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诸葛民的保证之后,顾明德他们就不再询问技术转让的事情,专心招呼着诸葛民吃喝,诸葛民心里有数,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这顿饭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进行着,后来还是诸葛民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就向顾明德提议早点结束,要不然还的继续喝下去。顾明德也不强留,众人吃过主食后,就散席了。
顾明德领着自行车厂的几个人将诸葛民送到饭店门口,强烈表示要让司机送他回单位,以免他骑车不安全。诸葛民予以推辞,表示自己没问题,不需要搞得这么麻烦。于是,众人纷纷握手告别,刘处长也搭诸葛民的摩托车走了。
自行车厂的领导们目送诸葛民二人离去,随即也上车回厂子里,他们在车上就开始讨论了起来。
坐在车子前头的顾明德,用手按了按脑门,首先出声,问大家怎么看待今天的事情。
“厂长,依我看,诸葛民这个人还是挺精明的。虽然他满口表示自己没想过技术的事情,但是从他国内外专利的行为来看,想必是早有这方面的考虑,心存技术转让的想法。要不然他干嘛花这个冤枉钱,这么多专利光在国内,费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不用说国际了。”这是王科长的看法。
胡总工接过王科长的话头,也发表了他的看法。他表示小王说的不错,如果真如诸葛民所说,这个专利费用确实数目不小;另外,他个人认为诸葛民说的合作伙伴很可能是虚构的,只是一个说法而已,这样显得车子的发明者更加神秘,同时也是一种谈判策略,以便让他在后面的技术洽谈中能进退自如,在必要的时候,他随时可以招行出这个虚构人物,什么都推到此人身上,还让找上门去的人不好说。
最后,胡总工表示,他之所以作出这种判断,基于两点原因:一是如果真有诸葛民说的合作者,就算再淡泊名利,这个所谓的合作者也没必要回避技术专利的所有权吧,为什么非得坚持挂在诸葛民名下呢?说不通呀。二是他刚才和小胡在饭桌上向诸葛民请教技术问题的时候,特意问了一些比较难、刁钻的问题,对方都回答得头头是道、很是流畅,每个问题几乎都是脱口而出,当时特意关注了对方的表情,不像是强记硬背的样子。
在胡总工说话的时候,资深老烟枪的黄副厂长掏出香烟,分发给众人,王科长自然地帮领导们点上。待胡总工说完,黄副厂长也将手头上那根吸得差不多了,他猛吸最后一口,在车内的烟灰缸掐灭香烟,随即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我同意老胡、小王的观点,另外,我还感觉到一点,就是诸葛民与爱人前段时间兜风的事情,据他所说,兜风的次数还不少,这也可以从我之前在会上所说的风闻以及摩托车厂职工上门拜访二事得到印证。兜风乃是一种计划性很强的宣传手段,好比在电视、广播上做广告,在展台上展览,只不过这种方式更加隐蔽,更有迷惑性而已。他的目的就是让上海人知道他有这辆车子,吸引有兴趣的人自动上门,他好进行充分的选择,从而占据更为有利的地位。要不然怎么会如此频繁兜风,而且还是在车子稳定性没有确定的情况下,带着爱人一起去,那是有点风险的,除此之外,其他理由说不通啊。”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后,接着说:“事实上,他的策略确实非常成功,短短时间内,就让上海市不少市民都知道这辆车子的存在,现在光是我们知道的,就有两个厂子找他接触,相信随着消息的扩散,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要想独占鳌头,压力很大呀。”
待所有人说完后,顾明德方才开口道:“你们说得都不错,这样吧,回到厂里后,立即召开会议,把今天碰面的情况跟其他同志说一下,并研究下一步工作该如何开展。”其他人自是纷纷应下。
回到厂里后,顾明德一行人等直接来到会议室,并让顾明德的秘书通知其他领导立即前来开会。
领导们都到齐后,顾明德示意今天中午去的人把刚才吃饭的情形以及自己的想法详细地说说。待他们说完后,顾明德严肃地说出了一长串。
“同志们,刚才黄副长他们已把中午吃饭的情况给说了,我就不再重复了,我就谈谈我的看法以及下一步应该进行的工作。今天虽然没有探出诸葛民对技术转让一事的底线,但是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其中蕴含的四项信息非常重要。第一,我们现知道已经有人抢在我们的前头和他接触,还比我们厂更具先天优势,这点尤其重要,尽管不知道他们的出价底线,厂里也得严正以待。因此,我们必须密切跟踪这些已知和未知的竞争对手,尽力摸清楚他们的条件,以便让厂子能够及时调整方案,以有心算无心之下,我们的胜出的几率才更高,这项工作就由黄副厂长具体负责,可以为此调动厂里的一切资源。在这里,我特别强调下组织纪律,在场的人员必须对这件事情保密,严禁扩散消息,包括厂内的人员也不行,大家务必注意这点。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有人违反保密原则,别怪我不讲情面。还有,胡科长,回头你立即跟那位技术员沟通下,他也在保密之列。”
“第二,摩托车厂的人已经和诸葛民接触过了,但是被他一口回绝。从今天中午的情形来看,诸葛民并非没有考虑过技术转让的事情。按理说,摩托车厂的硬件条件应该是最好的,最适合生产那种车子,所以,我认为,不是对方出价的条件太低,就是其他方面原因不被他接受。还好我们今天中午的一番做法总算没有白费,诸葛民答应回去和合作伙伴联系一下,其实潜在的意思也就是考虑考虑,这说明我们还是有希望的,也比其他人抢先了一步,因此,我们只要在出价方面能够让他满意,还有在诚意上打动他,我很有信心拿下这些技术。厂里最近时间的工作重心就是紧紧围绕这些技术展开有效工作,争取早日谈下来。由于我朋友刘处长和诸葛民的关系还不错,因此就由我亲自出马,来负责与诸葛民进行接洽,这样也能够体现我们厂的诚意,还有你们要发动自己的社会关系,多些渠道,就多一分希望。”
“第三,诸葛民自己说出带着爱人兜风以及市民、图书馆女职工的热烈反应,我很赞同黄副厂长的一句话,那就是诸葛民确实在进行有计划的宣传。他说出这番话来,不是无的放矢,我判断他是在告诉我们,他知道车子的市场价值,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清楚,同时也是他隐晦释放诚意的一种方式,告诉我们不要糊弄他,提出一些污七八糟的条件来,以免把关系搞僵。”
“第四,吃饭的时候,我特意试探了他一下,提出在钱方面,他尽可以提要求,只要价格合理,我们就买下来,但是被他以真正的技术发明人不是自己,要与朋友联系为由决绝,所以我判断,他很大可能不会一次性售出技术专利,想进行其他方式的合作。因此昨天我们定好的谈判策略依然有效,同时我建议,后面以技术入股的方式为重心进行跟进。”
“另外,对于诸葛民所说的技术专利申报一事,胡科长辛苦一下,结合今天了解到的情况,去市专利局确认这些专利的真实情况以及具体进展,为日后谈判做好充分的准备。”
说完了这些后,顾明德询问大家的意见,并让他们进行讨论补充。由于顾明德的分析非常到位,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安排也很合理,大家都纷纷赞同。
顾明德见到大家并无异议,就示意散会,让大家开展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