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天生的本性,就是掠夺。扎根在天性里的就是下意识的弱肉强食,在比自己弱的人身上寻找自己的存在感。
伍凌学自认自己也有点脱离尘世的味道,对很多东西都不再感兴趣,喜欢安静的看书喝茶,面对别人对他的诬陷或是无理取闹,都保持着不去理会或一笑而过的态度。
只有在杀戮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并没有老去,还只是一个外表不到十八岁的未成年小屁孩。
曾经他对着自己本身持有的杀戮性有些恐惧并兴奋,但久而久之,他就变得享受。
恶鬼这个称呼,他是担得起的,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可怕,很恶心,在战斗中享受鲜血撒向空中的美感,喜爱血液在肌肤上滑过的感觉,变·态般的扭曲。
虽然表面上他一直一层不变的很淡定,但是很偶尔的,会有些罪恶感,直到现在也消磨不了。但享受在浴血里的时候,他完全是不管不顾。那种用力量压制着别人臣服的快感。
他不觉得伤害别人有多大错,他对自己下的了狠手,何况是对别人。
最后一个人在他的手抽出来之后缓缓倒地,盔甲声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有些低沉,遍地都是新鲜的血液,暗红的或是殷红的血液融合在一起,空气中飘荡着腥甜的气味。
伍凌学面无表情的甩甩手上的血。他没有下杀手,每个人都恰到好处的还留着一口气,但绝对爬不起来。
他四处望了望,遍地抽疼的呻·吟声里,他找到了一个紧咬着牙死都不吭声的人。
他走近那个目光倔强的有些冷淡的人,那人见他走近,微微抬起头,翻过了身体变成完全躺在地上,眯着眼看他靠近,表情很轻松甚至有些惬意的样子。
这个人不害怕他。伍凌学觉得有点意思,蹲下身拍拍那人的脸:“哟,小伙子,这里就你一个看起来还能走的动的样子,起来带路吧,不然我把他们全部送上西天哟。”
那人拧着眉头试着站起来,但是支着胳膊挣扎了两下,最后有些脱力的瘫倒,什么也不说的看着他。伍凌学叹气,觉得很有意思:“好吧,你只要告诉我基地在哪儿就行了。”
“……没人接应,你会死在里面。”那人张口说道,声音微弱很难听清,嘴唇干裂,他舔了舔嘴唇,反而把脸上的血舔到了嘴唇上,不过嘴巴好歹不是那么干了。
“你还会替我担心啊,真稀奇。”伍凌学笑:“我是你们的敌人。而且你也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他说完,那人盯了他一眼,然后举起有些无力的颤抖的手,指了指某个方向。伍凌学站起来看,发现他指的是这座城市的边缘,一片碧绿的地方,全是树木,貌似是一片小森林的山脚下,看起来像是挺遥远的地方,虽然这里是高处,但还是没有看见那个地方露出来的一砖一瓦。
他扭头又蹲下来戏谑的看那士兵:“小子哎,骗我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哦。”
那士兵摇摇头:“在那里。你飞的稍微近些,就能看见,那地方很偏僻,接近农舍的水井那里,是……后门。”
“后门?”伍凌学愣了:“那也算是……挺机密的吧,后门我记得一般是没什么人把守的,相比起前门更容易混进去。”
“恩。”那士兵点头。伍凌学疑惑了几秒又立马紧张了,全身不自觉的绷紧,笑容有些冷:“难不成你也是谁派来给我下套的?不管是帮我还是害我,一直被人在暗地里安排未来,是很糟糕的感觉啊,你造么。”
那士兵还是很安静很平和的摇摇头。
伍凌学有些纳闷,皱眉看着他:“为什么帮我,你是傻叉么?我可是你敌人。”
他以为他又会安静的摇摇头不说话,但士兵居然开口了,说的话很出乎意料:“你很像我弟弟。”
伍凌学愣了一下又不由自主的嗤笑出声:“占我便宜?而且你当这是言情剧么,女反派大开杀戒,你奄奄一息的说';啊你好像我死去的妹妹';什么什么的,难道你还真指望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不成?”伍凌学这么说着却觉得不生气,他很少遇见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却觉得不讨厌。
莫名其妙的活在梦中似的,圣母似的,很宽容的人,莫名其妙有些温暖。
那士兵的脸很普通,此刻看起来却有些温柔的微笑着摇头:“我说真的。”
伍凌学沉默了一下,怂肩:“好吧,我莫名其妙就想信你,你长的就不像那种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还会跟敌人乱开玩笑扯皮耍的,不过信不信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他躺着,好像是透过他在看他的弟弟,表情有些宠溺:“其实说像,也根本不像。”
“当然不像。”伍凌学想我的身体可是独一无二的。
“不过你的眼神和我弟弟出门前一模一样。”那士兵又说:“后来他就没再回来。”
伍凌学听出了一丝悲伤。
他觉得自己很扯淡,千里迢迢跑来救葵之他们,只因为救人的前提要大开杀戒,结果现在自己跟自己的其中一个手下败将扯家常,聊的还挺嗨。
但忙忙碌碌的,自己居然还怪异的融入进他的话语里了。
“然后呢。”他状似无意的偏头,吊儿郎当的问了一句。
“你的眼神和他的一模一样,我弟弟当初是个很单纯的人,我很保护他,后来他没再回来我才懂,是人总会长大,总有些事情会变得不一样。”那士兵也挺乐意扯淡似的,估计是觉得自己这垂死的样子跟电影里很像,蛮适合交代遗言,有种大无畏的调调。
“然后呢——他死了?老套的剧情,编故事逗我玩儿呢。”伍凌学拉长了调子说。
士兵摇摇头,笑容变得有些虚弱了:“不,先死的是我。他虽然也死了,不过在我之后。我逗留人界很长时间,错过了投胎转世的机会,我弟弟的眼神跟你一模一样,他离开家门前的眼神他保持了几年之后,就死了。”
“那么玄乎,什么眼神啊,死亡之眼么?”
“那是很悲哀的眼神。”那士兵笑得有些苦涩,不知道是不是伍凌学的错觉,他感觉自己在那浑浊的双眼里还看到了怜悯。
“那是跟世界没什么关联的眼神。你跟我弟弟一样,已经对这世界没什么留恋了吧?”
伍凌学愣了一下:“开玩笑呢你,我留恋的东西可多了,没看完的动漫没等到的新番,实话说我还有个很牛叉的未婚夫,有一群基友,现在我正在去救我基友的路上……”
他没说完,看见士兵默默摇头的样子,有些恼怒却没发火:“你谁啊你,见我第一面就说我想去死,你很了解我啊,说的好像我们很熟似的,咱们才第一次见面好吧?”
那士兵淡淡看他,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很文艺又暧昧不清:“我生前是个游吟诗人,一直很相信缘分这东西。”
“难怪,我记得我以前同学说过游吟是人就跟江湖骗子似的。”伍凌学愣了,面前这头发乱七八糟无比狼狈满脸血的硬汉形象实在跟诗人搭不上边。
游吟诗人士兵一直在笑,似乎想抬手拍拍他的肩,但抬了抬手还是把手垂了下去,眼睛有些灰暗:“你所保护着的,其实都是你可有可无的。你眼里藏着愤怒与悲伤,那绝望足以让你送上生命。”
“……江湖骗子。”伍凌学愣愣说。
“……不过,”他顿了顿又说:“却很少见的,还有一点渴望。”
伍凌学没说话,在心里咋咋嘴,不愧是诗人,说话扯一阵子的淡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但他心里也默默想,有渴望?谁啊,什么东西?
他站起来,默默看了那江湖神棍一眼,扭身就走,那士兵一声没吭,伍凌学却把这无关的人随意说的几句话,盘旋在心里挥之不去。
看似很无意的几句话,没什么特殊意义,却一直忘不掉,直到他沿着那神棍指的路,看到了那所谓的井。
那水井蛮好找,也许是神棍指的方向太准确,他沿着那个角度直直的飞,加快了速度没多久,果然看见了一片农舍,和人界普通的农村没多大区别,但更加繁华一点的样子,此时这时间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过分,那水井并不难找,在农舍之间比较空旷的一小块地方,水井孤零零的立着,旁边长满杂草,老旧的水桶随意丢在旁边。
他找准地方降落了才发现,难怪这么安静,这鬼地方已经荒废了。
近看才看见那些房屋都有些脱漆发霉,不过大体保存的还是很好,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看起来还有着鲜艳颜色的地方却了无人烟。
他看了一眼那个水井,觉得有些嫌弃,他皱着眉往那水井里看了一眼。那水井很普通,直直通向地底,底下一片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从井底轻飘飘还吹出来一阵阴寒的冷风猛地扑向他的脸,带着一阵腐气。
他捂住口鼻,还是选择把口罩戴上了。
说是鬼卫基地的后门估计谁都想不到,这也太简陋了一点,就一荒井而已,说是废墟都不为过,伍凌学觉得自己被深深的欺骗了,有种一扭头回去就结果了那个神棍士兵的冲动。
这臭得要死的破井,跳进去都会被臭死在里面吧!
他果断扭头就走,他又不是没实力懦弱到非得走后门才能溜进去,大不了从大门闯进去杀出一条血路!
他还没踏出一步,几声若有若无的谈话声通过风声传递,微弱的送到了他耳边。
他愣住,猛地扭头看了看,那谈话声跟闹鬼似的,不过反而声音没有低下去的趋势,还是那样有一声没一声的响起,还有点儿回音。
伍凌学仔细听了听,判断出了那声音是从井里传来的。
深井惊魂?伍凌学无厘头的这么想着,偏凑近了耳朵听。
他凑近了听,声音更清晰了,连谈话内容都大概听的清楚了,虽然还是有些模糊,还是有些字眼儿听不清,但根据语调不难猜出来。
“哎兄弟,给我根儿烟……”
“疯了你,不怕被巡逻接班儿的看见啊……敢在这儿抽烟……”
“烟瘾犯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快给一根儿……”
“……也是最近boss没心思好好整治整治我们……不然……我们连喝水尿尿的时间都没有……”
声音透过井折射出回音,伍凌学这下相信了,看来那神棍士兵没说错,这确实是后门……虽然说起后门,更加像是暗道。
他懒得很,不想绕远路,而且貌似从这里进去,突击的愿望也可以实现一半的样子。
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沉的叹了口气,捏出结界符,捂着嘴爬上井沿,双腿晃了晃,对着脚底无限的黑洞似的黑暗,猛地跳了下去。
井不大,能够容纳他直直的掉下去,却伸不直双手,但他不可能打算就这么僵直的直接砸到底,于是他直接撑开双手张开双脚,以一个大字型的姿势生生卡在了半空,他的双手双脚爆发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坚韧,摩擦着墙壁缓冲着停下,发出刺耳却微小的声音,他控制了力度,没有直接用手挖下几块石头来,并且开了一层结界,不然以现在这种情况和环境,刺耳到让人牙酸的摩擦音和石子掉落的声音,经过空旷的井的折射回响数倍放大,他还卡在这里动弹不得的时候就能被人从底下轰死。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抬头看了看,才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掉下来很远了,井的出口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洞口,透着强烈的光,和自己身处的黑暗对比强烈。井底下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由下往上不断吹来冷风,掠过耳边还有点像野兽的呜咽。
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吊在半空的感觉很悬,也很没有安全感。他有点不舒服的打了个冷颤,眯着眼睛借着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手以一种很小的频率在微弱的颤抖,完全是因为快要脱力和疼痛的生理反应,五指弯曲成爪深深的抓进沥青的石头里,指尖传来微弱的痛感,应该没有多大事。
他的身体比一般人强韧一点,而且在这种青苔包围的又很潮湿的环境里,他的身体状况简直可以说是达到巅峰,身上檀木的香气都更浓郁了一点。
他微微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因为地心引力的惯性,身体开始缓缓的往下滑。
他就用这种粗暴直接的半刹车方式慢慢的滑,虽然安全一些但还真不是一般的消耗体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都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脚底突然接触到了地面。
他一下子清醒,仔细听了听,自己右侧的部位还能传来很小的脚步声,应该不下十个人,脚步声整齐划一规规矩矩,应该是巡逻的士兵。
他伸出手去摸索着周围,周围完全就是很粗糙的泥土块,摸着硌手,跟刚刚他停下来那会儿摸到的青石砖似的平滑墙壁的手感不同,他双手摸着转了一圈,估摸着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坑,就像那种捕获野兽的那种普通陷阱似的深坑,荒井底部能够到达鬼卫基地本来就不太科学,这样一摸大概就明白了,应该是谁挖通的,把鬼卫基地和荒井之间打通了,他刚刚滑下来完全就差不多是直线,这也有点儿奇怪。
应该只是巧合吧。
最近发生的“巧合”实在是太多,多的让他都变得有些疑神疑鬼的了。
确定这层屏障能够成功阻挡住自己的符咒声响和光亮,他习惯性想从怀里摸出符纸,手指碰到了自己衬衫扣子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道袍。
他摸了一下屁股兜,低声骂了一句:“靠。”
从人界来到魔界那么长时间他都是直接用手脚上的肢体暴力解决问题,所以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没换衣服来光明正大的挑衅要人就算了,居然还特么的没带符纸……
不过也对,他一般没有在穿着日常服装的时候往牛仔裤或者衬衫的兜里放符纸符笔这种很穿越的东西。
他伤脑筋的闭了闭眼,摸索着想找找有没有出口,既然是暗道,不,后门。应该有出口暗门之类的,直接一拳打通的话动静太大了,肯定会招来一大群人。
他摸索了没一会儿,就发现靠近自己脚边的地方,有一块的泥土有点松动,摸上去手感也不同,虽然松动但按了按却能感受到阻力,硬邦邦的。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半蹲下,后脚平衡住身体蹲稳,右手握住左手手腕,避免等会儿用力过猛,左手直接折断。左手就往后扩了扩,掌心正对着那里准备发力。对着那个方向摆好姿势,姿势有点儿傻,还好没别人而且也很黑,不然他绝对会忍不住自己笑个半天。
他深呼吸一口气,左手小臂肌肉力量瞬间勃发,叠加了符咒效果甚至在狭窄的空间里带起了气流,左手猛然推出去的时候,那个地方突然响起了突兀的一声。
“咔嗒。”
像是那种洋房里落锁的声音,伍凌学一下愣住了,左手的力量却没能收回来,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手推出去,以为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他冷汗都快出来了,结果那地方出然出现了一丝光亮,随后光亮猛地扩大,刺眼的伍凌学眯起眼睛,然后就感到自己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呃……!”
一声闷哼传来,伍凌学睁开眼睛眯着眼适应光亮的时候,就看见穿着黑衣的人影仰面倒飞了出去。
……
伍凌学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很无辜的想:阿嘞,打中人了。
昏暗的房间里有人影走过床边,床上安详的躺着的人动也不动,没有一丝气息,很安静很沉重,让人恍惚一下就觉得他已经死了。
药仙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强烈的光线倾泻进来,洒到了床上,照亮了房间。其实阳光并不热烈,但对比起那么久没见光的黑暗地方,这光芒实在是够强烈了。
窗边看出去是一片小森林,这个房间所处的楼层很高,能看见森林外的很远的山与河,空地上有园林工在除草,从这个高度看下去人影小的像是蚂蚁。
这是一个没什么人气的地方,很安静,虽然很豪华。
药仙扭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只露出一张脸的人。他全身盖的严严实实,即使是这么突兀的阳光突然照射在眼睑上,也是连睫毛都没有动一根,他有些偏棕色的头发被阳光照射,渲染的颜色更浅了,营养不良的发色此刻看起来倒像是染过的。
看起来很温暖的头发丝柔和的伏在他脸颊两侧,显得他的脸看起来愈加小巧,看起来像是很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的表情凝固在带着一点笑意的表情上,如果忽略掉那一点戏谑,看起来还会给人一种很乖很祥和的错觉。
药仙的手在身侧缓缓握成拳,但又慢慢松开,走近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熟睡却又醒不过来的人,眼睛里不知道是厌恶还是不屑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突然又变得有些温柔似的。
他坐在床沿上,垂着头看地板,看起来很像那种等爱人醒来的痴情种,但他表情很淡,无比自然的开了口。
“你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有点过去的影子。”
说着又顿了顿:“我为什么没把你杀了呢。”
不知道在对谁说话,也许是对熟睡的他,也许是对自己。
他本来想这样发一会儿呆,但没等他愣神多久,一种很微弱的脚步声响起。他眼睛眯了眯,这地方是魔王特赐的,除了仆人和他还有魔王自己,没有谁能进来。
脚步声不急不缓,听这声音估计还在一楼,过了一会儿停顿了一下,然后是按开电梯的声音。
他起身走出房间,反手关上门,耳朵里还能响起电梯在不断上升的声音,但气息已经不在了,电梯里此刻没有人。他默默站着,感觉到气息有点莫名的熟悉,并且平淡的不带一点敌意。
突然,他面前不远处的空间出现了一阵扭曲的弧度,他愣了愣,金色头发的男人就出现在了那里,还围着围巾只露出眼睛,眼睛是漂亮的红色,被白皙的皮肤衬的有点儿诡异。
药仙没想到他会来到这里,也没想到魔王会特批他能来这里。看来魔王那家伙想看好戏的心情不是一般强烈啊。
葵之拉下围巾,露出那张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脸庞,头发似乎跟第一次在01公寓见到他的时候长了点,有几根发丝扫过他的眼睛,他眼神还是跟以前差不多,不过有点疲惫的样子,整个人的感觉更淡了,比以前更甚。
药仙倚在墙上看他:“有事?”
“来问你个问题。”葵之插在兜里的手磨蹭着动了动,最终掏出了一样让药仙很惊讶的东西。葵之从那白色的盒子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动作很熟练自然的点上,眉头微微皱着,轻轻吸了一口,唇缝漏出白色飘渺的烟雾。
这让药仙有点惊讶,葵之是吸血鬼,吸血鬼中能吃人类普通食物的都很少,他们只习惯于血液的腥甜。葵之更是那种一眼看去就不问世事的那种人,看着很脱俗,甚至给人感觉他连吸血这种粗俗的动作都不会进行,整个人平淡的让人想给他洒把盐。但他居然也会像那些普通的中学生或是奔波于红尘的白领男人一样抽烟,动作还很熟练,还很有品位的抽的是欧洲产Jayjustabove特醇的。
“想不到你这种人也会抽烟。”神族妖怪等六界生物里大多数人都不屑于抽这种东西,他以前试过一次,抽了一口把烟都吃了进去,觉得很没劲也很没意思,还不如自己去神界打一场架来的刺激。
葵之吸烟的样子有种异样的性感,他松松垮垮的倚着墙,微微偏着头低垂着脑袋盯着地下,指间夹着烟,烟雾弥漫,他眯起眼睛,眼睛转了一下斜斜的看着药仙:“我看起来不像?”
“何止是不像,你现在整个人感觉都不同了。”药仙说这话的情绪很真实,他觉得他了解的人还是太少了。
想着他又追加了一句:“简直,像个人类了。”
葵之眯着眼睛看他:“实话说,我曾经的确是人类。”
药仙有点讶异他的变化,他眯着眼睛吞云吐雾话还很多的样子,吊儿郎当懒懒散散,却很有味道,跟那个面瘫死板不知道怎么跟人交往的家庭煮夫甚至有点呆萌的葵之完全不一样。
真的就像个普通的人类。
所以药仙点点头,没怀疑:“我现在对你的过去不是很感兴趣。你是来做什么的?”
葵之张张嘴,很有技术的吐出了一个很圆的烟圈,弹了弹烟灰:“我想来问问你,对伍凌学,你是什么态度。”
药仙有点想乐,但是没笑:“这句话以前范尔易也跟我说过,你们01公寓的人对别人的事情还真是*很多的心。”
“我现在不是01公寓的人了。”从说话还是一板一眼这点来看,葵之还是这样:“也许只是因为……闲的无聊吧。”
“你会无聊么,感觉你每天都是很忙那种,忙的整天都绷着一张脸没时间换。”药仙说的很轻松,像是朋友之间的调侃,但是脸上却没一点轻松的感觉。
他也不想回答。
葵之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他对自己的看法,又或者是知道了他的态度,掐掉烟站直了,拢了拢围巾,似乎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面瘫持家男的形象,面无表情的说:“我只是想说,伍凌学应该,挺不愿意见到你的。”说完又加了一句:“应该是说,跟他的过去有关的所有人,他都不太想见。”
“包括你?”药仙反问了一句。
葵之沉默了几秒,说:“也许吧。所以我要走了,临走前来问问你。”
“为什么要走?”药仙下意识的问话,他都知道在伍凌学心里葵之算是个比较特别的人,他刚刚问出那句话只是想看看葵之对伍凌学是不是也有种奇怪的感情。但没想到葵之否认了,不知道是迟钝还是不想认同。
葵之挥了挥手似乎在驱散空气里的烟味,说:“我要变回人类了,需要离开了。”
这句话太突然,药仙愣了一下:“什么?”
“我要变回人类了。”葵之重复了一遍,表情漠然,仿佛在说着事不关己的事:“我说过,我曾经是人类,因为一个误会变成了血族,而现在我要变回人类了,所以要走。”
“血族……还能变回人类?”药仙没想到他会坦然的告诉自己这种事,也没想到他会一点都不掩饰。
“……”葵之沉默了一下,才说:“不能,我只是……要离开了。然后尽可能,不去接触血族,忘记自己……也是个吸血鬼。”
“这种事能做到吗,为什么?”药仙不知觉竟有些追根刨底的,问出口自己都愣了一下。但葵之没发现异样,很老实的说:“我这样做,我就会死。”
药仙不问为什么了,他知道每个人总有自己的过去和生活,而自己也跟他没什么关系,话都没说过几句,称不上熟,堪比陌生人。
所以他只是点点头没说话。葵之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回了个点头,转身就走。药仙也想回房间,身后突然又传来了葵之的声音,清冷淡漠,却很少见的,带了一点点莫名的情绪在里面。
“如果有可能的话,以后,别再去招惹伍凌学了。”
药仙扭头的时候,只看见葵之的背影,他一如既往跟以前一样走的很认真,却垮着双肩有些累的感觉,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写着写着居然写了八千字……超过字数了心塞qwq今天看完了东京吃货,和金木君要明年一月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