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慈云寺的恶僧熟铁佛他们,昨晚追到后菜园,不敢继续追陆行儿,回到僧房,除留两个小和尚守夜,其余都睡觉去了。熟铁佛回到自己房间,想到今天由满心喜欢,或可发泄一下兽欲,到夏荷香被人劫走,变成十分懊恼,好一会儿睡不着觉,思虑着如何排遣萦绕在心头的不快。他想,既然此人是来搭救夏荷香,肯定与胡小四有关。好,明天就找胡小四算账。有了主意,自然就睡得着了。他躺在僧床上,一觉睡到天亮。但睡梦中还与夏荷香进行了一夜*,天亮醒来时,床上湿漉漉的,更激起了他的复仇之心。天一亮,他就起床撞钟,把徒弟们都召集起来训话。他说:“昨晚,我们受到他人欺侮,今天我们定要报这一箭之仇。这个人定与那个开店的胡小四有关。大家抓紧吃早饭,饭后你们都跟我去,先去胡小四店中,把他的店给砸个稀啪烂再说。”
早饭后,他让徒弟们带上家伙,朝胡小四的小店出发了。$到了胡小四的店里,他看到的是空城一座——除了几间破草房,什么也没见着。他恼怒中把脚一跺道:“给我烧。”结果,熊熊烈焰把胡小四的客店给吞没了。熟铁佛正在没处想,一个徒弟道:“师父,师父,这里有马蹄印。”他顺着徒弟的手指看去,果然发现有马蹄印向北延伸,他低头想了想,对徒弟们说道:“看来胡小四夫妇已经躲了,昨晚来的就一个人,咱顺着马蹄印追下去看看。”于是,他带着徒弟们循着马蹄印来到黄花墟,经过向集市上的人打听,知道陆行儿在本镇找客店,定是要在此住下来,并辗转了解到陆行儿住到了徐记大车店。于是他对徒弟们进行了安排,先让两个徒弟扮成客商,到徐记大车店查看一下地形,然后让大家到西头一家饭店饱餐一顿。吃饭中,他对徒弟们说道:“那个家伙肯定在徐记大车店住宿,但我们白天行动不方便,等到天黑以后,咱们把徐记大车店包围起来,让他插翅难飞。”片刻后,那两个去探地形的徒弟来了,他们把徐记大车店的情况给熟铁佛说了一遍,熟铁佛道:“从现在起,保持两个人在徐记大车店门口蹲点,别让他跑了,晚上咱们扑空。每一个时辰换一下班,其余的都在这里休息。”他让人把饭店老板叫来,让他腾出十几个人休息的地方。饭店老板认出他们就是慈云寺那帮恶僧,不敢不从,只好把自己家里人都叫出去,让他们休息。并且又给他们安排了晚餐的酒肉。就这样,他们在这个小饭店里休息,晚上又在此处吃了酒食,只到一更时分才离开此饭店,准备行动。
熟铁佛带着徒弟们来到徐记大车店,他让几个徒弟把住后门,他带着其余人径直闯进大车店。他们到了大车店院中央,熟铁佛大叫道:“哎!兀那球囊的,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请下来与爷大战三百回合。”陆行儿走出屋门,来到前檐下,对着熟铁佛说道:“你那恶僧,佛家怎么出了你这个败类,赶走和尚不说,还是一个采花大盗。看你就不像一个好人。你咂胡啥!你个狗日的,有种的上来爷陪你玩几招。”熟铁佛大叫道:“来来来,上面施展不开,咱院当中耍一耍。”陆行儿道:“下来就下来,爷怕你不成。”说着纵身一跳,从二楼阳台跳到院中央,说道:“你们来吧,是一起上呢,还是单个教练?”熟铁佛道:“你还配一起上,我一个徒弟就把你收拾了。谁给我先上?”徒弟们不知深浅,昨晚的事,叫他们心惊胆战,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动。
熟铁佛的大徒弟叫慧念,看看师弟们没人响应师父,怕对方笑他们胆怯,便大着胆子喊道:“你大爷陪你玩玩。”舞着大砍刀如风样卷来。陆行儿不慌不忙,提起宝剑,迎上前去。慧念把刀舞得虎虎生风,直扑陆行儿面门而来,陆行儿并没把慧念放在眼里,所以他并不还手,只是轻轻格挡,那慧念一点也近不得身,两个你来我往斗有一刻钟工夫,陆行儿卖个破绽,让慧念一刀砍来。慧念只道他终于机会来了,大砍刀力道劲足,似乎想在师父与师弟们面前逞能。他想,如果此刀得手,结果了陆行儿,那他今后大有说嘴处。于是,他这一刀特别得狠,谁知就在那刀离陆行儿鼻子三寸处时,陆行儿还是一个丁字步向左大转身,让过刀锋,伸出右脚,朝慧念背上踹去,慧念猝不及防,向前猛跄过去,大约跑过去五六丈远后,收不住脚而扑倒。
慧念被陆行儿踹翻后,其他小和尚就更害怕了,没有人再敢主动出击。熟铁佛看到这种情况,料想必得亲自出马。于是他来到陆行儿面前道:“嘿!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来呀,徒弟们,师父我手心痒痒,给我宽衣,抬我的禅杖来。”他把外衣脱去,递给徒弟们,露出疙疙瘩瘩的胸脯,看上去确实结实异常。他接过两个徒弟抬来的禅杖抡了两圈,又在掌中转了一圈,然后立在地上。他对陆行儿道:“今晚我俩过招,不要任何人帮忙,如你能赢我手中禅杖,我请你到寺里饮酒。如赢不得我手中禅杖,我要为我的两个徒弟报仇,你可听清楚否?”陆行儿道:“那个去喝你恶僧臭酒,我只叫你领教铁臂哪吒剑法。不要啰嗦了,过招吧。”那熟铁佛听得铁臂哪吒名号,也觉得有些心惊。怪不得如此骄横,原来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铁臂哪吒到了。早就听说他剑法奇精,手法极快,今夜还要留心了。但我熟铁佛在江湖上名分也不弱。不过我师弟生铁佛近来不知何处去了,倘若他也在,我二人联手对付他,我想绰绰有余。但即便我一人在此也不怕他。想到此,他对陆行儿道:“哦,原来是名震江湖的铁臂哪吒陆行儿陆大侠,可你也应知道我熟铁佛的名号。”陆行儿假作刚刚听说,便道:“哎呀,原来是臭名昭著的生熟二铁之一的老大,江湖上多少好汉对你们的恶行感到愤慨,恨不得早日除之而后快,不料今天在此遇到你,真是狭路相逢。来吧,我们今天拼个你死我活。如我今天除不了你,是我本领不到家,否则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熟铁佛听了陆行儿这番话道:“陆行儿,你也太不仗义了吧。我称你是名震江湖,你却称我是臭名昭著。咱们都是武林中人,不要出口伤人嘛。”陆行儿道:“自己做出了不仁不义之事,还嫌别人说话不好听呀?像你这样的人,我以为应该人人得而诛之,天下共讨之。”熟铁佛无言以对,少顷怒道:“你我不要再磨嘴皮子了,出手吧。”陆行儿立好门户,道:“请你先出手。”熟铁佛道:“承让。”便抡着禅杖向陆行儿*来。陆行儿仗剑迎击,两个你来我往,好一场恶战。比之斗门洲大战李福龙更胜一筹。但见:浑铁禅杖风搅雪,青锋宝剑龙游海。禅杖起处天神胆寒,宝剑舞时厉鬼腰折。两人搅作一团,如南天门外悟空战二郎;杖剑铮铮有声,似东海深处哪吒斗龙王。哗啦啦,山涧长林惊落叶;黑煞煞,森罗殿里磔妖魔。
却说陆行儿与熟铁佛大战一百余合,未分胜负。陆行儿思忖,这熟铁佛确非一般,禅杖如此沉重,却能抡得风车一般,今日我遇到劲敌了。那熟铁佛心里也道,那铁臂哪吒也非浪得虚名,一把青锋舞得水泄不通,战这许久,我未占到半分便宜。但毕竟熟铁佛禅杖沉重,久熬不占优势。因此他瞅个机会跳出圈外,道:“陆大侠,我二人斗了许久,少歇如何?”陆行儿道:“可以,但今天咱谁也不能耍花招,搞阴谋。”熟铁佛道:“嘚!”
且说两人歇了片刻,起身再战。又斗了一百余合,仍未分出胜负。但熟铁佛已觉得气力不加,他沉不住气了。此时,他的大徒弟慧念也看出他师父已经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便欲助师父一臂之力。当他看见陆行儿离他近时,他在陆行儿背后举起了刀,但他刚刚举起,尚未抡出之时,只听“当”得一声,刀刃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冒出了火花。他连忙又把刀收了回来。过了一会儿,他见没有什么动静,又瞅准陆行儿背对着他时,他又把刀举了起来,谁知又是“当”的一声,刀刃又同刚才一样,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他觉得十分奇怪,老半天没敢再动。但他的师父熟铁佛却真的顶不住了。又连忙跳出圈外,大呼“少歇!少歇!”陆行儿也退到一边。
熟铁佛退下来后,一屁股坐在徒弟们给他递过来的一个长条凳上。徒弟们都围了过来,有的给他捶背,有的给他擦汗。他趁陆行儿不注意的当儿,悄悄对徒弟们说道:“我一个人恐怕难赢他,顾不得那么多规矩了,待会儿我与他再战几个回合后,你们一起上,结果了他算了。今后江湖上也少了一个对手。”徒弟们都点点头。
大约过了有一刻多钟,他起身对陆行儿道:“姓陆的,看来你的本事确实不弱,待会儿咱们决一雌雄,按江湖规矩,输者死而无憾。”陆行儿想,方才他已经输端已现,现在还在说大话,看来他是要耍阴谋了,估计他可能是想和徒弟联手对付我,即便如此我也不怕,人越多,我越好借力,这一点他不了解我。于是说道:“好!好!好!我正想让你和徒弟们一起上,好让我再历练历练。”熟铁佛见被他说破了,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像我俩这样巅峰对决,还用得着徒弟们么?况且他们也插不上手。”说着就站起来,端起禅杖冲着陆行儿道:“来!来!来!我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一决高下。怕死的都是孬种。”说罢,就冲进来和陆行儿搅在一起。两人战了没有几个回合,熟铁佛的徒弟们都手执兵器,团团围住陆行儿,准备瞅机会就对陆行儿下手。陆行儿一看果然被他言中,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师徒已定下计策,欺我一人,是的,双拳不敌四手,但我要看看你们师徒联手的阵势究竟怎样。”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从二楼上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这样也太不仗义了吧,以人多欺人少,也不怕江湖上笑话。来来来,我也陪你们练练。”说着,从二楼跳下一人,舞着双剑,冲入战阵。正是:莫道人多欺人少,半路杀出程咬金。
毕竟从二楼跳下为陆行儿助阵的人是谁,终究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褚先生评:好人办好事,必留踪迹,但此踪迹却被坏人所循,必将引来一场道德与邪恶的较量。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连陆行儿的仇人也来助他,这乃是道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