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从街上回来,买了些熟肉,还买了半扇子生猪,另外还有一些干果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拉着东西到了自己家里,却不见了老婆,正纳闷时,正好碰见了过来的天家两口子
。天家两口子急忙问候了他,还说天明已经回来,他们这就正要过去呢。
天成这才明白原来天明把人都叫到他家里去了,心里不由地一喜,想毕竟还是有人出来主事,这就好办多了。也急忙推着车,拉着东西到天明家来。
天成一回来,天明的底气就足多了,毕竟族里的主事人在这儿,就是有啥不懂的,一问就全知道了。
天明爸的丧事这才像模像样地*办了起来。
众人一直忙到下午,天明爸舅家人才来。果然不出天虎爸所料,来了三个年轻小伙子。这三人平日里哪见过怎么入殓,来了以后,跟着众人在棺材前转了一圈,受不了那臭哄哄的尸体味,都逃到屋外去了。刘家兄弟这下才放心地钉上了棺盖,又用一张大号的塑料棚膜把棺材包了起来。入殓已定,就开了饭,招呼天明爸舅家来的请客们吃过了饭,打发他们回去,等到过正事的那一天再来。
那顿饭菜很寒碜,几个年轻的请客都不太满意,回到家后还忿忿不平,以为把他们这舅家人没当一回事,等到了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天明爸的死和刘家弟兄们合伙抬埋后,再也不敢放半个屁了,就正如村里的人骂他们的话,“你们要是有个老人殁了,你们这几个弟兄会合起伙来抬埋他吗?你看你们哪一个是个好种?”
天生接到了他老婆打来的电话,得知了他十达自己寻了无常的事,心情很悲痛,如果是在以前,也就是没有出人命官司这件事以前,他肯定是立马就跳起来,坐着车往家里赶。但是这次,他犹豫了。
那名叫周腊月的女人现在已是缠定她了,前些日子,他们一起把赖长生的尸体火化了,他本想着那女人把赖长生的骨灰送回他们老家去安葬,谁想到那女人却说:“就让他在这儿陪着我吧。我也不想再回去了,那个地方,太苦。”
天生把一切都想到了,也就不感到有多么地震惊。
“大哥,你看这长生的事情都了了,你就费费心,这两天给我也找份工作,你一个人负担我们娘儿俩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周腊月说。
天生想了想,问她:“他姨你说,你都有什么手艺?我出去给你找找看。不过我觉得吧,你还是先呆在家里比较好。”
周腊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为啥呀?”
天生说:“你看啊,妞儿这么小,外面上班那是有时间规定的,你早上出去,晚上才能回来,你又不能把妞儿带在身边。我呢,你也看见了,从天一亮就得出去,回来也已是半夜了。咱俩都不在,她一个人在家怎么能行?”
周腊月想了想说:“那怎么办啊?”
天生说:“你看这样好不好?不如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儿,给你开一间卖早点的小部部,这样,孩子也能带,你还可以赚点钱,再说,你有事做了,也不会太无聊。你看行不?”
周腊月想了想说:“那你就张罗着办吧。早点么,我会做,我做的肯定比你们这里买的要好得多。”
天生说:“那最好,那最好。”
两个人商量好了,就到外面去选地方。正好有一间原来当杂货店的门面要转让。天生就和老板商量好,接了过来。
忙活了几天,一个小小的早点铺子就算是开了张。天生把他在工地上认识的那些朋友都叫过来捧了场。大家吃了周腊月做的早点后都说不错。
“真的假的?要是做的好,以后就常来呀。”
朋友们走时,都对他是挤眉弄眼。那意思天生明白,但他这时候哪里能想那么多,只要把周腊月安顿下来,他就阿弥陀佛了,怎么还会有别的心思。
这个世界就这么怪,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周腊月的早点店开了没几天,住在周围的民工们就如潮水一般,有时候赶夜里蒸的几大笼包子一开门就被一抢而空,搞得来的迟的人不得不到离这里比较远的另一处去买。大家都不想多走路,另外,周腊月的包子味道好,人人都喜欢。于是就有人对周腊月建议,看能不能再扩大一下。
“扩大?那不行吧?”周腊月虽然也看到了生意火爆,但是,这才刚开的小店,可不敢胡折腾,要是扩大后生意反而不好了,那就成了赔钱的卖买了。
周腊月不想扩大,但天生却不这么想。
他这几天也从周腊月的早点店里看到了商机。如果做的好的话,可能比自己那些时常令他提心吊胆的吊篮要有赚头。他决心试一下。
“我想咱们还是稳当一点的好。”周腊月现在在这里站住脚了,却害怕风险。
“没关系,就是赔了,咱们再想办法不就行了?这机会摆在眼前,要是不抓住,让他逃走就是咱们的无能了。”天生内心里豪情万丈。也是啊,他在赖长生的事情上并没有吃亏,反而还从经济上占了便宜,这么多天过去了,赖长生死亡的惨像已从他的脑中逐渐地消去,现在周腊月的早点店又这么火,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说干就干。
但周围却再没有可以租用的房子了。没地方,要扩大就是一句空话。天生想来想去,决定在他们住的地方再向房东租一间房子,作为*作间,而把那个现在的店铺作为门面,这样一来,在这里做好的早点再拿到那边去卖,这来来去去地跑,就是有些麻烦,不过要是和在那边再租一间房子比起来的话,这样的花费还更少一些。
房东老大妈听天生说要在她的院子里做早点,就害怕机器噪音大,影响其他人。
“没事的,就一个和面机,再没啥别的机器。”天生心里想,等我先办起来,慢慢人就都习惯了,再说,这里住的都是些民工,他们在机器怒吼的工地上都能睡得着,一两台家用的小机器能吵着他们?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当他把一台和面机和一台压面机安装起来时,这些住在一起的工人不但没有排斥,反而是举手赞成,他们帮着他一起安装调试,听着机器“扎扎”的声响,他们兴奋地说话腔调都变了。
“这以后再也不怕买不到饭吃了。”
“就是,工地大灶上那饭难吃贵,这下好了,不论几时回来都有饭。”
“刘老板,到时候你可不要心太黑呀。”
“叫你相好的给咱多放点油成不?”
众人胡言乱语地谝。周腊月红了一下脸,却并没有再说啥话,倒是天生听见这些话心里不太痛快。
他是个很注重名誉的人,从小读的书让他被所谓的道德绑架了。因此上,当他听别人说周腊月是他的相好时,就急忙辩解。
“你们可别胡说,这是我家一个亲戚。娃他姨娘。”
“娃他姨娘怕啥?你不知道有二美吗?”
“啥叫二美?”
众人都“哈哈”大笑,却不给他解释。
“说呀,啥叫二美?”天生追问。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
“早晨的渴睡。”
“这到是真的,再一美呢?”
“小姨子的嘴嘛。”众人一齐笑起来。
“你们这些人呀,一天正事不干,却想着这些不着边的东西。”天生用骂来掩饰自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