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麻麻亮，我和燕子掂着玉米种踏上回家的路，薛姨送我俩去西客站，然后我俩坐上公共汽车，向高寨奔去。在公共汽车里，我一直沉默着，想起了我和顾校长来S市第一次的情景，燕子领我去她姥姥家，我却在东张西望，燕子捞着我，我却携着褂子回头瞅。今天是恰恰相反，太阳也出来了，我们是背着太阳而去，我的脑海是空荡荡的，掏出来英语书便默念着单词。到了高寨下了车，这里怪热闹啦，高寨村庄的人早已在路边盖上屋子在这里做小生意，买啥都有，还有好几个大型超市，还有卖小笼包稀饭的，我俩向那铺子走去，要了二十个小笼包、两碗稀饭吃饱之后燕子掂着玉米种又向我家走去，到了高寨，燕子要到老家看下，我俩去了，门还锁着，扒门缝瞅瞅，一片狼藉，树叶撂多深，也没人住，也没人打扫，我俩又走啦，高寨人根本就认不出燕子，燕子也不想和他们说话，我只是给个别高寨人打招呼，走到高寨学校门口，我向学校望下是空无一人，我也不想进去，怕看到谭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现在或许有我的奖状，我望了几眼，硬着头皮随着燕子向北走去，燕子还不停地回忆过去的事情，燕子还是原先燕子，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我却变啦，变得爱思考爱沉默了，我俩还是这条路上欢快地跑着，我眼前还能回忆出当年的情景，走到村庄前面，我的进步放慢了，虽然那棵槐树没有啦，我还在瞅着谭老师蹲的地方，双眼闭上了不走啦，燕子捞了我一下，我睁开双眼，好像看到谭老师，不，眼泪在眼帘里打转，耳边又想起：你打燕子，她爸爸是校长开除你。
“小杉子，你哭啦。”燕子问。
“没有，我想谭老师，我打你的时候，谭老师蹲在这给我补习功课。”我慢慢地说。
“走吧，谭老师带你真好，你打我谭老师还能给你补习功课。”燕子讽刺说。
“就是从那我就开始听谭老师的话。”我实话实说。
“谭老师要天天给我补习，我天天想念她。”
“谭老师没给你补习过功课，你不珍惜，谭老师天天教你诗没有••••••”
“我要珍惜能考上大学，我妈妈就不叫我来种玉米啦，走吧，你打我，我不捞回来了。”
“叫你叫姐姐的，你打我，我就挨着。”我说着燕子笑啦。
我俩又手拉手向我家跑去，打开门后，家里也是一片狼藉，没燕子也高寨的家肮脏的很，我也顾不理打扫，也找不着鐝头，我叫燕子在家里，又跑到二大娘去借镢头，二大娘在吃饭，听说我回来种春玉米，找了一阵鐝头后给我拿了出来，小军跑了出来，喊着我：“小叔叔，干啥去？”
“吃肉，吃肉去。”我笑着说。
“哪有肉，缺人。”小军撅起小嘴。
“你大奶家里有肉。”我仍笑着。
“缺人，小叔叔坏。”小军找青山嫂去了。
“二大娘，叫玲玲嫂帮我种玉米，你没事也管去，就今天的活，早种完早回去。”我又瞅下小军说：“小军，种好玉米我给你买肉吃。”
“我妈妈给我买啦。”小军搂着青山嫂的腿。
“叫你二大娘看小孩，我给你种玉米去。”青山嫂说。
“还是我去吧，小军你给他玩。”二大娘说。
“谁去就行。”我接过鐝头反身想走。
“好，我刷好锅就去，你吃点饭，就你自已回来的。”二大娘又小声问：“老顾咋惩罚的你二伯？”
“不知道，等会我问燕子，我和燕子在高寨路口吃吧啦，俺俩先去菜园地种玉米。”我说着跑回家啦，见着燕子我大声喊：“走，燕子，早种完早回去，二大娘也去给咱帮忙。”
“燕子窝，有燕子飞进飞出。”燕子指着里间二檩子中间地方说。
“老天爷，燕子飞回来啦，我把燕子留住。”我说着拽住燕子，燕子一反手打了我一下说：“谁跟你在这儿冷冷清清的，一点也不热闹繁华。”
“完了，我的妈也，我的出生是个鬼地方。”我喃喃自语道：我要下苦力读书改变自已的人生，不要让燕子看不起我。其实，我心里更喜欢蒋凤瑛，蒋凤瑛的出现脑海，我更加害怕啦。
“掂着玉米种走吧。”燕子说着拿起鐝头，我锁上门走小路去河堤。
我给我遇到的本庄人说着话，走过后，他们都小声叽叽咕咕说些什么，不管他们，我得把悬在二大娘心里的事问名：“燕子，我二伯一个烟头惹下大祸，你爸咋惩罚二伯。”
“没惩罚他，工资一个子也没少他的，二伯也些卖力，他是无意的，烧毁谁的东西谁回家拿，妈妈实际怕爸爸，妈妈强装笑脸也就算啦，我发现我妈妈是真疼你。”燕子毫不留情地说。
“谢谢你妈妈我薛姨。”
“你也喊妈妈好听。”
“燕子，只要你喊我妈妈，我就喊你妈妈。”
“我喊不出口，不给争论了。”燕子喋喋不休地又说：“小杉子，我爸爸待你不赖，一直把你当亲儿子养，你给我爸要钱花可以，你管吃他的喝他的就不管偷他的东西卖，我听说颗粒少啦，我心里也怀疑是你，想把这事拦回来，拦回来我也得挨打，虎毒不食子，不至于抛弃你，我哥偷我爸的东西挨过多少打，掏心窝的话，我给我哥哥在一起，俺姊妹说不来，我给你在一块感到亲切，我一直在我爸面前护着你，你不要认为我妈坏，我妈才真心疼你的。”
“我最疼爱的是谭老师，是你妈，我给我妈还不说实话，我三天不见你妈就想她。”
“你是口是心非，三天不见想蒋凤瑛吧？”
“哎呀，想那去啦，我心里装着还是燕子，和燕子在一块就没有忧愁。”
“换个话题，我爸前天接回来一辆小解放，也把塑料袋机子接回来，还没安装的。”燕子突然说。
“啥时小解放？”我不明白。
“就是半挂车，前面是个大车头，双排座，后面还有车厢，管拉货，现在还没找着人开的。”
“又得花很多钱吧？”我问。
“去年没少赚钱，我爸就高兴。”燕子说着又转个话题：“我走这几年，桃花屯变化有些快，啥都有卖的了，我还是瞅着别扭。”
“完咯，完咯，天哪，我咋能把我身边的女神请回来，难咯，难到成为天方夜谭的故事，我死也不会瞑目？”我仰望着天，天上依然漂浮着白云。
“你死，啥女神，请我。”燕子像意味出什么，遮住嘴不言语了，她的脸顿时变得绯红。
我俩沉默了，走上了河提，我四处张望着，大地刚刚苏醒，才刚刚披上五颜六色的花衣，这里几棵大泡桐树，树上有几朵花开，树下有青青的野草，噢，有牧羊的啦，羊群在河坡吃草，河里也有蛙鸣，比那塘里叫声响亮，不描绘啦，我感觉家乡的景色比任何地方都好，都美，在我的眼前，好像又闪现我俩小时候跑着跳着的情景。
走到楯顿爷小屋时，小屋多年不住人屋顶已经塌啦，小屋东边墙上还有我模糊的字迹，我站在那里看会，确实辨认不出来啦，燕子催着我走。
“燕子，可能看清这是什么字啦。”我问。
“拿是字，比老鳖爬的还难看。”燕子脱口而出。
“你，你骂人。”我举起拳头向燕子打去，到燕子身上时，我却轻轻一划，燕子抓住我的手，笑着说：“你的字，画着玩的吧。”
“这就是《海市蜃楼》的底稿。”
“啊！《海市蜃楼》在这写的。”
“当时东方出现海市蜃楼时，随机就消失了，我脑海出现灵感，没笔没纸，我就在这小屋上画，《海市蜃楼》歌词才保留下来。”
“千年之后，这面墙就是老古董，气死岳阳楼。”燕子诙谐一笑，我俩向我家的菜园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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