来就是天注定的,强求不得的。
“我们离了吧!”
“我们离了吧!”
两个人竟然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相视一笑,感觉只是一场酸酸的梦,二十年的一场酸酸的梦,就这样结束了。
两个人还商定,暂时分居,等到李子木那边办了离婚手续,再告诉费费吧。
两个人都感觉到如释得负,相处得反而更加的融洽了。
荣没有再出车,她要休假,她要做几天真正的女主人,把家里重新粉刷和装修了,让这个即将离开的家焕然一新。
“等你结婚时,我要跟儿子去喝喜酒。”
“那是当然,欢迎呀!”
他和她甚至开起了这样的玩笑。
这样的话,真的只能是玩笑了,当荣和李子木结婚时,费目已经去世一个月了,是费费代替父亲给母亲道的喜。
当然了,这也是后话了。
费目还活着,他还在按部就班地上班,采访,写稿,下班!
生与死,原本也就是一场梦。
这一点,费目早就看透了,悟透了。
生与死,那就是一层窗户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