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凌学不过愣神几秒,再喊出口时连他们的气息都闻不到了:“等……”
剩下的话他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咽了回去,拧着眉头活动着完全僵掉的手脚:“妈的……越来越不中用!”
他在要紧关头愣神了那几秒,如果是其余人,说不准他就已经死了。而且因为他的发愣,他没能追上哪那两个人。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一蹦起来,腿太久没活动了,酸软传来差点让他跪下去,他弯下腰闭眼缓和了一下,觉得能活动了才跑向事务所里。
推开门,事务所里一向吵闹的大厅一片安静,甚至安静的显得有些空旷,二楼三楼也是,都空无一人,开了窥听也只能听见院子里微风拂过草地的声音。
葵之不在,张回回和絮子都无影无踪。
“该死!”他双手紧握成拳,恶狠狠的砸了一下旁边的门框,嘴唇紧抿,眼睛紧紧闭着。
亮堂堂的房间里,有身影停在古老的书架前,不时有翻阅书页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个乍一看上去很狭小的房间,进门正对的就摆着一座格格不入的豪华沙发,沙发前摆着低矮的茶几,茶几上的蜡烛芯还冒出丝丝青烟,看着像是刚刚才熄灭。
而那书架宽的可以把整个房间的一面墙壁占完,导致一眼看上去别人会以为书架就是贴着墙壁的,而绕过那些古老的随意乱扔的书籍,穿过书架,会发现后面还有数不清的书架,一个房间宽敞的有些吓人,也因为太过阴暗潮湿,和书籍的堆积,整个房间充斥着除不去的腐味。
这个专门放书的书房已经很久没开过灯了,常年一直都是点着蜡烛,昏沉的有些吓人,很多人都以为年久失修,意外的是这房间居然还挺好,不算豪华,却也不老旧。
穿着普通的浅色连帽衫的少年头发乌黑,是很纯正的黑色,牛仔裤似乎有些大了,空荡荡的套在他双腿上。
青年的侧脸很好看,看得出是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身体挺拔,但站姿却有些随意,即使是在看书查资料,嘴角习惯性勾起的笑容也有些轻佻。
永远是一袭白衣的药仙走了进来,看到他时脚步顿了顿,又继续走,在那唯一的沙发上随意的躺下,白发倾泻铺展,漂亮的不像话。
他膝盖撑在沙发上,手拖着下巴,轻轻打了个响指,通透的灯光尽数熄灭。
他又向那还冒青烟的蜡烛吹了口气,蜡烛死灰复燃,房间顿时又明亮了一点,不过火光微弱,只能勾勒出不远处青年身影的轮廓。
“不要开灯。”药仙淡淡的说:“趁着我还没把你打残了丢出去,最好自己滚。”
这是很少见的,药仙会说那么多话,平时他不管是辩论还是发怒,都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定人死刑。
青年伤脑筋的走过来靠近火光,露出漂亮英气的脸,他扬了扬手里的书籍:“我在查资料啊,不开灯怎么看的见?”
“你经过谁的允许能进来吗?”药仙皱眉,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张他无比熟悉的脸上是很陌生的神情:“哎,真无情。好歹我也陪你演了好几场戏呢。”
“那对你也是有好处的。滚出去,别让我动手。”他毫不客气的继续撵人。
青年见他实在不愿意开灯,叹了口气蹭了过来,无视掉药仙瞬间沉下来的脸色,慢悠悠的开始看着书本上的字眼照本宣科:“零,神族一员,真身为花妖,因为本身带毒以及自身能力,被称为死亡技师,是自认为神圣的神族里被认定为邪恶的存在,在神界的口碑并不好,但因为和幻神大帝轻米有诸多关联,所以一直没人敢明面上挑衅,后来因为偷盗圣母房内的明珠,而被打入死牢,后更是与魔界之人发生可耻的不伦之恋,于关押九十天后予以审判,灰飞烟灭。”青年用手背拍着那一页,笑容冷冷的:“老子的一生,就这么在这本破书上占了不到五行的说明,连照片都没附上一张。”
“零,你怨气重是你的问题。不要跟我有太多瓜葛。”药仙没什么情绪的说。
“好歹您也是跟我相爱一场的啊,怎么现在那么无情了?”
“你醒来的时间不多,我才勉强让你留在这里。”药仙并不想对着这张脸过多废话:“你现在那么弱,我要杀了你,随时可以。”
“为什么要杀我?你不是很爱我吗?又或者……你不是很爱,这副身体吗?”零笑得很漂亮,眉眼如画,嘴角弯起。
药仙没说话,打算还是不搭理他的好。
零直接坐了过来,挤在沙发上很有兴致的继续和他扯陈年旧事:“我也蛮惊讶你会留我下来,大发慈悲?还是不忍心看这张脸死在你面前?”
药仙不说话,眼睛闭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脸庞棱角分明,有些紧绷。
零看他这样子觉得特好玩特开心的样子,笑得更灿烂了:“说说啊,为什么愿意留我下来?难不成是对我还有旧情?”
“你自己不觉得你自己变·态,我又何必在意这点小事。”药仙睁开眼终于开了口,嘴角勾起冷笑,有点阴森的盯着面前的人。
零有着他很熟悉的一张脸,蠢蠢的那张让自己很怀念的脸,却又完全不一样。
“我为什么要觉得我自己变·态,这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我那么快就适应了不是很对么。”
“你的灵魂还是女人,如若你转世的一开始就作为男人活到现在,那当然不奇怪,顶多是带着记忆复活的孤魂。”药仙破天荒的又说了很多话:“但你现在是怎么做到完全习惯的,女人的心理,男人的身体?”
“别用那种表情和我说话,好像我吃了你的男孩似的。”零咯咯笑,有些花枝乱颤的妖娆气:“他不是好好的用着另一具身体好好的活着么?跟我这么苦大仇深的。”
“千年前是我杀的你,不止我对你苦大仇深,你也应该对我苦大仇深。”药仙眯着眼睛看他:“你当我跟你一样,睡了几千年,脑子退化了?”
零知道蒙不了他,打哈哈也没用,无奈的怂肩。但做戏是他的习惯也是他的天性,所以他还是假兮兮的做出很伤心的表情:“我也只是有些事情要查出来嘛,那么狠心。”
“你要查什么自己查就好,不过我没允许你进这里。”
“这里又怎么了啊,有什么秘密吗?”零说着还特天真似的四处张望了下。
药仙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绕过了那个脑残的话题:“你要查什么?”
零也没遮遮掩掩的,直接回答:“这个嘛,是因为,我还有些事情没记起来啊~”
药仙愣了一下:“还有什么事?”
“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得到。”零摆摆手撇嘴:“我觉得我……好像不是花妖来着。”
“那你是谁,草仙?”药仙冷笑了一声,还很难得的说了一句冷笑话。
他对他的态度并不好,但零不在意,点着下巴继续说:“感觉有哪儿不对劲来着……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眼前这个人跟千年前的人差别太大,虽然他还是做着那种表情,用着那种腔调,但差别还是太大了,气势,眼睛,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阴暗,都差别太大了。
成为堕神的灵魂结合着当初伍卞邰的身体,这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
药仙有些受不了,又闭上眼:“你能别那么作么,太假了,看的我恶心。”
零缓缓露出一个阴气的笑容,邪邪的若有所思的转着眼珠看他:“才不要,老那样绷着脸,多累啊……”
他尾音暧昧的拉长,带起颤音,同时慢慢伏下身缠上了药仙,双臂蛇一样柔软的绕上了他的脖子,呼吸温热,气息隔的他很近。他嘿嘿笑了两声,看着明显有些动摇的药仙的神情,轻声说:“你也要偶尔放松一下,累不累?”
药仙推开他,但却没有发怒,只是声音很低沉的说了句:“滚出去。”
零继续笑,很开心,恶作剧成功一样的那种笑,也老老实实从他身上起来了:“这么不经逗。”
药仙起身准备走,零死皮赖脸不走,他走可以了吧。
但他刚站起身,零猛地扑了上来从身后抱住他,熟悉的气息一瞬间包围……
药仙深呼吸一口气:“……我不介意真的把你打断一条腿从窗口扔下去。”
“你舍得?”零养精蓄锐也不是说着玩玩的,力量也不是一丁点没有。药仙没有多认真的制住他,所以他用了稍微一点点力量就把他的手弹开了。
他身为魔界长老之首,他身上背着好几界的恩怨恢复身份并不容易,一直在处理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是以前还没恢复力量与记忆,莽莽撞撞做事可以不计后果的百无常,他现在有些累。他可以强大到为所欲为,但经过几千年的沉淀,他的势力差不多所剩无几了,他不能冒险,只能慢慢恢复。
他很憋屈,对着另外几个不服他的长老,光是暗地里收拾他们的锐气就费了他不少功夫。
后来事情逐渐安定下来,零也因为身体原因好歹不是天天烦他找他茬,他抽空去找了伍凌学,但他是真心没什么精力应付了,他不知道怎么对付伍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