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这里吧。”矮前辈定了定身子,在一处草垛前停下:“再走就过警界线了,看到树杈杈里反光的丝线了么,那些是老朽刚才布置的铜质特质丝线,用来屏蔽信号用的,防范未然嘛。”
我抬头望了望,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看质地倒有些像鬼蜘蛛使用的昆仑蚕丝,它们井然有致地缠绕在树杈间,形成一个人工保护伞,把我们活动的小空间覆盖了起来。我心中不禁奇怪起来,这是军事上反监所用的,毫无疑问,矮前辈找我会有机秘的事情要吩咐,而且这事不想被外人所知道。
但是,雷公他并不是外人,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我心中有些忐忑,吸了吸气,甩了甩染尘的衣服,就地穿上。
“这里是日本,不是中国,行事都要万分谨謓。”矮前辈神神叨叨,又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零件小机器,递给我看,说:“这是反窃听器装备,十米范围内可以监控窃听信号并作发出警告,之前在你手上的那部手机就装有窃听器。”
这手机是素兰给我的,用来与我保持联系,里面安置有窃听器也无可厚非,也算是互相利用,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同时对矮前辈的严谨作风感到敬佩。
我正要修下领口,把它拉起来防寒时,矮前辈突然凌空一闪,出现在我面前,并迅速地抓住我的手腕,好在他力道不大,我松了口气,沉声道:“您这是?”
“哼哼,急什么,让我看看你的胸口。”
我愣了愣,不由自主的缩了缩手,矮前辈身形矮小,不足一米五,如此靠近我,扯着我的上衣,样子实在有些尴尬,我清咳一声,并不耽搁,所幸畅开了胸膛,朔风呼呼吹过来,我昂首而立,现在毒素在体内大致解清,大有意气风发之感,能这么快恢复体力,这大概要拜大洋中的辟谷修炼所致。
“嗯——看脉落所致,是有进行过道家的运气修炼了。”矮前辈吹了吹胡子,眼睛里同时迸出精光,向我射来:“你近期还辟过谷吧?”
听矮前辈这么一说,我倒有些肃然起敬,思忖了片刻,便点头称是。
“前辈果然明察秋毫。”我咬了咬嘴唇,鼓足了勇气,才说道:“前辈找我来,应该不是与我说这些的吧。”
“老朽不单能看出你辟过谷,还知道你必定在大海漂流中进行的修炼。”矮前辈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愕然,怯怯地躲开他的目光,转过身,把衣服穿好,心中嘀咕着:“千雪与鬼蜘蛛在日本见过面,我又是千雪带过来与他们见面的,这里面会有什么干系呢。”
“你在嘀咕什么?”矮前辈没好气地扔出一句话:“知道老朽为什么跟你讲这些吗?”
我心里扭成个疙瘩,眼中却带着笑意地摇了摇头。
“小伙子,只要是个驱虫师都能看出人体气血运行及脉络的变化,你的身体素质看似有突破,但却表现出了异常。我在千雪那得知,你在大海上进行过辟谷的修炼,而且是在没有任何药物的辅助下进行的。”
我挠了挠后脑头,一阵寒风吹来,砸在我唇边:“需……需要什么药物吗?”
“年轻人真是不懂事,在大海中漂流,无论是否有漂流经验,都需要定时吃范晕船类的药物的,这样才能安定心神,这是人体的机制所限。你当然是可以保持清醒,你的大脑也认为你是清醒的,但是你的身体会随着波浪而摇摆,并作出机械式的反应,最终达到欺骗大脑的作用。”矮前辈以十分严厉的目光望向我。
这话一出,我嘴角抽动了下,不知是被寒风吹的,还是感到震惊,因为我隐约知道矮前辈所讲是符合科学依据的。
沉默了一阵,我恍然点点头:“您的意思是?”
“你有可能走火入魔而自己不知道。”
我吃了一惊,闭上眼睛,大约两秒钟,才睁了开来。
在这两秒钟之内,我正将一件很重要但很模糊的往事,回忆了下,这是一段空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日本这个国家醒过来的,我有过短暂的失忆。
我喃喃道:“走火入魔……”
我的声音很低,又是低着头说,矮前辈很注意观察我情绪的变化,他看我认识到这一点后,也立即住口不言了。
我喘了几口气,又忍不住干笑了几声,说:“这不是小事,看来我应该及时回国看看医生才好。”
说完,我停了下来,看矮前辈有什么反应,冥冥之中,我知道他找我还会有其他重要的事。
接下来,是矮前辈耐人寻味的声音。
他插言道:“但你是幸运的。”
他这么一说,我不禁耸容动容,以一种奇怪的眼光向他看去。
“在你的心窝位置,血流痕迹出现了奇怪的扭转,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重力的方向,形成了一个有趣的印子。”矮前辈眯着眼睛,缓缓说道。
我这时的心情,十分难以形容,在我胸前连坠着一块古玉,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它,除了石清的第二人格凯丽外,其他人是看不到的,这个块玉自我出身以来就在这里。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一出生就有神秘第六感,有人一出生就有特异功能,这看似不寻常,却也是可能性事件,我把这件事告诉过蒋导以及一些学识渊博的学者,还有我的室友,雷公和胖子当然也是知道的,但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本来我应该及早的想办法回国的,却因是以石清在日本的消息,而打算去找她。现在这里遇到雷公,又获知了鬼蜘蛛的消息,我想他人的事还是不便插手的好了。
毕竟早点回国,早点联系蒋导和素素比较要紧,这段在日本的经历也就作为一个临时的插曲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局外人而已。
当我有上述这些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时,心里突然咯噔一跳,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被我略去了。
我呆了一呆,看着严肃的矮前辈,如今这事被他窥见一二,我在心中叹了口气,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在其的眼睛中,闪耀着信任的光芒,令得我心中感到一丝羞愧,略略地转过头去,说:“这件事情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矮前辈的身材比我小,他必须仰视我,寒风吹打在他的脸上,立即被溶化成一种在魄力的东西,同时也使他沧桑的脸庞上,增加了不少神秘。
“老朽有件事需要拜托于你。”矮前辈讲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凝目向我望来,看我有什么反应。
我只好尴尬地笑笑,我的笑容,一定什么勉强。因为我又体验到了,一种局外人涉足诡异事件的落差感。
“老朽希望你好好保护雷家少爷,他是中国为数不多的驱虫师的后人,同时也是你的室友,他能在这里遇见你,说明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开始发生转变了。也许,他再也不能回到大学课堂,他会和你一样踏入未知的生命旅途。”
风越来越小,我眼前的树影开始静止,夜景却显得模糊起来,一种恐惧感莫名奇妙地爬上心头,逐渐上升,然后变成了莫名的愤怒。
“束我冒昧,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在您眼中,我应该算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我何得何能?再者,如果需要我伸出援助之手,就不应该把我当成局外者,我现在一无所知,您不觉得这有些荒唐么?”我挥着手,低着声音忿忿地说道。
我絮絮地说完,喘着气,突然又对自己莫名的激动而不安起来。
我有些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