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天元军阵上庞万春因出征前要他对阵歙州兵马都监孔万,因此提着三尖两刃刀出马,来到阵前大骂道:“大胆狂徒,口出狂言,看爷爷怎么擒你?”一拍马背,直扑孔万。孔万也不含糊,纵马迎住。两马相交,双刀并举,二人在阵前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败。庞万春肚里寻思道:“这个孔万一时难以制服,必须下狠手。”于是他有了主意,趁孔万一刀砍来,卖个破绽,假作受伤,拨马向本阵跑来,孔万一心要立功,拍马追来,庞万春背过孔万视线,马鞍桥上取下宝雕弓,壶中急取一支箭,待孔万走得近了,庞万春猛然一个回转身,“嗖”的一箭,孔万躲避不及,正中面门,“扑”的一声,坠落马下。官军队里,宣州兵马都监郭世广、池州兵马都监苟正,因是相邻州郡,急拍马出阵,将孔万救回。但为时已晚,因射中要害,孔万一命呜呼。
方腊见此情景,鞭子一挥,大喊一声:“杀——”天元军将士人人奋勇,个个当先,一起掩杀过去,数万人混战在一起,兵器碰撞声,喊杀声,马嘶声,哭叫声,形成一部生死对决的交响曲,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声势浩大的天元军,毕竟人多势众,官军几乎人人吓破了胆,郭师中一看不是头,赶快令人鸣金撤退。天元军掩杀了一阵后,不再追赶。
郭师中和王寅、厉天闰带着败残人马向绩溪方向逃去。正走间,忽有运粮的兵士来报,说运粮队伍在宣州和歙州交界的黄沙冈上黑风林被方腊贼人劫了,这消息把郭师中气了个半死,但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个消息绝对不能扩散,否则,兵将们会精神崩溃,连逃命的精神头都没有了。他对身边的人,包括刚才听到报告的人讲,谁也不准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否则立斩。现在他只有让歙州知府和绩溪县令为他准备食物了。他派了两个小校,一个奔赴歙州,一个去绩溪,让两地迅速准备食物犒军。
郭师中带领着败残人马退到绩溪。各路将领清点后,发现折了五千人马,还有五千是伤残。郭师中十分懊恼,寻思道:“不想贼兵如此势大,似这般状况,怎向朝廷交代,必得另谋方略破敌。”他把王寅、厉天闰招来商议。郭师中道:“今日一战,大败亏输,粮道也被劫,如之奈何?两位将军还有何良策破敌?”王寅道:“我们此次前来,不知底细,又犯了蔡遵、颜坦的错误。依我看下一步,只可智取,不可硬拼。”厉天闰道:“贼兵势大,不可与他正面交锋。看样子,方腊贼人此次是倾巢出动。咱们在绩溪先休整两天,待恢复士气,你两个带一万人马,正面敌诱,只把贼兵引出来即可,不要恋战硬拼,我带三千兵马,去偷袭他老巢,让他首尾不能相顾。待他欲回救时,你们再追杀之。必能大获全胜。”郭师中道:“如此甚好。”三人计议已定,歙州与绩溪粮饷已到,官军将士乃饱餐一顿,暂时安定下来。不料郭师中刚刚安定下来的心,被又一个不幸的消息搅得心烦意乱。正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行又遇顶头风。
屁股挨打脚又崴,欲要逃避走不成。
毕竟不知又有什么坏消息传来,郭师中偷袭帮源峒能否得逞,且听下回分解。
褚先生语:十路对十路,十万对三万,天元军士气正盛,郭师中安有不败之理。小养由基名不虚传,一剑定乾坤。郭师中此次前来,兵败自杀,这一剑即是导火索。
第二十七回方天定劫粮成功厉天闰袭峒落败话说郭师中初战兵败退守绩溪,歙州、绩溪两地送来粮饷,众将士方才饱餐一顿,他又与王寅、厉天闰计议要偷袭方腊的根据地帮源峒,不料刚刚稳定下来,宁国把守粮仓和草料场的一个小校跑来报告说,宁国的粮仓和草料场也被天元军偷袭,粮草被贼人掳去一部分,其余的全被烧光。看守的两位将军温克让和邬福被俘。郭师中不听则已,一听到此消息,如万箭穿胸,气得跌坐在椅子上,憋了半晌,没有出声,突然他直起腰来,一口鲜血喷到了面前脚下。王寅和厉天闰见此情景,赶忙让人找来一张床,让他平着躺上去,又叫来随军医生给他诊脉,诊了脉,医生道:“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气结于胸,吃几服药,静静地休养几天就会好的。”于是医生开了几服药,让人熬了起来。
服侍他的小兵用温水给他把脸洗干净,嘴角上的血也擦干净,只见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王寅问医生:“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医生道:“待我与他推拿一下。”那医生把他的双臂放平,用双手轮番搓他双臂,又取出银针,在他太阳、人中等急救穴上扎了几针,郭师中哼了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他看着众人都在围着他,便道:“我这是怎么了?”那医生道:“不要紧的,方才是气结于胸,血崩于外,怒气太过所致,并无大碍,服几副药,静养几天就会好的,你放心吧。”郭师中对王寅道:“王将军,你同厉将军暂时代理我之职,行使主将权力,我不中用了。”王寅道:“将军放心,这两天咱暂时休兵,多派一些哨探,关注贼兵动静。如果他不使什么阴谋诡计,咱就在此多休息几天。先派人到两浙路和江南东路制置使衙门,要他们再补充粮草。等粮草一到,你的身体也恢复了,那时再行决战不迟。”郭师中默默地点点头。
且说方腊大军掩杀一阵,看官军退去,便令收兵,就在歙州以东的清溪边上扎下营寨,犒劳将士。喽啰们每人一角酒、一只熟鸭。众头领聚集青溪边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十分快活。宴席上,方天定把他同韩明、叶贵、卫亨、雷炯去烧官军粮草的事给大家讲了一遍,惹得大家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