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冀州城外
临风挽歌2015-10-27 12:393,197

  越历二十九年。

  冀州古城,为越国仅次于越国开元王都的第二大城。越国,立国二十九载,经两代越皇励精图治,从尺寸之地到疆域弥望无际。威慑众多邻国。

  越国先祖逐水草而居,故民风甚是剽悍。然而越国而今统御万里河山非倚仗此。

  传说越国开国君王未发迹前曾与一个神通广大之士结拜为异姓兄弟,得其巨大助力方才裂土封王。越皇成事后加封其一字并肩王,之后那位大能之士便仙踪杳然,只是遗下血脉。

  那位大能之士姓祁,名岩博。越皇感念他的帮助,将冀州古城赐予祁的子嗣。祁姓子弟有从龙之功,加之经营冀州多年,俨然一方诸侯。

  这一日,冀州城外春花正盛,恰是踏青的好时节。闹市之中一群人打马如飞,掀起一阵烟尘,却无人敢说什么,细看去却是一群少年,年纪约莫十七八岁,锦衣华服,装束考究。

  “又是这群贵介公子,不知祸害哪里去了呢。”人群中有人吃了一口尘土,愤愤的说。

  “咦,最前面的那个少年好生陌生。”有人惊咦道。

  经他一提,人们纷纷发现居首位的竟不是本地人。只见那人一身青衫,头上随意挽了一个髻。面容俊逸,只是嘴唇略微有点薄。不是祁府子弟却凌驾在祁府子弟之上,身份呼之欲出。

  林皓,越国十三皇子。头角峥嵘,虽未着意打扮已贵不可言,不是祁府子弟可比。他本为庶出,在众多皇族中亦不算出名。却在一次觐见越皇之后备受器重,此次便是越皇遣他来祁府调祁族家主出征。

  摸了摸怀里的圣旨,林皓还是一种在云端的感觉,得意的咂了咂嘴。

  古蜀地有异宝出世,赤色霞光直冲霄汉,经久不散。引来诸多邻国觊觎,越国北邻古蜀地边境,自然对异宝也是分外垂涎。越国国势日臻鼎盛,但谁都知道立国时间尚短,根基还浅。

  然而蜀国却立国已久,很难追溯,历史极尽辉煌,甚至有神话的痕迹,故异宝出世便存了一份可能。

  本来诸国只是虎视眈眈,蜀国境内却发生了惊天变故,望帝禅位于臣下,望帝一族对蜀国无尽岁月的统治画上了句点。

  任谁都能从中嗅出不一样的味道,一时间,越国,蛮荆国,陈国乃至相隔甚远的大晋都遣出斥候探听蜀国的风吹草动。蜀国惊变虽是宫闱秘事,却瞒不过无孔不入的斥候。

  越皇得到的回报仅是一个字——仙。相信其他诸国也会陆续得到消息。仅仅这一个字便足以使越皇倾一国甲兵前来攻打。

  升斗小民只知仙法力无边,寿与天齐。实则差矣。

  当代越皇林清,为越国开国皇帝第三子。能从诸多皇子中脱颖而出,问鼎皇位本就不易。再加上他的父亲有个神仙一般人物的结拜兄弟祁岩博。自然对仙之一字更加了解。

  开元王都,越皇宫。

  一紫衣老者端坐于王座之上,头戴束发紫金冠,一袭紫衣贵不可言,上绣五爪金龙。栩栩如生。老者目光开阖间,流露出一种身居高位的威严,这种气质自是上位者才有的。

  “唔,皓儿已去祁府,不日将兵发蜀地。祁族有些功高震主了,可以借此剪除他们的一些势力,最好将这一族除名,当年父皇便是吃了祁岩博那老匹夫的暗亏。”越皇喃喃低语道。

  此刻的冀州城外。

  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到处生机勃勃。树林蓊郁,不时有小兽出没。

  “嗖——”一只獐子应弦而倒。它挣扎着,只是加速了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

  “二哥的射术果然精湛,不弱于那些军中的神箭手。”一群人簇拥着一俊逸少年道。

  祁天云,祁族二公子,自幼学习箭术,颇有建树。

  众人却未发现十三皇子早已弓开如满月,失去了目标。不由得讪讪放下了手中的弓。只是淡然的脸庞终究掠过一丝阴翳,显然祁二公子不经意的抢风头让林皓这等皇室贵胄有点不爽。

  “本以为离开开元王都,虎踞龙盘之地。可以放肆些,想不到祁族的人这般无礼。”林皓还是保持微笑,不让其形象被破坏。

  接下来的情况只是将林皓变得更加抓狂。祁族的三公子,五公子,六公子乃至十七公子都猎到不少小兽。

  最可气的是,他们盯着的都是林皓的猎物。以至于十三皇子提起弓又放下,着实可怜。

  “可恨,祁族之人竟敢如此和本皇子作对,真真可恨。”如果说狩猎开始的林皓风度翩跹,那他现在简直要狂化了,此刻的他满脑门子黑线。不过被祁族人给无视了。

  “嘿嘿,英明神武的皇子竟然什么都没猎到。”一个孩子奶声奶气的说道。原来是祁族十七公子。年纪不大,只有七八岁的光景。骑在马上更显的小巧。这么小的孩子骑这么大的马,不禁让人为他平添几分担心。不过此刻他却十分雀跃,挥舞着小弓。

  银铃般的笑声仿佛感染了这片山林。

  只是被奚落的林皓却一点笑不出来。他的脸色有些发青。

  “住口,皇子,幼弟不识礼数,无意冒犯。”一青年勒马而出说道。只见他一身劲装,青色抹额下虎目炯炯有神,鼻直口方。当真如天神一般威严。

  “祁天云,给我一个说法。”林皓目光冷冽,如刀锋一般迫人。

  “什么说法,你这皇子绣花枕头一个,猎不到偏怪我,羞不羞人。”十七公子毕竟孩子心性,这般话语脱口而出。

  “住口,天灵,给皇子赔罪!”青年厉声呵斥自己的幼弟。

  “偏不,这个劳什子皇子来无非是借助我祁族势力北上攻打蜀国。似他这般无能,不过是白白葬送我族好儿郎的大好性命,白白的流血。”祁天灵一串连珠炮般的斥责把在场的人惊得呆了。

  别看祁天灵年岁小,却看得十分透彻。说白了,越皇的心意是个人都看得出,非是阴谋,而是阳谋。

  祁族再是强大,终究不能违抗皇命。

  “老五,带小十七回去,关黑屋子里。”祁天云唯恐事态继续恶化,赶紧让自己的五弟把这个混世小魔王拉回去。看得出来,他对这位幼弟还是很溺爱的,在皇子面前一再维护。

  “我偏不!”祁天灵大声抗议。

  “十七弟,快走。”老五轻舒猿臂,将这混世小魔王夹在手中。一磕马腹,绝尘而去。

  “我还会回来的!”祁天灵奶声奶气的叫道。挥舞着肉呼呼的小拳头。

  这一幕煞是搞笑。只是在场的人都像石化了一般。直到英明神武的皇子殿下面容稍微缓和,大家才长舒了一口气。

  皇子殿下平静不久,便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笑声。笑声如夜枭一般,与他儒雅的气质竟然大相径庭。他白净的脸庞掠过一丝病态的潮红。过了好久笑声方才止歇。

  众人竟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好好好,”林皓抚掌而笑,“本皇子不与小子计较。”

  林皓这个腹黑皇子竟被祁家老十七的一语点醒,他是征讨蜀国的统帅,祁族只是在他帐下听候差遣。到时候给祁族人难堪!现在何必与一个小孩子置气。

  凝固的氛围终于打破,鲜衣怒马的锦衣少年继续狩猎。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不远处,树木葱茏间躺着一个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光景。衣衫褴褛,小脸脏兮兮的,只是一对眸子澄澈无比,却又仿若潭水幽邃。这种极其矛盾的感觉却被少年完美的诠释了。

  这是一个乞索儿。从他记事起,便在冀州的街头当乞索儿。他似乎生来并非乞索儿,可是却无法想起过往了。

  不过他并不太烦恼,尤其是在这春花渐次苏醒的春日里。

  他嘴里叼着一根草,慵懒的仰望着蓝天。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点杂色。他的心情也很好。城外的景色可不是贵族的福利。

  宁静安详的氛围终究要被打破了。

  远方马蹄声如闷雷作响,而且愈发疾了。渐渐的如同雨点一般,砸的人耳鼓生疼。

  獐子,兔子等小兽更是夺路而逃。

  “聒噪,是哪一头搅了小爷的清梦!”乞索儿一跃而起,双手倒背。显得格外愤怒。

  “是我。”一青衫男子淡然道,正是收拾好心情的十三皇子林皓。他自然不会去和一个贱民计较,那只会有损他皇室贵胄的形象。

  只是眼前的乞索儿可不知道他是不是什么天皇贵胄。只知道平白无故被他搅了清梦。

  所以乞索儿点指着十三皇子道“给我一个说法!”

  后方跟上来的祁族子弟心里暗暗发笑,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皇子竟被小乞索儿给当头棒喝。

  只是他们不敢笑出声来,也真苦了他们,脸憋得通红。

  十三皇子此刻满脑门子黑线,今天竟一直被人挑衅。换了一般人都受不了,何况他极其可能在越皇百年之后统御浩瀚越国呢。

继续阅读:第2章 乞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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