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目只是心脏有毛病,其他的地方都很齐整,脑袋就更没有什么毛病了,个头儿还挺大,似乎比同年龄的孩子的脑袋瓜子大了一圈儿,还要聪明一些。
“这样的孩子在智力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甚至有可能还有点儿超常。”
医生的话也正明了这一点。
五岁时,费目已经认识不少汉字了,而且会背几首唐诗,比如“胜日寻芳泗水滨”之类的。
认识的第一个汉字是“费”。
当然,这些都是爷爷教的。
六岁的时候,因为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说费目聪明过人,胡芳就让他跟着自己到四十八顷村小学,当了一个可有可无、可以随便旷课、可以随便听课的“旁听生”。
只是,偶尔犯病,这学上得也就更加的有一搭无一搭的了。
所以,费目真正上学,应当是在治好病以后。是在白城。
刚开始的那几天,还是新鲜感满满的,小腰板儿拔得倍儿直,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两个小灯泡,盯着黑板,专心致志地听讲,生怕把老师说的每一个字漏掉。
“同学们,我们应当向费目同学学习,你看他听课多认真呀!”
老师对于这样的好学生,当然是称赞有加的。
对此,费目的心里也是挺受用的,感觉挺美。
可是,几个月后,屁股就不听话了,坐在凳子上,一坐就是四十五分钟,怎么受得了!
屁股不是疼就是痒,只好做点儿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一个小女孩儿出现了!
费目所在班级的对面,有一个幼儿班,一群刚刚能走稳的小孩子,天天叽叽喳喳的,除了玩还是玩,怎不让人羡慕嫉妒恨哟。
最初,费目对于这样的一群小孩子,并没有太在意,看他们只是为了屁股好受一些。
直到有一天——那是一个灿烂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懒洋洋地照在课桌上。
费目眯着眼,朝着窗外望去,那群小孩子还在玩,还在老师的带领下有理有据又理直气壮地玩。
突然,他看到那一群刚刚走稳的孩子当中有一个小女孩儿正朝着自己笑。
那一刻,他真的傻瓜了,不久没有闭上眼睛,嘴巴也合不拢了。
他记起了第一次去北京,坐公交车,想到了在北京的那个刻骨铭心的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这样在心底升腾起来,油然而生了!
这个小女孩儿瓜子脸,瘦弱,但是皮肤很白。
不是惨白是很柔和的白,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婴儿白”吧。
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这个女同桌不好了,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如以前好了,怎么看都不好了!
费目是有文字天才的,从小就有。
他喜欢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写到课本的边边角角,有不会写的字就用拼音进行标注。
写完以后,他还要小声地读,读给自己听,读得有滋有味,听得有滋有味,全神贯注地。
费目的同桌梅子,是班里公认长得最好看的。
她整天拿着一片小镜子,偷偷地照着自己的脸蛋,偷偷地笑着,全然一副自我陶醉的表情。
他整天拿着一枝铅笔头,偷偷地写着自己的杰作,偷偷地读着,全然一副自我陶醉的表情。
“这俩算是对色了!”
数学老师的评价中肯而又实际。
这一天,又是更让屁股痛的数学课,窗外又传来了叽叽喳喳的玩闹声,费目能从那乱哄哄的喧嚣里分辨出那个清脆的童声儿。
他又在课本的边边角角写了起来,内容当然还是对窗外那个小女孩儿的赞美。
“窗外的那个你长得真白,真好看,我喜欢看你……”
写完了,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太有才了,就又小声儿地读了起来。
谁知道,这一次,梅子一听,马上就举手报告老师了。
数学老师“大灰狼”从讲台上走下来,径直走到费目的身边。
“交出来!”
费目只好乖乖把自己的杰作交出来。
“哎呀,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写情书了,这还了得呀!”
“大灰狼”看完那几行同样不太会走道儿的文字,看一眼费目,又看一眼梅子,原本铁青的脸色就更加的铁青了。
“站墙角去!”
“大灰狼”亲自拽了一下费目的衣服领子,把他安排到了教室外面的一个角落里。
“原来,我写的那种东西就叫情书呀,过去只是听说过,现在才知道呀,我可真是一个天才呀!”
罚站的费目还挺得意,得意得直想笑。
数学老师“大灰狼”不是男的,是个女的,是个老太太。
费目私下给数学老师取了这样一个名号,来源于那个童话故事。
只是,过去他认为梅子就是那个可爱的“小红帽”,现在他又认为窗外的那个小女孩儿才是真正的“小红帽”,更可爱。
费目开始恨举报他的梅子了。
下课后,“刑期”自动结束。
重获自由的费目飞一般地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梅子正在幸灾乐祸地瞅着自己,上去就是一巴掌。
梅子当众出丑,这还了得呀,趴在桌子上可就号起了丧,竟然哭得背过气去了。
这件事儿闹大,班主任来了,教务主任来,“大灰狼”来了,校长来了,在百般安慰梅子的同时,罚费目打扫厕所一星期,以示警告。
从此,一个小屁孩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结成了一对死对头了。
费目尽管恨梅子,想尽办法捉弄她,却不允许别的男孩子对她有丝毫欺凌抑或是好感。
他觉得,他是她的同桌,她就要在他的保护区内。
结果,这才有了大海和费目的那场决斗。
费目喜欢窗外那个小女孩儿很久了,才知道她是大海的妹妹,叫凤秋。
为了能尽可能地接近凤秋,费目开始巴结起了大海,称兄道弟起来。
这样,每天放学,费目和大海一起走,也就能跟凤秋走一段路了。
这样,每天放学,费目和大海一起走,也就能拉拉凤秋的小手,或者摸摸凤秋的小脸蛋了。
打扫厕所这活儿真的很恶心,好在时间不算长,很快就结束了。
一天放学,费目正陪着大海和凤秋走着,突然发现梅子就在不远处,跑上前去,打了梅子一巴掌。
梅子哭了,大海恼了。
大海冲上去,一拳就砸在费目的脑门子上,打得费目原地团团转了不知多少个圈才停住。
等到费目总算是停住了,大海带着凤秋和梅子已经跑得不见了影子。
费目不甘心吃亏,可又不敢惹大海,就找梅子出气。
第二天上学,费目又计划在路上教训梅子。
他截住她的去路,正要出拳教训,却看见大海手里拿着一块石头跑了过来。
费目转身就跑,跑进学校转了几圈,这才又跑进教室坐下,仓惶四顾。
“给你一块糖吃吧,以后别打我了,求你了,行吗?”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费目不用看,就知道是梅子。
费目感觉梅子太没志气了,他那么欺侮她,她反而对他越来越好了。
为了讨好费目,梅子什么事儿都跟费目说。
有一天,正在上课,梅子用双腿夹住了费目的一条腿。
费目很反感,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拒绝。
打那以后,上课时,梅子总用双腿夹住费目的一条腿,成习惯了。
还有一次,梅子神秘地把费目拉在一边,告诉他,自己的下面流血了,妈妈说她是个女人了,以后跟男孩子在一起要注意了。
“什么女人呀,下面流血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鼻子有时候还流血呀,用冷水洗一把脸就好了。对了,你妈让你跟我们玩时注意什么呀?”
“这个,这个,我妈说,哎呀,我不好意思说……”
“有什么大不了的,还不好意思说,你不好意思说,算了吧,我还不愿意听了!”
面对费目的无情,梅子又哭了。
“女孩子真麻烦,怎么又哭了呀!”
费目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转身就要走。
“你别走,你别生气,我告诉你还不行嘛!”
梅子在费目的身后急得直跺脚,头上的小辫也急得上下地跳动着。
“那你说吧,快点儿,马上就要上课了呀。”
费目感觉自己的做法的确是有点儿过了,又转过身去,强装笑脸。
“我妈说,我妈说……”
“哎呀,急死人了,你妈到底说什么了呀!”
费目又有点儿急了。
“我妈说以后不能跟男孩子玩了,不能让男孩子摸胸部和大腿了。”
“哎呀妈呀,你妈可真是的,就这么点儿小事儿呀!唉,你们女孩子可真是怪,摸摸有啥大不了的呀!不让我摸我偏要摸摸!”
说着,费目恶狠狠地捏了梅子的胸脯一把。
她被他捏得很疼,要流泪,可硬是强忍着,挤出一脸幸福地笑。
“哎呀,你还别说,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费目感觉到,梅子的胸上好像比以前多了两个软软的的肉团儿,已经有乒乓球一样大了。
他摸摸自己的胸脯,平平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赶紧一前一后地跑进了教室,坐好。
“一点儿也不好玩!”
费目感觉自己的大腿又被紧紧地夹住了,低声埋怨道。
下面的腿被夹得更紧了,竟然还上下摩擦,抖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