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站了起来，凑眼张望另一条巨蟒的所在，虽然眼睛看不见，却能查觉得空气飒然中的异样，四下里静悄悄地，只剩下嘎吱嘎吱的轻响，它竟是在躲避我。
我又平定了下气息，让气顺着百脉一贯而通，伸展双臂，像雄鹰舒展翎羽，如此反复，兴犹未尽。蛇血本是毒物，内含毒素、病菌和多种致死性寄生虫，现代医学证明生饮蛇血危害极大，严重者危及生命，然而，我并没有出现不适症状，反而使筋骨更加强健，看来蟒蛇血与普通的血不可苟同。
当然，我想的更多，也许被我咬瘫的蛇不是普通的蛇，也许是还因为我辟谷后产生了特殊体质，也有可能是因为雷公给我敷用的抗毒物与蛇血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不管是哪种情况，也只有出去后才知道了。
也不清楚雷公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再次确定好通风口位置，我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悄声沿壁直攀，抓住通风钢丝网，喀喀两声，拉断丝网，旋即用掌一击，钢断网破。我“咦”了一声，心中暗忖，刚才不过小用力道，便轻而易举地破窗了，这变化当真不小。
我侧身一让，轻轻一用力，将通风口的木质隔栅卸去，同样黑洞洞的通风管张开大口，像是早已在等街着我。又用意识扫了眼下面，确定那蟒蛇没什么异常了，便灵巧地一跳，像只猴子似地钻进了通风口管，迅捷且悄无声息。
这种大型酒吧的通风效果很差，特别是酒吧暗舞池和演台的格局，所以配备的通风管道口径要大一些，即便如此，我一个少年钻在其中也只能像蛇似地匍匐前行。为了减少和管道壁之间的摩擦，我躬起身子学起了蚯蚓爬，如果让胖子来，估计他会够呛。
通风管四通八达，连接着酒吧内部所有房舍，就像一个个传音喇叭，远处稍有动静，我也能听得到，而这时我就听到了远处角落包厢位置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似还夹杂着人语，却听不清在讲什么。
我定了定神，艰难地挪动手臂又把雷公给我的虫卵塞进耳朵里。
很快里面传来了唰唰嘎嘎的声响，过了半晌，我才听清是雷公与胖子在争吵什么，我尴尬地咳了一声。
“你吃哑巴药了啊！？”胖子纳闷地喝了句，像是全身用上劲的样子冲着我喊道：“死鸟，怎么回事？”
我暗暗担着把汗，还想问他们搞什么明堂来着，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气氛又开始压抑起来。我沉默了会，雷公轻声问道：“香帅，你人在哪？”
我不满地撇了撇嘴，不答反问：“你们在哪？”
“你爷爷的鼻孔在喝水！”胖子酸里酸气地说道。
“够呛！”
“真他妈的爽！”
雷公在那边叹了口气，说：“这屁点事没什么好说的，我和胖子又回包厢了，现在正采用B计划。”
我点点头，便没在意，随意地问一句：“什么B计划？”
胖子渐渐消停了，雷公才冷冷说道：“我们胆子可不小，现在通风口管道里。”
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听到这话猛然间吃了一惊，顿了顿身子，冷笑道：“你们俩想做什么，瞒得过初一，还能瞒得过下五？大学都一个宿舍里的，还是早点把话说敞亮了吧。”
“那好吧。”雷公好像也想通了：“本来就没想过瞒你，不过是时间紧急，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事只好出去再说。”
“谁跟你们一根绳子了？”胖子打断了雷公的话头，他惨咧咧地说道：“我现在退回去，怎么进来的，照样可以怎么地大摇大摆出去。”说完便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我倒是被胖子的回答噎住了，不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会，问：“死胖子，你屁颠屁颠来日本，肚子里打什么算盘来着，还不老实交待？”
胖子砸砸嘴，沉重地喘了口粗气，说话也不利索了：“蝙蝠身上插鸡毛的同学，你……你先打住，别哪壶不该提哪壶。”
说罢又是对雷公发表意见：“阳光灿烂帅到山崩地裂肝肠寸断的……雷少爷……你说该怎么办吧。”
“你给我闭嘴！”
又过了一会，胖子没话说了，现在大家都挤在了地下通风管，就算计划不成功，也希望落个痛快。我于是把自己上演台，跌落陷蛇洞，如何进通风管的事说了一遍。
雷公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交待了他们的境遇，原来自我上演台后，他们便发觉了有异样，先是两个大汉过了找渣，接着人群向他们推搡过来，雷公嗅道了危险的味道，立马带着胖子回到了包厢。这个时候他们也是莫明其妙，以为是千雪从中作梗，把他们卖了。他们意识到了情势的危急性，当下与权衡再三，采用了B计划，其实B计划与原计划也是相通的，都要利用地下通风管道，这当然是多亏胖子的黑客技术。
唯一不同的是，原计划不需要他们钻洞，而现在他们钻了进来，似乎很顺利地把追踪者甩开了。
知道这事，我直接就开骂了，敢情把我当小白鼠来使唤了，怪不得蘑蘑菇菇的。然而胖子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你在那幽灵岛的时候，不是挺会钻洞的么。”
胖子这话一出，自觉说漏了嘴，我倒吸一口凉气，急忙问道：“这种事情你都知道？！”
“别瞎猜了，出去讨论！”雷公忍无可忍。
我恍然摇摇头，雷公这小孤狸行事也是谨慎得狠，他也没有把话说死，是对自己的计划不放心，所以还要听他讲完当下的情况再做决定。
我们在黑暗中耗了不少时间，主要是胖子和雷公在用口述的方式描述这整个大型酒吧地下管道的分布情况，胖子早入侵获取了当局的施工设计图文件，使得我们有机会进入地下而不会迷路。
听到这里，我琢磨出了味儿，雷公为了救出松谷竹内真是下了苦工，而胖子的黑客技术也真是牛。不过从地下不可能直接跑到酒台外面，因为管人会有阻隔铁栅栏，只能过能管道进入行政区，然后遁道而逃。
我听着哑然失笑，手心里直捏把汗，心说，两个大学生，心比天高，没有实地考察过，也不知道是否靠谱。还不如原地返回，道个歉什么的，反正也没有真正范什么罪，偷得什么人，何必撑个鱼死网破。当然我只是悻悻地想想而已，表达对雷公行事的不满，毕竟现在下水了，跳下火坑里，只能硬着头皮往里磨了。
至于是否要承担多大的后果，我也没想太多，年轻就是这么任性。
胖子又唠叨了几句，把雨水管道，污水井和通风管道的相通重点说了下，我心里才渐渐明了。最后胖子还嘀咕了一句：“这管道里有一处设有声控机关，我记得是把它关闭了，但没有彻底关闭，当时老雷催得急。”
我露出苦笑，他倒忘了我们的处境，大蛇光可以把我置身蛇腹，要不要声控还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