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凌峰顿了顿说道:“后来,我从宫中交差回来,正想好好感谢于他。可他已经走了,没有收取半分的酬劳,甚至连名字都未告诉我。我当时并不知道骏武镖局在何处,就找人四处打听,总算知道了在雷安城,他的名字就叫万孤云,人送雅号万里风!”
“可是你也知道,光威城距离雷安城非常遥远,我当时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亲自上门去,但是此恩我一直是记在心中。直到几年后生意稳定了,我就立刻赶到了雷安城,再一打听才知道骏武镖局已经不在了。听说是被仇家所害,至今没有找到凶手。我是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啊!”庞凌峰说着说着,眼眶中泪光闪闪,情难自禁。
万飞扬闻言更是心中酸楚,泪湿衣襟。
“爹!师兄!你们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庞韵婷走了进来,看到如此情景不由得惊讶万分。刚才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会这样一副神情。
万飞扬急忙抹了抹眼角,勉强对她笑了笑说道:“没事,师妹,我们……”
“婷儿,你快来!你可知道,飞扬他是谁?”庞凌峰招呼她走到身边说道。
“他是谁?他不是万师兄么?”庞韵婷粉脸上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是!他是万师兄!可你知不知道,当年那个救了你爹一命的骏武镖局的万孤云就是他的父亲!”庞凌峰解释道。
“啊?竟然这么巧?”庞韵婷当然知道当年的事情,他父亲可是时常念叨,后来家中还设了牌位,祭奠那位恩人义士。
“婷儿啊!这都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我们庞家看来所受万家的大恩,你爹这辈子都难以偿还了!”庞凌峰话语中包含着一种意味。
“爹,我知道了。”庞韵婷俏目看了看万飞扬,面色有些变化。
“伯父,其实这都是机缘巧合,家父的确是个热心之人,口碑还算不错,换成任何人我想他都会帮忙的。你们也不必太挂怀。”万飞扬只得安慰道。
庞凌峰不置可否,转头问道:“飞扬,那后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一些吧?骏武镖局想来是被灭了门,你又是如何到了磐云宗呢?”
万飞扬沉默了下来,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怎能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
“爹,你就别为难师兄了!你看他都……“庞韵婷也是冰雪之人,看出了万飞扬的难处。
“呵呵,是老夫考虑不周。来来来,飞扬,我们先入席吧。”庞凌峰起身和庞韵婷一起把万飞扬带到了隔壁的小厅,这里已经摆好了一桌上等的酒席。
席间,庞凌峰俩父女完全就把他当成了家人一般,斟酒捻菜,谈笑风生,大家暂时忘却了刚才的悲伤,吃得很是尽兴。万飞扬心中暖暖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雷安城的家里,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温馨了。
席后,他终于开口道出了自己这些年的情形,从雷安城外到宜城钱家,再到祥云阁直到磐云宗,等等等等,除了那些必须保密的事情其余的都告知了他们。
庞韵婷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腮边的泪珠一直都未干过,双眼都哭得有些红肿。她虽然以前也曾听说过万飞扬的身世,但是都是只言片语,没有这样的详细。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听到万飞扬数次提起钱纯清的名字和她的事情,庞韵婷觉得那女子的品行才情世间少有,自己不免有些自卑的感觉。
“四海门!原来真凶是四海门!”听完万飞扬叙述后,庞凌峰咬牙道。一双拳头紧握,恨得双眼赤红。
“嗯,当初最开始以为是韦家,后来才知道韦家不过只是四海门的走狗而已。”
“狗日的四海门为什么要灭你万家一门?还有钱御医一家!而且竟然如此歹毒,不留活口!”庞凌峰有些不能自控了。
“我也不知道,从宜城逃出来后我就上了磐云宗。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万飞扬当然不可能把圣玄功法的事情说出来,暂时让他们知道这么多也已经足够了。
庞凌峰闻言一阵沉默,那四海门他岂能不知,只是势力庞大,还和一些官家勾结,其中关系盘根错节,以自己的实力确实不可能和他明着发生矛盾。可是又该如何为好呢?想着想着眉头蹙得很紧。
“师兄,怪不得你上了山后拼命地修炼,功法突飞猛进,几年都难得见到你一次。原来是要报此血海深仇啊!”庞韵婷看着他说道,总算明白了其中原由。
“是!此仇不共戴天!我万飞扬今生若不能手刃此贼,当枉为人子,枉为……”万飞扬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
“飞扬,不要过度悲伤。你的仇也是我庞凌峰的恨。你说吧,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伯父只要能够做到,绝不皱半点眉头!”庞凌峰安慰他说道。
“伯父,谢谢你的好意!这仇只能由我自己去报,虽然我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但是终其我一生都不会罢休!”
“飞扬,你此言差矣!不说你和婷儿同一师门,又数次有恩于我庞家。就说我庞凌峰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倘若你不把我们当做外人,能够信得过伯父我,就把你的想法详细道来,我看得出,你心中肯定有事。”庞凌峰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伯父我……”万飞扬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心中非常感激。可是自己都还未曾想到办法,旁人又能如何呢?
“爹,你让万师兄安静一会,他若是想说肯定会说的。”庞韵婷又一次解了围。
“唉,那好。哦,对了,婷儿你快去把那东西拿出来,差点忘了正事!”庞凌峰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庞韵婷答应着,很快就从内室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匣子,走到面前递给了庞凌峰。
庞凌峰当着他的面打开那红木匣子,里面躺着一张宽约七寸左右皮质卷轴,黝黑的表面暗纹密布,散发着一种诡异莫测的味道。
“这是……”万飞扬有些呆滞地看着那卷轴,其实他已经明白了,那就是魔煌棋谱。
“万师兄!这就是魔煌棋谱!是我帮你买来的。这次你可不能推辞,一定要收下!”庞韵婷说道。
“你……师妹你怎么知道我要买这个?”万飞扬昨天想了好久都还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更别说现在庞韵婷竟然说是买来送给自己的。
“嘻嘻,师兄,你忘了?昨日博物会的时候你把我差点撞倒了,后来我看见你出价想要买下这宝物,就帮你买了啊!”庞韵婷微笑着说道。
“你怎的知道那人是我?”万飞扬不解地问道。当时他更衣蒙面,运功变音都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怎会被她看穿呢?
“因为……你的眼睛!”庞韵婷再次看着他的双眼,缓缓地说道。
“我的眼睛?”万飞扬愣住了。良久之后他似乎明白了,当时他在墙角撞到了庞韵婷,去扶她的时候两人曾四目相对,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可是早已经被心思细腻的庞韵婷看出来了。后来他还一直奇怪,为什么她被扶起来以后什么都没说就让自己溜走了,原来是认出了自己啊。
万飞扬心中的疑惑消去,脸上有些发烫,他不敢再看庞韵婷的眼睛。望着那卷轴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想买下这棋谱。而是因为四海门的人想要买,我不能让其得逞,所以才……”
“原来如此!那出价的人就是四海门的啊?婷儿你做得好!早知道老夫就把最后那个什么双傀也买下来!也好出口恶气!”庞凌峰在一旁也是听出了个中滋味,万飞扬再解释后他恍然大悟。
“不管怎么说,师兄。这卷轴对我们来说几乎没有什么用处。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可好?”庞韵婷伸出纤手,将那匣子合上后送到万飞扬的面前。
“这可是你花了五百万两银子买的啊!”万飞扬迟迟不敢出手去接。
“飞扬,你又见外了不是?银子算得了什么?若不是你父亲,我早已经流落街头甚至丢掉性命。若不是你,婷儿定被那奸人所害,估计也是痛不欲生,这辈子就毁掉了!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伯父无能,不能亲自给你报仇雪恨,也只有这点能力了。你千万不要推迟,不然我和婷儿会寒心的!”庞凌峰诚恳地说道。
“是啊!师兄!你就不要推辞了!师妹我……我……”庞韵婷说着说着语塞了起来,饱满的胸部起伏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万飞扬见到她如此,只得伸手接住了匣子,心中感慨万千。庞凌峰这时才舒展了笑脸说道:“对了嘛!飞扬,往后有什么需要伯父出钱出力的,你尽管告诉婷儿,千万不要客气。不管我有多忙,就算是舍弃这庞家的一切都会竭尽全力。”
“嗯!飞扬谢过伯父!谢过师妹!”万飞扬重重地点头说道。
“师兄,那清儿和月儿妹妹现在还在祥云阁吗?”庞韵婷适时地岔开话题问道。
“嗯,都在呢。祥云阁的弟子也来参加博物会的,那天我碰到了她们的师姐,得知了她们的近况,还托她给捎去了信件。”万飞扬回道。
“还好,我当初都准备去祥云阁的!要是那样估计就碰不到师兄了。”庞韵婷吐了吐香舌,暗暗有些庆幸自己的选择。
“师妹,你为什么一个女儿身,有伯父这样疼爱你的父亲却还要到山上去吃苦练功啊?”万飞扬好奇地问道,像她这样的身家背景,哪个不是在家过着衣食无忧的千金生活。
庞韵婷一时间没有回答,庞凌峰却说道:“哈哈,我家婷儿啊,那可个闲不住的主儿!也不知道被谁人诓骗了,说是修道能成仙。从小就做着白日美梦,若不是我舍不得,估计早些年就已经……”
“爹爹!不许你再说!”庞韵婷扭住庞凌峰的手臂撒娇道。
“好好。。爹不说了,不说了。免得你师兄看着笑话!哈哈。。”庞凌峰爽朗地笑道,脸上满是慈爱。万飞扬也笑着,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想起了以前月儿妹妹在父母前,在自己身边那可爱无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