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封此刻心中没有害怕,也没有绝望,甚至他依然有着足够的冷静,这是他最大的强处,一颗心如同古井不波,这便是辰元殊会对他另眼相看的原因,即便他无法拥有灵力。
在辰封心中,只有淡淡的愤怒,还有不甘,不甘自己成为棋子。
重生十五年,他很努力地想要拥有灵力,但始终都以失败告终,但他依旧不气馁,在他字典当中,没有气馁两个字。
执着是辰封的座右铭,当他从那颗蓝色的星球来到这片古老的大陆之后,他就告诉自己,永远不要有后悔。
囚车终于来到了忘川山顶,这山高达千丈,一条大河滔滔流过忘川山下。
忘川山下忘川河。
这是帝京的一道瑰丽风景,来到忘川山上,便会忘记天下山川,是以取名忘川,许多名人雅士都来此赋诗作乐,以陶冶情*。
如今,囚车静静停在悬崖边,千丈之下的忘川河上,巨浪滔天,如同卷起千堆雪,无尽浪花席卷冲击着山崖,发出隆隆之声。
大雨倾盆了数个时辰,一直没有停过,此刻突然之间停歇下来,乌云席卷,迅速撤离天穹,露出蓝色的天幕。
暴雨初歇,乌云过后,艳阳便是突兀地再次挂在了天穹上,无尽温和的阳光普照大地,人们贪婪地呼吸着雨后天晴的空气。
老太监脚踏虚空,低头往下看,忘川山下,一道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旋转,这个漩涡自亘古以来便存在着,没有人知道漩涡之下是何方,更无人敢去漩涡之下探秘,只知道下去的人从来没有再出来过。
忘川山巍峨,忘川河大气,而那漩涡则是诡异。
帝京的景色,总是让人无法忘怀。
老太监深深吸了一口,袍袖一挥,灵力便是席卷而出,咆哮着冲向了囚车,数千斤重的囚车顿时离地飞起,向着忘川河中的漩涡坠去。
人皇令,沉入忘川河底,这漩涡便是最好的地方。
辰封一颗心冰冷若死,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没有挣扎,他也无力挣扎,随着囚车坠向了巨大漩涡。
“多活十五载,就随这滔滔河水而去吧!”辰封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飞速靠近的巨大漩涡。
噼啪!
雷霆响彻,巨大的闪电划破天际,横亘长空,碧蓝的天穹被彻底劈开了,那高天之上,猛然出现巨大鸿沟,如那天堑般撕裂开来,露出黝黑的深域,有星辰在其中闪烁。
古老荒寂的气息从那黝黑深域中传了出来,伴随着隆隆作响的雷声,一座宝塔遮住了星辰,然后便是从黝黑深域中冲了出来,浩浩荡荡的气息将整个帝京笼罩。
这种气息无尽荒古,似乎从远古而来,强大而又神秘,令人心神悸动,只是呆呆地看着那被撕开的天穹发愣。
嗡!
闪烁明灭的光罩冉冉升起,将整个帝京笼罩起来,这宝塔的威势太强大了,古老荒寂的气息在那些大能者感觉中简直就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存在。
危险,太过危险。
宏大的气息自皇宫深处涌现,一抹紫色直冲天际,人皇的气息浩瀚无边,他的实力自此刻终于展现,因为宝塔的出现让他感觉到威胁。
与此同时,巨塔从皇宫深处冲出,瞬间便是将帝京笼罩起来,巨大的塔身撑起天穹,符文明灭,无数禁制闪烁不定。
只是那突兀出现的宝塔并没有给帝京带来任何威胁,浩浩荡荡的气息虽然笼罩了大片区域,但本体却是直直降落在了忘川河上,瞬息间,宽阔到看不见尽头的忘川河便是在此刻被生生截掉一半,让上游的水位猛增。
老太监脸色剧变,那宝塔在囚车坠入漩涡的瞬间便是轰然降落,将整个漩涡给笼罩在塔身下方,而老太监的脸几乎是贴着那冰冷的宝塔,更加深切地让他能够感觉到这宝塔的恐怖。
似乎觉得老太监是属于外物,宝塔嗡地一声便是将老太监弹出了数千丈,翻滚着跌落虚空,狼狈不堪。
天穹之上,那天堑鸿沟终于弥合,闪烁的星辰也是终于不见,帝京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即便是人皇也是不敢放松,只不过宝塔降落之后便是再无动静,就那么坐落在忘川河上,将那个巨大漩涡笼罩。
“天外之物,不祥。”
“可是,这样的宝塔应该属大吉之物。”普通的民众纷纷说道。
“谁知道呢,没见人皇陛下动用锁神塔来护佑皇城?”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将臣落寞,少年遭祸,宝塔天降,天地突变,不知道明天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有人心头惴惴,有些恐慌,天变也是民众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宝塔坐落在忘川河上,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谁也不知道这宝塔为何人拥有,而宝塔所散发出的威能也将所有人震慑,因为人皇都祭出了锁神塔。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那宝塔却没有任何动静,只不过所有人都能从其身上感受到那古老荒寂的味道,似乎这宝塔从太古年间回归,如今却是不知道要走向何处了。
有人胆子渐渐壮大了,探出了神念,意图谋夺宝塔,只不过宝塔生出灿灿宝辉,直接将意图不轨的人震得神魂破碎,死于非命。
也有人从忘川山顶跃出,他们得到了同样的命运,身死道消,有更执着的人放出了自己大半的血液,踏着虚空从塔尖淋下,只是那宝塔上的宝辉将血液拦截了,似乎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尽数流到了忘川河中。
“这宝塔,到底是何物?”
“为何制造出浩大的动静,降临之后却又毫无反应?”
有人抛出了让人震撼的话语:“这宝塔是残缺的。”
“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浩大威能,会是残缺的宝塔吗?”
那人振振有词,说道:“宝塔没有基座,这不符合常理。”
不管人们怎么评道,宝塔始终没有动静,只是静静散发着古老荒寂的气息,终于有一天,宝塔轻轻震动起来,发出低低的悲鸣,似乎在悲叹自己的命运,又似乎在悲叹曾经的种种。
这样的异动自然是惊动了帝京的人,许多强大的修者纷纷现出身形,甚至数百年闭关的老古董也是走出了自己的洞府,出现在天边。
宝塔有异动,这是大事件。
也因为宝塔天降,一代将臣的没落居然以最快的速度被暂时淡忘了。
宝塔不断震动,那忘川河水也是在此刻掀起了百丈惊涛,不断有河水冲出了围堰,造成莫大水灾。
淡淡的悲伤气息突兀自宝塔中流出,它似乎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有悲伤,会悲叹,所有感受到它气息的人心头都是涌起了悲哀的感觉。
骤然,宝塔缩小了,高耸入云可撑起天穹的宝塔瞬息间便是缩小到数丈大小,旋即便是投入了漩涡当中,消失不见。
失去了宝塔阻隔,忘川河水发出了咆哮,百丈的巨浪拍击,滔滔长河终于将那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漩涡给掩盖了,浩浩荡荡的河水越过漩涡所在,咆哮着一路向东。
“就这么消失了?”
“它冲入了漩涡下面,那是从来没有人可以接触到的地方,真可惜。”
“怎么会这样?”
人们傻眼了,那些漂浮在天际的人一道道神念更是在忘川河中疯狂扫荡,只是没有人敢冲进那漩涡所在,那些用生命谱写的历史容不得有人亵渎,进入漩涡便等于死,似乎已经成为了一道铁则。
宝塔消失了,不管众人多么地不甘,忘川河上,半日之后,漩涡再度出现了,一如曾经,亘古长存。
……
河水冰凉。
小溪并不大,流水淙淙,有肥美的鱼在水中游动,更有蜿蜒的水蟒潜伏在水底,捕捉那些游鱼。
突然,一具囚笼出现在小溪中,黑色的铁木,比钢铁还要沉重,有少年被囚禁在其中,只是他没有丝毫反应,就那么静静漂浮在水面上,一小段没有浸入水的囚笼空间正好给他提供生存的条件。
阳光照射在少年的脸上,这是一名刚刚十五六岁的少年,脸容都还略显稚嫩,紧闭着双眼,处在深度的昏迷当中。
不远处传来嬉戏的声音,一群少男少女噗通噗通地自丛林中跃入了小溪,扑打着河水,尽情戏耍,这空灵的小山谷便是充斥着他们开心的笑容。
“那是什么?”有少年轻轻伸手指了指。
“黑不溜秋的,难道是黑铁木?不如咱们扛回去当柴烧吧,听说黑铁木可以煅烧武器,如果拿回去煮饭的话肯定可以节约很多木柴,也省得我们老是要进山打柴,练功都给荒废了。”少年的眼睛闪亮闪亮,如同星辰。
“过去看看,感觉挺奇怪的,那些黑木太整齐了,很像一个笼子。”
砰!
小溪中爆起一团团水雾,沉闷的声音响起,那些少年的身形便如同离弦的箭矢,在小溪中划出几条雪白的浪潮。
“呀,这是囚笼,里面关着人。”一名少女纤手捂着嘴,两只眼睛瞪得滚圆,露出惊讶的神色。
“我看看。”
有少年越众而出,这是一名脸相很成熟的少年,睿智的目光中,透出了沉着与稳重,算是这群少男少女的领军人物。
“辰逸,你看出什么了没有?”另一名少年凑了过去,蹲在黑铁木囚笼上,瞪着辰封的面容一顿猛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