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老马,年纪轻轻就退休在家,难道就不会闷得慌?”一牌友一边堆砌麻将一边漫不经心的道,“我们家老黄啊,单位上的事情,大小都得请示报告,他一天电话就没歇过,逢年过节的时候,那些排着队送礼求他说情办事的人,那家伙,把我们家的门都要挤爆了。我们家老黄又讲原则,从来不收礼,那些客人送礼也送成了精,专挑高级化妆品,我的化妆品,一年四季从来都用不完,简直是太烦人了……”
“我们家老张,经常动不动就接到紧急通知,这会那会的,一天就没安静过!哎,也是没办法,单位需要他,施南人民需要他!我就担心他身体吃不消,都五十岁的人了,还是你们家老马自在……”
“我们家老王自打去年当了科长,人整个瘦了一圈儿,对了彬姐,你们家老马现在一个月拿多少退休金啊?”
……
“我说马克波迪,你耳朵聋了吗?老娘真是服了你了!一天到晚屁事没有,我这边正忙着呢,叫你去开个门也像是要你的命!哎,这辈子是不指望你了哦!老娘还是自己去吧!你们先帮我拿一圈儿牌。”江彬怨气十足的嘀咕着,不耐烦的离座,三步并作两步前去开门,嘴里还不忘了抱怨,“谁啊?还让不让人打牌啊?”
门打开了,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标杆笔直的站在门外,一袭笔挺的警服,向江彬敬了个刚劲有力的军礼,微笑着道:“局长夫人您好!我是施南革命政府警察局机要处处长向布凯!请问马克波迪局长在家没有?我有要事向他汇报!”
“快快里面请!快快里面请!”江彬瞬间变得彬彬有礼,热情无比的邀请这位中年警察进屋坐。
中年警察温和的笑着道:“我就不进去坐了,马克波迪局长的手机一直关机,张市长有要事与马克波迪局长相商,请夫人转告马克波迪局长,今天晚上七点钟无论如何前往张市长办公室去一趟!”
“你刚才说谁找他?”江彬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的反问道。
“夫人,是张照轩张市长!”名叫向布凯的中年警察和颜悦色的笑着道。
江彬乐得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经过正瞪大眼望着门口的麻友们,一边朝书房飞奔一边情绪有些失控的道:“他在家他在家,我这就去叫他,你可千万别走了!老马喂!老马!张照轩找你啦!”说着推开了书房的门。
正在研究小黑板的马克波迪被吓得猛然站起来,顺便从抽屉里掏出了手枪,卡擦一声上膛,瞄准了江彬。见来人是自己的妻子,马克波迪顿时脸色铁青,严肃无比的道:“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你不是在打麻将的吗?有事?”
江彬也被丈夫的举动吓得几乎站立不稳,略带委屈的道:“大白天的,你拿枪指着我干嘛,我可是你亲媳妇儿啊!外面有个什么机长找你,说是张照轩有要事和你商量!老马,他们不会是要你去当大桥路的局长吧?这可真是好运来到精神爽啊,我就说我们家老马是栋梁之才嘛!”
“好了好了。大惊小怪些什么?多半是要我协助调查的。”马克波迪淡淡的说着,收起配枪,将小黑板翻过来盖在桌上,断掉室内电源,缓缓走了出去。
麻友们看他的眼神都是充满着崇拜之色的,张照轩那可是革命政府的市长啊,他找马克波迪,那得是多大的事儿啊?刚刚这些家伙还在吹嘘自己的老公如何如何厉害,此刻却都成了闷葫芦。而江彬也觉得倍儿有面子,屁颠屁颠跟在马克波迪后面,一个劲儿的对麻友们笑着道:“张市长找我们家老马有要事,忙得很!你们也忙,要不,今天牌局就到这儿吧?省得大家耽误了正事!”
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了,三位麻友客套一番,匆匆离去。
“马局长,您在家啊!您可让我们张市长好找啊!实在不好意思,事关重大,受市长之拖,我就找到了您的家里!”站在门口的向布凯毕恭毕敬而又不失热情的迎上来,就要同马克波迪握手。
马克波迪皱起了眉头,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直觉告诉他,张照轩一定有什么事情求他。但出于礼节,他还是伸出了手,和客人握了握,略显客气的道:“市长大人日理万机,我马克波迪一介退休警督,何事轮的到我来相商了?”
“马局长为人豪爽,那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属下是施南警察局机要处处长向布凯,受市长之拖,还请您即可跟我前往市长办公室,有要事相商!”向布凯毕恭毕敬的道。
“对了,你们是如何找到我家里来的?这算不算是扰民?寒末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找我也是白找!”马克波迪面带愠色,一本正经的道,“我这还有事儿呢!对不起啊!请你转告张市长,马克波迪不在家!”
吃了闭门羹,向布凯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和尴尬,依然热情的微笑着,不紧不慢的道:“马局长您听我说,这么重大的事情还真非得您亲自去一趟!您看我也只是个办事的,请不去您这尊活佛,我也交不了差啊!您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吧!”
“哎呀老马,都五十多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臭脾气!?市长由请,你还那么多屁话做什么?”江彬气急败坏的数落完马克波迪,又陪着笑脸对向布凯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克波迪人其实蛮好的,就是固执了一点儿,说话语气不好,你可千万别怪他啊!他其实没有恶意的!”
“好了好了!”马克波迪白了江彬一眼,愤愤然道,“大老远跑来找我,却之不恭,就当是给你一个面子吧!”说着随同向布凯出门而去。
福星城院子内,三个麻友从马克波迪家出来,你一言我一语闲聊着,大致都是在说马克波迪夫妇如何如何不咋地,如何如何小人得志,十足羡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