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诸葛民刚到办公室不久,拿起工作材料看了一两页,就接到了顾明德的电话,下面是他们二人的初次谈话过程。
“你好,这里是商标广告处,请问是哪位?”诸葛民提起话机,礼貌地问着。
“同志,你好,我是上海第一自行车厂的顾长风,想找下贵处的诸葛民同志。不知道他在不在?”
“顾厂长啊,我就是诸葛民,不知道您找我何事?”诸葛民这是明知故问。
“您就是诸葛民同志,闻名已久啊。昨天在市图书馆看到您爱人骑了一辆非常新颖的车子,我很感兴趣,估计她回家后也告诉了您相关情况吧。是这样的,我和厂子里的其他几个负责人非常想和您见个面,详细谈谈这方面的事情,不知道您中午是否方便?我们想请您在外滩的和平饭店吃个便饭,还请赏光,我们可以边吃边谈。”
“这样啊,请稍等下,我看下工作安排。”诸葛民一听,对方的诚意真不小,居然请自己在很难订到位子的和平饭店吃饭,他于是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材料。
“顾厂长,您直接叫我诸葛民就行了,或是诸葛同志也行。我刚看了下,今天的工作不是很多,中午应该有时间。不过,和平饭店就不必了,免得太过破费。”
“既然这样,我就托大一声,称呼你诸葛老弟,你不介意吧?”
“顾厂长客气了,不介意不介意。”
“老弟,不瞒你说,我们对你是很有诚意的。和平饭店的包间我们都订好了,中午十二点在牡丹阁吃个便饭,我会提前派车来接你。诸葛老弟,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哟嗬,还是牡丹阁,排名相当靠前的包间,就算一般的上海副市长,一时半会也订不到呢,没想到顾明德一天之间就搞定了,看来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啊。
“顾厂长,您太客气了。反正我单位离那不远,就骑车过去吧,不麻烦你们了。十二点,我会准时到场。”
“那好,这样说定了,我们恭候你的大驾光临啊。再见。”大气的顾明德闻言,不再纠缠车子接送的问题,敲定后主要的事情就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诸葛民先是兴奋了一番,自己还没去过和平饭店的牡丹阁呢,就算自己父亲也没去过几次。待安静下来后,他很是自责,觉得自己不够沉稳,一想到儿子技术成果之先进,就明白人家是看在技术的份上,而不是冲着自己本人而来。再说,对方说不定是通过这一高规格的宴请,让自己兴奋得找不着边,中午好套自己的底呢,虽然这有点小人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并非不可能之事。
于是,他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通过冰冷的自来水,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然后回到办公室,如往常一样办公,就当没有中午宴请这回事一般。
待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诸葛民和旁边办公室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就下楼骑车赴宴了。他赶到和平饭店停好车,在服WU员的引导下,来到牡丹阁包房那一层,中途就看到牡丹阁门口站了几个人,在那张望着。他下意识地看了下手表,刚好十二点,还好没迟到,要不然就是对人家的不尊敬。
于是,诸葛民连忙走过去,歉声道:“想必诸位是第一自行车厂的领导吧?我是诸葛民,实在不好意思,让几位领导久等了。”他边说边大量着众人,估摸着哪位是顾明德。
看到诸葛民过来跟他们打招呼,长相儒雅的顾明德连忙迎上去,伸出双手,表示自己就是上午跟他通过电话的顾明德,热烈欢迎他的到来,随即就把诸葛民迎进了包间,端茶送水以及吩咐服WU员上菜的事情自有其他人来做。
进入包间后,转过大屏风,诸葛民赫然发现,自己局里平时对自己颇为关照的企业处处长刘德民,正端坐在包间的休息椅上,笑吟吟地看着他。诸葛民见状,连忙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刘处长,您也在啊。”刘处长此时也站了起来的,开玩笑说:“我是来蹭饭的。不用管我。”
这时,顾明德走至二人身边,一脸歉意地说:“诸葛老弟,刘处长是我朋友,打听到你们是同事且关系还不错,于是我就邀请他来了。事先没有通知你,还请不要见怪,待会我自罚三杯,跟你赔礼道歉。”
诸葛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遂连忙表示能跟顾厂长、刘处长以及其他领导在一块吃饭是非常荣幸的事情,哪能让顾厂长罚酒?要说罚酒,也得自己来,毕竟让诸位领导等了自己这么久。
二人你来我往客套了一番,这时服WU员已端着几份小菜进来。刘处长见状,就开玩笑说:“你们二位还要客套到什么时候?人家服WU员都上菜了,你们不饿,我可以饿了哈。”
顾明德就顺势拉着诸葛民朝饭桌走去,一边说到:“诸葛老弟,我们就不要在这客气了,老刘的意见很大啊。来来来,请坐。”说话时,他就把诸葛民朝主位引去。
诸葛民知道自己的行政级别,在这算是最低,虽然此次赴宴不是因为公务,但是有局里其他领导在场,这个官场上的排序讲究还是门清的。于是他急忙推辞。
顾明德和诸葛民之间你推我让的情景再次出现。
“小民,就不要这样推来推去了,今天我们不讲究这些。要不这样,老顾做主位,我和小民坐在你两边,你看怎么样?”刘处长提了这样一个建议,获得了大家的支持。
待大家坐下后,顾明德先是隆重地介绍诸葛民的身份,然后逐一把己方人员黄副厂长、胡总工程师、技术科王科长长向诸葛民做了介绍,一时间“你好,初次见面,多多关照”之类的客套话不绝于耳。
介绍完毕后,顾明德很有分寸地吹捧起诸葛民来,称赞他不光本职工作做得好,技术发明也这么在行,乃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自行车厂上下很是敬佩。自行车厂一干人等自是在一旁附和,纷纷出声赞扬,都表示待会要好好喝两杯,以表达自己的敬慕之情。
在众人的相互寒暄间,服WU员已经上了几个菜。于是,顾明德就笑眯眯地问诸葛民想喝点什么酒,更是表示他不能客气,中午得好好喝一场。
诸葛斌闻言,先前的自行车厂都已经打好了埋伏,这势头不对,要是被他们灌趴下了,下午怎么上班呢,那个醉酒后也把不住自己的嘴啊,于是他连忙表示酒就不喝了,随即解释了原因,“顾厂长,局里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我和刘处长都要参加。刘处长,您说是不是?”说到后面,他转头望向刘处长。
“老刘,真的吗?”顾明德随即向刘处长求证。
刘处长点头确认道:“嗯,下午确实有个比较重要的会。”
“既然这样,我们作为党的干部,当以工作为先,诸葛老弟,那我们就少喝点,你说喝多少就是多少,怎样?”
看到诸葛斌欲再次推拒,刘处长佯装严肃地说:“小民,不是我批评你,工作要做,这个酒嘛,也得锻炼,这样才能算作是酒精考验的政府公仆嘛,要不然局里如何把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你。你就算给老哥我一点面子,酒还是喝点,至于这个量,你自己把握就行了。你放心,老顾他们绝不敢灌你酒,另外,要是万一喝高了,我回头跟你们李处说说,铁定没问题。”
诸葛民见刘处长话都说到这份了,也不好再坚持不喝,于是爽快地表示顾厂长和刘处长给自己脸,他得兜着,酒一定会喝,不过这量确实不能太多,下午的会还真缺席不了,因为会议议题的相关工作,自己处里的工作主要由他负责,处长要他在会上发言。
刘处长也帮诸葛民说了句话,表示事情正如他所说,今天让他随便喝点意思意思就行了。以后喝酒的机会多的是,改天无事时,再好好喝一场。
顾明德闻言,不再坚持,跟诸葛民约定下次见面就得放开了喝,诸葛民欣然同意。
众人倒上酒后,顾明德就招呼大家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