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张武林起了个大早。
他走到练武堂,伸了个懒腰,见派中很多弟子早已在场内练功习武,林端林霜也在其中。
“啊,大哥来了!”林霜最先瞧见张武林。
其他弟子也都停了动作,纷纷向张武林作揖道:“掌门早!”
张武林还是不怎么习惯被人天天这么捧着。他摆摆手,笑着说道:“大家继续练习吧……我就是刚起床随便走动走动……”
听到这话,众人笑了一声,就继续回过神去练功了。张武林见林端林霜修炼真气时竟双掌相接,让两股真气游走聚集到一块,不觉赞赏道:“哈……你们这两个家伙是怎么想到这招的……”
林端说道:“大哥,这是我们上次在海上与那夜鬼芒一战的时候灵光一现想出来的……当时因为还不能完全同心同步控制这两股真气,所以还有很多不协调的地方……不过我想只要我们俩兄弟勤加练习,这招就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的……”
张武林点点头,道:“你们这个法子也是不错。可是两股真气的交融和聚集还是要建立一种制衡和你们自身的资质修炼上。所以啊,你们自己体内的真气一定保持在一个平衡上,切莫单方面急功求进,反倒失了制衡……”
张武林自从修炼了混沌真气,倒是对这些内功修习之法有了更深和更独到的认识以及见解。
林端林霜听了,都是点点头称是。
张武林刚欲转身离去,林霜突然一阵小跑,冲到他面前,轻声道:“大……大哥,我……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张武林见林霜忸怩的模样,疑惑道:“怎么了,你为何摆出这副德行?”
林霜对张武林附耳道:“大哥……是这样的……上次咱们不是救了那余帮主的妻女嘛……那个……那个余小雪余姑娘,和她的娘亲一起想邀我和端哥去她们家做客……”
张武林听了,又瞧了林端一眼,只见这家伙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噢……你们俩这是想去找人家余姑娘又怕我说你们?”张武林戏谑道。
林霜使劲儿摆手道:“大哥你小声点……要是被那群弟子听见了多难为情啊……大哥,你就发发慈悲,让我们哥俩去吧……”
张武林正色道:“想得美!你们俩上次擅自去海龙帮的事我还找你们算账呢,竟然又敢来找我提些要求……”
林端见了,也跑上前来,双手合十道:“大哥……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让我们俩去嘛……”
张武林强忍着笑,说道:“怎么?你们俩都看上了那个余姑娘?……哎,我不是记得你们一直是倾心于楚儿的么,怎么现在又变了……”
林霜说道:“大哥……我们哪敢跟你抢楚儿姑娘啊……你没看出来楚儿姑娘一直都是倾慕于你么,我哥俩哪还敢轻举妄动啊……”
张武林说道:“少胡说八道了!小霜你这嘴皮子是越来越能折腾了……”
林端说道:“大哥……你身边都有楚儿姑娘和叶姐姐了,也给我们兄弟俩留条活路吧……”
张武林经不起这俩兄弟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他们这几日下山去海龙帮找余小雪。
“哈哈,多谢大哥,多谢大哥!哎,大哥你瞧,楚儿姑娘来了!……我们先闪了啊……”林端林霜嬉笑着就跑开了。
张武林回头一看,果然瞧见楚儿就站在自己身后。
“啊……楚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儿今儿早竟是着了一身白丝素裙,裙边还有点点青线,衬得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朵风中白莲。只见她微微低头,任青丝拂面,细语道:“来了有一会儿……武林哥你光顾着和林端林霜聊天,倒是没注意到我……”
张武林听了,尴尬道:“那……刚才这俩兄弟与我说的话你也听见了……”
楚儿轻轻点点头。
张武林挠挠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武林哥,你这半个月都没怎么在武林派中……爹爹天天忙着派中事务,这些个叔叔伯伯平日也都是练功习武,倒真是剩着楚儿一个人了……”
张武林说道:“哎呀……真是难为你了……想来这身边都一帮男人,你也找不到人说话……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楚儿低声道:“我想武林哥此番回来,过不了多久又得外出了吧……”
张武林听了,想到自己还要带陆心凡前往峨眉山拜师,还要跟叶灵去寻离如月和叶齐,还要去地幽门找幽依依……这样看来,自己倒真得是让楚儿一个人寂寞地身在武林派中了……
“楚儿……你也不要乱想了……近来派中也真是有着不少事情需要我去解决……我若闲下来,自当找你玩耍逗趣……”
楚儿点点头,却不说话。
“怎么了,这还不高兴么?”张武林疑惑道。
楚儿一只手轻扯着裙边,低声道:“武林哥现在也找到叶姑娘了……以后估摸是也要和叶姑娘天天待一块吧……”
张武林不语。
“叶姑娘长得好看,武功又好……与武林哥自当是极为般配的……”
张武林不语。
楚儿笑道:“好啦,武林哥。你这么早起来应该没进食吧……楚儿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张武林也笑着说道:“哈哈,楚儿对我真是太好了……”
楚儿掩袖轻笑,随即离去。张武林刚松口气,又见叶灵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瞧着自己。
“额……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起这么早……”
“大傻蛋,这楚儿姑娘倒对你是极好了……”叶灵走过来说道。
张武林抬头望着天空,愣愣道:“对啊……楚儿她娇小惹人怜,而且心细如丝,很会为人着想……”
叶灵听了,颇有醋意地说道:“哼,怎么没见你这么夸过我……”
张武林笑道:“哎呀,咱们的叶大女侠还需要人夸么……谁不知道您论相貌,论武功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女中豪杰……就连刚才的楚儿姑娘,也是赞了您好半天啊……”
叶灵被张武林这副模样给逗乐了,又问道:“噢……你倒说说看,楚儿姑娘刚才夸我什么来着……”
张武林摇头晃脑道:“楚儿说啊,叶姑娘是长得好看,武功又好,与张……”他突然说到了这突然打住了。
叶灵追问道:“与张什么?”
张武林胡扯道:“不是不是……其实是说啊,与彰显出的侠义豪情来说,叶姑娘其他方面也都是没的说啊……”
叶灵笑道:“楚儿姑娘当真是这么说的?”
张武林答道:“这是自然……其实楚儿她从小便是在这群山贼中长大,也没个说话谈心的伴,只能把所有心思都藏在心底……身边都是些大老爷们,还要天天给他们洗衣做饭……当真也是苦了她了……”
叶灵听了,轻声道:“我虽然也是和哥哥相依为命,但至少在柳剑派也是衣食无忧,还能仗着师傅和如月姐姐的宠爱……想来我倒是要比楚儿姑娘好命多了……”
张武林不语。
叶灵说道:“好了,我这就去找楚儿聊聊天!”
张武林听了,说道:“啊!?你就这么去啊……”
叶灵说道:“当然了……我们女孩子家的心思也只能和女孩子说……所以啊,你就别管了……”说罢,她就向厨房走去。
张武林摸摸脑袋,想道:“额……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用过早饭,张武林便和风一乾一起在练武堂督促派中弟子练功。其间叶灵和楚儿在厨房拾掇了好半天也没出来,张武林也倒是探头望了好几次。
“掌门,我瞧这《罗汉拳》当真是一部极好的拳法了……此拳法修炼方式简单,而且拳风劲道扎实,倒真是极为适合我们这些当惯了山野莽夫的人练习……”风一乾不断翻看着《罗汉拳》说道。
张武林笑道:“风大叔也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吧……罗汉拳也算是少林寺的一门基础绝学,而且通鉴方丈也说过,只要将这武功和心法都练至极致,一样能成绝世高手……反正啊,您就好好督促他们不要偷懒,好好练习吧……”
风一乾说道:“自当遵从掌门的口训。”
张武林摆摆手道:“风大叔你怎么老是这么正式严肃啊……平常咱们说话就以叔侄相称就好了……老叫掌门掌门的还真是有些别扭啊……”
风一乾听了,摸摸脑袋说道:“嘿嘿,我倒也真是叫这掌门叫习惯了……”
张武林正要说话,只见叶灵和楚儿手牵着手,肩挨着肩,甚为亲昵地走了过来。
张武林见了,嘴巴长得老大,惊讶道:“你……你们俩……这是什么情况?”
叶灵白了他一眼,说道:“怎么……我和楚儿妹妹这般亲昵是羡慕到你了么?”
“楚儿妹妹……”张武林无语道。
楚儿娇声道:“是啊……爹爹,武林哥。我跟叶姐姐真的是很聊得来……而且她还虚长我一岁,所以我们就干脆以姐妹相称了啊……”
风一乾笑道:“这样真的就太好了……楚儿是个姑娘家,在这山上真的是没人陪她说话了……现在有了叶姑娘陪她,这真的是太好了……多谢叶姑娘……”
叶灵笑道:“风大叔客气了……以后我和楚儿妹妹也会好好侍奉陪伴在您老身边的……”
风一乾激动道:“好好好……”
张武林瞧着叶灵巧笑嫣然的模样,心下已是对这女儿家之间的事表现出了极大的无奈和不理解。
“大傻蛋,以后啊,你要是敢欺负我,楚儿就会帮我出气!你要是敢欺负楚儿,我的长剑也不会饶你!”
张武林举起双手说道:“额……我知道了……”林端林霜和一众弟子见了,都在下面暗暗发笑。
这时,陆心凡手执白绢纸扇,向张武林等人翩翩走来。
“武林,风大叔,叶姑娘,楚儿姑娘……”陆心凡一一施礼。
张武林说道:“陆大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对了,先前吃早饭的时候好像就未见你,你去哪了啊……”
陆心凡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今早在房里的时候,我突觉心房绞痛,险些站不住脚。我担心是家里出了什么祸事啊……”
张武林听了,关切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没事吧……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
陆心凡摆摆手道:“多谢武林你的一片好意……只是心中这般不安,倒是让我心生归家之意……”
张武林说道:“啊,陆大哥,你这是想回洛阳了?”
陆心凡点头道:“是啊……出来这么久了,还是会担心家中双亲是否安好……近日来睡眠都不怎么安稳,也是不好的征兆啊……”
张武林踌躇道:“可是……可是我们不是还说好陪你前往峨眉山拜师么……”
陆心凡说道:“拜师之事尚可延后,眼下我心中挂念双亲,已是情难自已……还望武林能够理解……”
张武林说道:“恩……陆大哥,我懂得……其实我也有你这样的感觉……好吧,那大哥你决定什么时候走?”
陆心凡说道:“即刻便启程。”
张武林先是一惊,随即脸上露出了不舍的神情。“那……那好吧……风大叔,你给陆大哥备一匹快马,还有足够的干粮……”
陆心凡拱拱手道:“这次出来能交到武林你这样的知己好友,心凡真是三生有幸。有机会你再到洛阳来,为兄自当东道为主,好好招待你一番!”
张武林激动道:“陆大哥,你有时间也要再到这八公山来啊……”
陆心凡点点头,随即向众人告别。只不过他与叶灵对视的时候,双方眼神里都有些复杂。
山下,陆心凡跨上了马,风一乾在一旁拱拱手道:“陆公子,从这一路往北行个八九日,便可到达河南洛阳,还请陆公子多多保重!”
陆心凡将纸扇置于腰间,也拱拱手道:“多谢风大叔以及各位了!”随即,纵马向北而去。
张武林站在原地念念不舍,风一乾拍拍他肩膀说道:“掌门,好友无需千里相送,心中时刻挂念即可……”
张武林点点头。
叶灵本来很在意这陆心凡的身份,眼下他竟回了洛阳,这疑虑也就自然消解了。她与楚儿说笑间就回了武林派。
风一乾对张武林说道:“掌门,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张武林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稍做整顿之后,便应好好去寻离师姐了……时隔两月,不知离师姐身在何处……”
风一乾说道:“好吧……掌门也应当先将私事解决了,才能更无后顾之忧地掌握武林派……眼下派中弟子都老老实实地遵从门派规矩去做,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不过,我还是希望掌门能早些解决这些困扰自己的问题,毕竟路途难测,我们还都仰仗着掌门前行啊……”
张武林点点头,也就跟着风一乾回了武林派去。
陆心凡快马飞驰了数里便突然停下。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上写着“易筋经并未寻到,然新出八公山武林派掌门张武林。此人修为难测,却极易掌控。请定夺”。
陆心凡将这手绢系于一白鸽足上,将其放飞出去。待得白鸽飞远,他就随即挥鞭转向,骑马朝西处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