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声咒骂晦气,自从来到日本,厄运就像连环车祸接踵而来,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毒虫怪蛇,青藤鬼狒,无一不诡,我心道,毒蛇可以用定蛇术制服,大点的蟒蛇必须用上分筋错骨手,可是眼下,该用什么法子逃脱,我却硬生生地愣了半晌,直到大腿根部大动脉肿胀剧痛才回过神来。
敢情这回遇上了蛇祖宗,身子犹如泥塑般钉在蛇体里,再也动弹不得。
我皮坚肉厚,又练有道家内功,身上吃拳头不在乎,可要憋上巨蚺狠辣地缠绑,手上没有利器,只能吃闷亏,被蛇料理,弄不好,还要陪上半条性命。这倒不是危言耸听,蟒蛇平时虽然慢吞吞的,可一旦猎物进入攻击范围,便可以在0.7称内咬住猎物,所以它能把在空中窜跃的我抓住。可是我身轻如燕,影风飘飘,纵是不可能激怒蟒蛇的,遭遇这样的变故,多半是因为弹珠爆破所产生的氯化氢气体。
大洋漂流时,卫长风教过我手刀和弹指的功夫,无奈时间仓促,只学得半调子的弹指神功,如果能沾得手刀功夫的皮毛,别说是头巨蟒,就算怒海狂鲨也不放在眼里啊。
再忿忿已是无用,这蟒蛇斗发了性,我每呼吸一次,就会抓住我胸部收缩的那一刻把我缠得更紧,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把气闭了起来,同时奋力想抽出一只手来,然而不管我怎么挣扎,却无法使上劲,只听得肌肉与骨胳之间咯咯拉响,甚是惶急。
渐渐的,眼睛里挤出血丝,黑夜更加黑,模糊了本就不明朗的视听,朦朦胧胧一片。我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当下挣扎也不是,放弃也不是,只觉肚子里内脏阵阵翻涌,如果五脏六腑也有表情的话,此刻恐怕已是青筋遍布了。
人的力气再大,又怎能比得过巨蟒,我已感觉奇痛彻骨。
怎么办?!
空有一身本领,在大自然面前也不过是尘芥,天地不仁,这时候,后脖子传来冰凉刺骨的痛苦,跟着喀喇一声,胳膊脱臼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想起了失传已久的缩骨功,然而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我悻悻否决了。别说缩骨对自己摆脱缠绕是否有用,我尚且还没练过那种邪派功夫。
难道就此殒命么?我怎么服气,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蟒蛇卷过我脖颈的一刹那,我陡然恶向胆边生,张开大口,用尽最大的气力一口咬了下去。
想不到蟒蛇肌肉也是硬如磐石,但因为我已奋不顾身,当下咬下一口蛇鳞,蟒蛇估计不曾吃过这等亏,当下也松了松,我趁机拧动身板,借势向旁边滚动,无奈身陷囹圄,活动范围受陷,却把蟒蛇激怒了。
然而蟒蛇不过震怒翻滚了几下,便把我松开,抛下不管,竟像躲了起来。
我躲在冰凉的地上,全身麻痛刺骨,身子蜷缩一团,在漆黑一团的空间里,吐着浊气,对大难不死的境遇突然摸不着头脑。
好在被缠时间不久,我咬咬牙,连忙扶正脱臼的胳膊,伸展了下腰肢,突听“呼噜”一声,划过虚空,登时袭中我的脑门。
而也就在这时,我明显感觉到那条巨蟒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盘缩了起来,我大吃一惊,急忙向后纵开,我想起这局促的空间里还有一条未知的蛇。
纵然如此,我还是慢了一拍,只觉脖子一凉,一条有小碗粗细的蛇体顿时就飞身过来,勒住了我的脖子,就像被巨汉伸臂抱牢,又像被一条极粗的绳蛇紧紧缚住,将我连人整个身子硬生生地拍打到地上。我挣扎着干咳,双手不住地在这条蛇上撕扯。
根本无暇思索,向上急纵,不料竟是挣脱不得,随即右臂一阵冰冷,登时也动弹不得。
这是一条比刚才更小型的蛇,却更加蛮狠,这时只剩下左手尚可任意活动,立即化爪为掌,向蛇头探去。突然间,一阵辛辣的腐所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着一股腥味,脸上又是一凉,竟是这蛇伸舌来舐我脸颊。
这当真危急,哪里有时间做打算,忙提回左手,叉住蛇颈,想不到这蛇身小却力大异常,更特别的是它通体泛热,颈处鳞片突起,像是小刀片一样,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蛇!
蛇头猛力向我的脸上伸来,我挺着左臂撑持,过了片刻,已感觉全身酸麻,胸口被蛇缠紧,气已闭得相当艰难,很快,左手就感觉无力。
这时,蛇口中喷出一股难闻之极的气体,纵然闭着气,我顿时也觉胸口发恶,只想呕吐。这时候思维渐渐僵硬了,大脑渐渐昏迷,臭气冲鼻,只知道这蛇口已伸近脸边,若是被它咬上一口,那小命不就暴废了?危急之中,我猛张开嘴巴,左手运劲托住蛇头,张口往蛇颈咬下,那蛇受痛,一阵扭曲,却缠得更紧,我在地滚得更疯狂。
我连咬数口,蓦然感觉得一股带着腐尸血味的蛇血从口中直灌进来,辛辣苦涩,其味难当,也不知道血中是否有毒,但这时候,我却不能吐在地上,生怕一旦松口,就再也咬不住。
于是猛咬,猛吸,蛇鳞蛇血俱都吞进了肚子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饱胀之极。这蛇渐渐松力,几下痉挛,便把我放开了。
我累得筋疲力尽,扶在地上只想快点从通风口逃走,只是双脚酸麻,不一会,又觉得全身都热烘烘得,犹如在一堆大火旁烤火一般,心里不经开始害怕起来了。但想起,雷公在我身体里注过解毒药,按理我应该是百毒不侵才是,这会怎么身体反应这么大?
硬是这样挺了一半盏茶功夫,情况居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先是脱臼的胳膊不痛了,接着酸麻的身体像是瞬间得到了煅炼,肌力膨胀迅度得到补充,气通百脉,犹如一场酣畅的雨,只是全身燥热还没有减褪。
我犹自在愣了愣,心中暗忖,莫非是大难不死,后福来了。
这也忒快了吧?!我完全想不通其中原理,却禁不住心中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