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失望地撇了撇嘴：“在中国，驱虫师几乎花果飘零了，事实上，千年以来，历经了几次大劫难，比较有名是东汉平帝年间佛教的引入，唐朝安史之乱，蒙古铁骑入侵，清兵入关和最近的文化大革命。秦时徐福东渡以及近代的抗日年间，有一批驱虫师去了日本，并在日本扎下了根，依赖于日本的科技，驱虫术结合现代科学得到了可怕的进展，像同位素的植入就是其一。据我们所知，他们还欲图利用虫的特殊神经系统研发一种新型的毒品，总之，其恶行罄竹难书。”
我聚精会神地听着，却没有被雷公说的传奇吸引，我尴尬地摸摸鼻子：“我不太明白，既然驱虫术这么厉害，为何没有被帝王们发现，为何没有被载入史册呢？可能有些冒昧，但这确实不太符合逻辑。”
雷公咬住话锋，提到鬼蜘蛛，情绪有些波动：“那么，千年来一直沿用的《皇帝内经》符合逻辑吗，千年以来，它都没有变过，只是记录些表象，根本找不到科学逻辑依据，为什么肺与小肠相表理，为什么人体有经络系统，你解释的来吗？”
我有些意外，不知道如何回复好，雷公又匆匆抢过话头：“事实上，驱虫师的活动是有记录的，不过当时的人们对未知现象根本没有系统的认知，便把它编入神鬼或者巫盅之说了，如果你熟读大四名著，那多少会找到它们的影子。”
雷公干脆的回答透着股失望，他抬起眼睛，骨碌碌地看着我，我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味道，无耐地丢给他一句话：“很抱歉，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先淡定一下，别忘了这里还有我这病号呢。”
雷公看我这种态度，轻声嗫嚅着，似有不甘心。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嘿嘿，你知道吗，其实我相信有平行宇宙的存在的，也许在那个宇宙世界，天下是驱虫师的天下哦。”
过了片刻，雷公爱搭不理的看了看我，漫不经心地侃道：“说出来都是他娘的*，我的父亲当年决定出国做科考研究，看来是很有眼光的，他熟知历史，为了探究虫术，后来又涉足玄学，却因发表的理论具有浓重的迷信色彩，而受到学术界的封杀。也怪当年国家政策不好，我靠，某些搞学术的都是山崖上滚鸡蛋——没一个好货。”
我看雷公的口气软了下来，心中一宽，暗笑在那年头搞点奇怪学术，很容易变成蛀虫啼黄连——自讨苦吃，想着便有些同情雷公了，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你当年跟我讲过，你父亲现在还在奥地利做虫类研究吧，哥们，如果你愿意，可以委婉地慢慢说，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个称职的听众。而且我们时间还算充裕。”
雷公无奈地摊摊手，往往篝火里扔了些木屑：“不，没多少时间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的城市一片喧嚣，这是日本静冈的夜晚，海风咸咸的，我蓦地想起了很多。
矮前辈与雷公交换了下眼神，幽幽说道：“你出身于治学严谨的蒋先生领导的学院派龙腾堂，信奉自然科学，这无所非议，其实雷家少爷想跟你说明白的是，希望你别把虫术与普通的毒门暗器混为一谈。而且，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也是出于很多特殊的原因，这些我会私下找你说清楚的，总之，如果你确实想了解驱虫术的一些历史，我倒是可以给你提点提点。”
我有些愕然，故作期盼状，同时心中暗忖，他们说得敷衍了事又搪塞得满满当当，里面必定是有蹊跷的，再说了，这里是日本，不是国内，能在这种巧合的境遇里碰面多半事出有鬼，我还是收敛些好。
我看着忽闪忽现的火光，点点头道：“前辈请指教，晚辈洗耳恭听。”
“老朽就从大众比较知道的，近代的历史讲个例子吧，那是明末清初的一段历史。”矮前辈沉吟半晌，板起脸孔说道：“公元1644年，明朝崇祯皇帝朱由检自缢身亡，很多人以为明朝的政权也就此消亡了，这是大错特错的。当时中国南方的大部分地区仍然在朱明王朝的控制下，史称南明。南明反对满清的反抗一直持续到公元1662年，当时南明的最后一个皇帝就是永历帝抽由榔，他手下最著名的将领叫做李定国。”
矮前辈说起这个，我是非常了解的，不说查看过多少历史资料吧，这几年有本比较火的叫《明朝那些事》网络小说，就把这段历史炒得满有味的，于是平静地插嘴道：“南明军队一直退守到云南边境。1659年，永历帝流亡到了缅甸境内，李定国不某寄人篱下，仍然在云南边境坚持抗清，直到1662年才溃败。”
说完，矮前辈略有欣赏之意地看了看我，雷公“哧”地一笑：“你知道这事不算什么，现在小孩只要拿手机上网一查就有了，矮叔要跟你讲的重点在后面。”
“这些写在书本上在历史，自然是人人知道的了。”矮前辈不屑地撇撇嘴：“但重点是，李定国退守云南边境的时候，兵力不足万人，面临满清、缅甸和当地土著多方势力的合围，却支撑了三年之久，这不奇怪吗？”
我泰然对应：“说奇怪也不奇怪，李定国早年跟随张献忠，是起义军出身的悍将，手下的士兵也都是身经百战，骁勇异常，再说历史以少胜多的例子，不也是数不胜数的吗？”
雷公瞪了我一眼：“照你这么一说，南明王朝早应该把清兵赶回关外去了，他们兵多将广的时候节节败退，最后孤军被困丛林，皇帝流亡外，人心浮云，却在三年大小数百次战斗中保持不败，这解释得通吗？”
在历史知识方面雷公懂的不比我少，于是我干脆转攻为守，说：“要分析一件历史事件，可以分为三种探讨，不可能事件，不太可能事件，以及不可能事件，我想以你们的理论，那李定国莫非是深黯驱虫之术，或者说他当年驻守的那片边境山林里有驱虫师，且得到了驱虫师相助。”
矮前辈抛砖引出话题，得意地怪笑两声，然后身子往后靠了靠，缓缓说道：“驱虫师，百年难得一见，不单单是因为其修炼奇难无比，还因与虫的生长环境有关，非奇境奇区莫属，在这些地方才有虫生长的生态系统。至于李定国是如何抗争到三年的，历史怎么评定就怎么评定吧，但你若想知道这是否符合你的猜想，可以去查看缅甸的历史档案。驱虫师的修炼中，有门必修课，叫《历史真相考》，想必雷家少爷是有跟你提点过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时露出惊愕的神色，郑重其事地说道：“前辈所说，晚辈自然是信有其真的，不过，有个疑问一直不太明白，按说在明末时候驱虫师已算是寥寥无几了，那经历过清兵入关与近期的文化大革命之后，为何在我们21世纪科技时代开始发展了呢？”
“谁说那时寥寥无几了，只不过驱虫师的修炼让他们不问世事罢了。”雷公接过话茬，凝目望了我一眼：“在现代得到发展，那自然是因为科技的力量，逐渐揭开虫的面纱了。”
我蹙起眉头，深吸了口气，且不论这番讲述的真实性，至少我有点被这故事吸引了。
“行了，我们上车再说吧，时间不早了。”雷公站起身踩篝火。
我呆了一呆，静待雷公会继续讲述，这个时候矮前辈突然探过一只手，在我肩膀上按了按：“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