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妈其实是不想给*师吃鸡肉。她想:你来到我家作法,我是要给你钱的,你再把我的鸡肉吃了,那我不是亏大了?所以,她就故意磨磨蹭蹭,但作法一直要等到晚上才能进行,这才啥时候呀,再怎么磨蹭,也不能磨到第二天吧?她实在没辙,只好剁了两只鸡翅膀,又把鸡头连脖子一起剁下来,放到锅里煮。
煮了一阵,*师在窑里催促她,问饭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但这肉怎么也不烂,可能还得再等一阵子。”天明妈说了这话,眉头一转,计上心来。她先泡了两袋方便面,又从包包里找出一袋她在小卖部里买回来的“山椒猪皮”,找了个冷馒头,一切两瓣,把那辣得人嘴都疼的猪皮往两瓣馒头里塞了许多,做了个新式“超辣汉堡包”,然后就端着一碗“超辣方便面”和一个“超辣汉堡包”,来到*师跟前。
“他表叔,你看这鸡肉可能还得一两个小时才能煮烂,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一阵肉熟了再吃不迟,”她殷勤地劝*师。
*师是个大骗子,这走南创北几十年,骗了东山骗西川,哪里见过这种吃食?心里一时就有些不高兴,但这不高兴归不高兴,自从早上到这天明家,还连一口东西都没吃呢,这会儿也是饿得受不了了,只能将就先填填肚子再说。于是就端起方便便碗来,喝了一口热辣汤。
“哎我的妈呀,这家伙咋这么辣?”他急忙放下碗,吐出他的舌头来,吸溜了两口凉气。
“辣吗?”天明妈故意问,“我乘得给你做呢,还没来得及尝,要是辣的话我再给你添点水,冲冲味。”她说着就把碗端回厨房去,朝里面添了些冷水,又端过来。
“你再尝尝,这下应该是好多了。”
*师端起来吃了一口,感觉没有刚才那么烫了,也没有刚才那么辣了。“嗯,好些了。”
“他表叔,这还给你夹了个馍呢,你尝尝?”天明妈把那个“超辣汉堡包”两手捧起,递给*师。
*师放下方便面碗,又接过她这个新发明,张开大口,可劲咬了一口。
“嗯,这个不错,”*师是尝到了这中间多少还有点肉,忍不住赞了一句。
“好吃你就多吃些,不够了我再给你夹。”天明妈坐在旁边,看着*师吃得头上冒汗,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师哪里知道这个“超辣汉堡包”的威力。他吃了几口,那大开胃的山椒就让他不得不多吃馒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压住他肚子里那一股四处乱窜的辣气。
“你把你这馒头再给我一个,”*师忍不住说。
“好好,”天明妈急忙跑到厨房里又给他拿了一个来。
两个馒头下肚,再加上一大碗方便面,任由*师的肚子可比猪八戒,他也再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这时候,天明妈惊讶地喊道:“哎呀,鸡肉烂了。”
天明妈把两个鸡翅膀和鸡头鸡脖子一起捞出来,放在一个大搪瓷碗里,又往里面倒了些鸡汤,做了满满一大碗的样子,端到了*师的面前。
“他表叔,你尝尝,这肉烂了没有?”
*师忍不住拿起筷子,但却恰到好处地打了一个饱嗝。
“你吃吧,他表叔,吃吧,”天明妈殷切地劝。
“唉,好好,我来尝尝烂了没有。”*师最终选了那个半张着嘴的鸡头。
天明妈心里想,叫你吃我的鸡肉,哼哼,在这儿想占我家的便宜,你还嫩了点儿。
“继承,来,吃块鸡肉。”天明妈把一个鸡翅膀从碗里夹出来,在碗边上担了担,见不再往下掉油水,才给继承递过去。
继承的眼睛根本就没离开过电视,只是伸过手来。
“你看着点,看把你烧一下。”天明妈嚷着。
“哎呀,你把孙子爱得劲大呀,”*师感叹说。
“谁不爱孙子哩,”天明妈眯着眼睛,那笑全都在了脸上。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那月亮还没上来时,院子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天明妈见时候已经不早了,就催促*师快点作法。
“你急啥?这行里你不懂,别胡咧咧。”*师训了她一顿。
“那得等到啥时候?”天明妈焦急地问。
“你见过这个时候鬼出来吗?”*师这一句把天明妈问住了。
是呀,这个时候她在哪儿见鬼去呢?说实话,她这辈子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鬼,只是她心里有鬼罢了。
“我这作法就是要讲究效果,没效果,你几十里地的跑来找我干什么?阴阳法师各地都有,为啥人们都只请我?就是我的法力大,事办得好。”*师在那儿胡吹乱谝,大力地为自己作广告。
“唉,是的是的,就是图你法力大我才来找的你。”天明妈忙不迭地舔法师的尻子,想哄着他给自己把这法做好些。
这样一直等到月亮上来,那时已快十二点了。
*师从炕上下来,到外面的茅房里拉了一泡。那“超辣汉堡包”让他的肠子咕咕直响,而山椒却让他的*有如被烧红的烙铁灼烫一般难受。
他强打精神,在院子里偷偷地观察了一番,计划好了在哪里施法,在哪里抓鬼,才进了窑,在凳子上坐下,喝了天明妈给他泡得一杯茶,等待着做法时间的到来。
疲惫的村庄早都进入了梦乡。
这时,就见*师像被电击了一样,全身猛地一抖,两只三角眼立刻睁大了许多。“来了,”他说。
天明妈听他这一说,觉得真就像有一个人影站在门外一样,瘆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快,把那几道符给我拿过来。”*师指着放在炕头边上的几道朱砂写就、鸡血盖印的蝌蚪符,伸出一个指头,点了一下。
天明妈赶紧跑去给他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