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遇到了,我的心灵捕手——林木。
——末雨
第一缕晨曦划破静谧的夜空,嘹亮的军歌响彻整个龙门山。南方军区独立师一团新兵连,已经开赴驻地深处的实战训练场地。军号声鼓舞着每个人的内心,对即将到来的训练心里多少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
实战训练的场地是驻地背后的半山腰,离新兵连大概有三公里的距离。全连官兵在教导人员的带领下,分排进入场地。我在一排的队列,最先进入用藤蔓围着的场地,是在半山腰方圆约2公里,模拟着各种地形,靠南方接这山峰,往北慢慢变得平缓,中间夹带着模拟的丘陵,到最北端,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平原地带。整体看来,是一个不错的步兵训练点。
全连集合后,到靶场进行射击训练,之后会有攀爬,翻越障碍,雷区穿越以及救伤医疗等。
独立师普通官兵的配枪为95式自动步枪,和92式手枪。新兵训练期间,实弹射击的机会不多。刚来的时间主要是熟悉枪械的配置和基本原理。了解(最主要了解)独立师配枪的杀伤力。全连以班为单位,每班一位训练员先为新兵演示枪械装卸。我们班的演示人自然就是李强,我看着他细致的为全班人讲解,但我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95和92这些最基本的枪械我大概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能熟练使用了。我现在还在为昨晚的事而担心,我好想不知不觉的卷入某个巨大的阴谋中,而我现在对此已有所察觉,但是却一无所知。
我想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尽快联系上幕月,昨晚那人说过的中情局和国安,我只有通过末氏才能探听到些消息。末氏在国家保密机构的上线,一直都由小姨单独接触,就连四个叔伯都不知晓。幕月告诉我小姨将大部分的上线都叫给了她,一开始我没太注意,也不明白幕月口中的“大部分”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小姨还有所保留?
这些都不值得多想,现在的情况幕月应该能探听到什么。可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我该如何联系上她。新兵训练期还有一个月,真要等那么久,就已经太迟了。我正无可奈何,抬眼看了看正在细心为大家讲解的李强,我当下计从心来,嘴角扬起了一丝轻微的微笑。
……
结束一天的训练,我随部队回到了宿舍。刚一进门,便拍了拍李强的肩旁,用哀求的口吻说道,
“强哥,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李强侧头盯了我一眼,
“我两兄弟,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别跟我来那套!”
“是这样的,我在家还有个女朋友,这不都来了两个月了也每个消息带回去,我怕她会担心。强哥,你现在不是老兵了嘛,可以打电话寄信什么的,能不能帮忙给我捎个话?”
呀——
一声戏谑的尖叫声从旁边传来,想也不用想就是王民凯。
“雨哥,你还有女朋友啊,怎么一开始都不告诉兄弟,嫂子应该很漂亮吧,叫什么名字?”
我懒得理会他,想继续开口问李强,不料却被他挡了回来,
“兄弟,你这是叫我违反纪律啊,那可不行,训练还有一个月就结束了,到时候会给你们一个打电话的机会的!”
“强哥,我,你就捎带个好就行,强哥!”
我极力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差点没给李强跪下。
“那行吧,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弟妹叫什么名字,还有,话的内容也要尽量短,而且必须让我知道!”
我心里暗骂,“好啊,这小子原来是在拿我开涮。”不过也无伤大雅,我也不好回绝,只能先暂时对不起幕月了。
“强哥,你答应就好,什么都好说。她名字叫沈幕月,还有我就写几句话带个平安就好,强哥要看,我也不拦着,真不写别的!”
我拿起笔,随便写了两句亲密的话。我怕李强真会看,这辈子学过的郎情妾意的话全都写了个遍。只是在当中,夹杂着流风的暗语:
“思乡心切(我处有事),请你及时转告我的爸妈(速联系上线),聊以安慰我的思念之情(回信切记!)”
我写完停笔,李强没有“检查”的意思,反倒是被王民凯一把抓去,自顾自的念着,笑得合不拢嘴。念来念去也都是写卿卿我我的话,李强也只是抿嘴笑了笑。倒是民凯凑到我身前,
“雨哥,和嫂子感情真好哇!”
我一拳锤过他的胸,疼得他嗷嗷直叫,顺手抢过信纸,交到李强手里,
“强哥,明天一早又要训练,趁现在帮我送到收发室吧。多谢了!”
李强想不到我这么急,迟疑的盯了我一眼,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门去。我长吁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剩下的就只是静待幕月的回信了,希望她不会让我失望。
我看了看王民凯,又想起了昨晚的情形,回到宿舍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我心里突然有些焦急,转身走出门去,在*场上静静等待着即将归来的李强。却不料在这时遇到一个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人——林木。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只穿着一件迷彩背心,围着*场疯狂的奔跑。冬日的夜,寒风刺骨,能像他这样也算是毅力非常了。又转过一个大弯,他正向着我的方面慢慢跑来。我看着他修长但略显瘦弱的身躯,让超级女模都会为之汗颜的身材,在寒风中流出的汗液转瞬又被吹干,凌乱的头发和沾满污渍的脸都无法掩盖他那双能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的眼睛。
他慢慢停在我的面前,静静的看着我,
“你叫末雨吧,原谅我不问就直接叫你名字了,你的大名在新兵连早已经如雷贯耳。呵呵,大明星!你是在感到奇怪吗?为什么大冬天我会一个人在这跑步。”
他语气中的戏谑,竟然让我有些愤怒。
“因为你想证明自己,林木。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但既然你选择来独立师,这些苦就是该受的,谁叫你这么弱呢,林木;谁叫你这么弱,还不知道尊重强者呢,林木;谁叫你这么弱,还想得到别人的尊敬呢,林木。”
林木被我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沉默了几秒,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何必这么说呢,末雨,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从卡车上和你对望的那一眼我就已经看出来了,我们是一样的人。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像你这样强的男人,也会有那么阴暗到不敢揭露的一面。末雨,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会有变化的吧,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林木的话不断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是一类人,难道自己隐藏在内心的秘密竟然会如此轻易的被他看穿。难道他真的就是那个男人灵魂,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都像极了那天的——苏洛。
我呆呆地站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林木从我的面前走过去。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至于胡思乱想,可是,我做不到。诚如林木说的那样,我就算比他强一千倍一万倍,但在我内心依然住着一个胆小鬼,我害怕让任何发现它,更别提让它曝露在世人的目光下。在这一点上,林木比我强千万倍,至少他敢面对。
“谢谢,谢谢你知道我的名字,末雨,站着吧,别蹲下!”
是林木逐渐远去的声音。好奇怪,他竟然知道我想蹲下。我真的好想蹲下,像这样站着,真的好累。曾经听人说,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一个人,他也许不是你最亲密的人,也许根本算不得朋友,也许只是擦肩而过,但命中注定,他是你心灵的捕手,他会看透你的一切,然后深深埋进自己的心里。每个人和自己的捕手,都注定会有悲剧的结局,最好的结果就是在茫茫人海,擦肩而过。
我想我遇到了,我的心灵捕手——林木。而在我和他之间,又将是怎样的悲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