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语一出,三人惊得如遭雷击,全都露出了惊恐的面容。难道说这戏台不是唱戏给人看的,难怪先前工地上那个中年男子说这个戏班请不动。又或者戏班没问题,是眼前这个卖馄饨的老人是鬼。
李逸吓得两腿直发抖,颤巍巍的说道:“老爷爷,你别吓我们啊!我们都还是学生,从来没做过坏事,大不了明年清明我给你烧点纸钱,你千万别为难我们啊!”
老人呵呵一笑,“小伙子,你别怕,我不是鬼。不过前来看戏的可不一定都是人啊!”
这一言叫李逸哭笑不得,又喜又怕,喜的是好在老人不是鬼,怕的是归根结底还是有鬼啊。
叶舒悄悄的碰了碰李逸,低声说道:“还吃吗?”
李逸又看向张书白,询问张书白的意思。张书白的小眼睛滚了又滚,最后说道:“胖哥我倒是没问题,甭管它三成熟还是七成熟,到肚子里一样消化。不过我看你们两个也不是很饿的样子,胖哥我就不搞特殊化了,还是不吃了。”
这一语遭来叶舒的狠狠鄙视,明明是自己胆怯不敢吃了,却偏偏推给别人,还满脸大无畏的样子。不过此时摸不清卖馄饨老人的底细,叶舒也不敢在此时与张书白争吵,只狠狠的瞪了张书白一眼。
李逸听了张书白的话,拉住两人的胳膊,低声说道:“不吃了还站着干什么,等着领赏?走啊!”
三人二话没说,转身就跑。也不管人群有多拥挤,只管挽起手瞎闯乱撞,一口气跑出了千米来源,直跑得三人气喘吁吁。再回头一看,哪里有什么戏台,漆黑的夜里一点灯光都没有,只借着雪光能微微见到淮河大桥的桥墩孤零零的伫立在河道里。四周一片寂静,先前听到的锣鼓声、喧闹声全都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张书白揉了揉眼,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我敢打赌,我们是在做梦。”
正说着,忽见李逸冲着身后淮河大桥的方向瞪大了双眼,哆嗦着说:“我情,情愿是在做梦。”说完转身接着跑。
张书白和叶舒仓皇下回头一看,那个卖馄饨的老人正冲三人招手。“妈呀!”
这下看谁跑得快。
“不跑了,不跑了。”三人也不知跑出了多远,直跑得实在喘不上气了,张书白才喊道。
李逸和叶舒见张书白停了下来,弯着腰,张大嘴拼命的喘气,这才反应过来,两条腿都没有知觉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
“我,我都,都没发现,我还有,长跑的天赋。”李逸一边喘气,一边断续的说着。
叶舒张了张嘴,喉咙干得要命,没发出声音,就又低下头拼命的喘气。张书白更不堪,喘得跟破风箱似的,连理都没理李逸。
三人就这么坐在雪地里自我救赎,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又不知过了多久,张书白突然愤怒的吼道:“听见了,叫叫叫,叫魂啊?还没完没了了,听着我喘气也知道没死。”
“你说什么呢?发神经啊!”李逸疑惑的问道。
“是你在一直叫我好不还,还说我发神经。”张书白理直气壮的反驳。
“我什么时候叫你了?”李逸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张书白的脸色登时变了,“就刚才啊!我听见你一直叫我的名字,张书白,张书白的一直叫。”
“扯淡。”李逸吼道:“我从来都是叫死胖子,什么时候叫过你的大名。”
叶舒也觉得毛骨悚然,“是啊!李逸真的没有叫过你,我都没有听到。”
寂静,吞噬了三人,隐隐约约中,竟感觉周围聚满了人,正微笑着看着他们。
“小伙子,你们的馄饨下好了,发什么愣啊!赶快吃,不然就凉了。”
李逸转身看去,只见卖馄饨的老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乐呵呵的冲自己笑着。再看身旁,叶舒、张书白正陪着自己围在一张桌子前坐着,桌子上摆了三碗冒着热气的馄饨,周围依旧聚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声、锣鼓声又仿佛从来没消失过。远处,戏台上正唱着不知名的戏,身侧,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正举着冰糖葫芦来回穿梭。
怎么回事儿,从来都没有睡觉,怎么会做梦,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逸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叶舒和张书白,同样,叶舒和张书白也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这一道目光,让李逸从天堂跌倒地狱,他倒情愿只有自己经历了刚才的逃命,这样说明至少没有全军覆没。可是叶舒和张书白的目光分明透露着和自己一样的信息,这说明刚才的逃命他们全都经历了,而且全都没有逃掉,又回到了原点,完败。
“老爷爷,我都说过明年清明给你烧纸了,你怎么还不放我们走。”既然逃不掉,李逸也光棍,横竖就这么几斤肉,做馄饨馅儿估计也看不上自己,还能怎么着。
老人呵呵一笑,捏着山羊须意味深长的看着三人,“小伙子,我已经说了我不是鬼。记住,三人同心,其力断金,心静自然明。”
李逸回味着老人的话,这个时间,这样的遭遇下,除了叶舒和张书白是可以依靠的力量,那就只剩下天命了。三人同心,其力断金。难道说老人真的不是鬼,他在提醒自己要和伙伴团结起来,共同对抗,而不是盲目的逃命。再有,心静自然明,难道一切都只是幻觉,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故意用吵杂的声音催眠了大家。
“叶舒,带卫生纸了没有?”李逸猛然想到了什么。
“你要卫生纸干什么?”叶舒询问了一声,但也毫不迟疑,手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
李逸慌忙接过来,拆开,然后每人递给两张。“做成耳塞,把耳朵塞紧,争取一点声音也听不到。然后咱们三个围成一圈,挽住手,闭上眼,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想,坚持住。”
张书白不明白李逸为什么让大家这么做,叶舒也不明白,但是看到李逸一脸紧张的样子,两人便没有质疑,一切照办。
三人坐定,闭目塞耳,围成一圈,手牢牢的握在一起。叶舒感觉到周围的人好像正在聚集过来,对他们指指点点。
“他们在干什么?神经病吧!”
“也说不定是信奉什么邪教,要不要报警。”
叶舒隐隐听到有人正在低声议论,她挣扎了一下,想要睁开眼,张书白的手也抖了一下,只不过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李逸明显的感觉到两人的动摇,慌忙用力按住两人的手。
“相信我,想想我们三个一起玩的时候,不要在意周围的事物,也不要想其它的,只想想我们三个的经历。”
渐渐的,叶舒和张书白安定了下来。这时,李逸突然感觉到一阵阵天旋地转,比晕车还要难受,胃里不停的反酸,恶心的利害,马上就要吐了。他咬紧牙关,拼命的忍住,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第一次见到叶舒挨打的情形,可是越想就越觉得恶心,最后终于坚持不住,稀里哗啦的吐了出来。
再睁开眼的时候,李逸惊讶的发现,天光大亮,自己竟然躺在床上。白色的石灰墙壁,地上铺着青花瓷样式的瓷砖,窗户下面还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放的电脑指示灯依旧亮着。好眼熟,是张书白的卧室,李逸突然想到,怎么回事,难道还是幻觉。
“有人吗?”李逸喊道:“保山爷爷。”李逸慌忙呼喊张书白的爷爷。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张书白的爷爷板着张脸的走了进来。
“这是幻觉吗?”李逸问道。
他满心以为张书白的爷爷会安慰安慰自己,可没想到张书白的爷爷二话没说,脱下鞋子就冲李逸狠狠的打来。
“叫你不听话,叫你到处乱跑。”
李逸被打的呲牙咧嘴,在床上躲来躲去,幸好这个时候叶舒走了进来,慌忙拉住张书白的爷爷,这才让李逸保住小命。
“我现在确定,幻觉终于结束了。”李逸长出了一口气,“胖子呢?”
不提还好,一提张书白,叶舒和张书白的爷爷全都低下了头,这让李逸有种不好的预感。
“胖子到底在哪儿?”李逸惊慌的问道。
叶舒说:“胖子被叫到名字,并且也答应了,晕了过去。”
李逸这才想起来,先前张书白说自己叫他名字,原来真的有这件事,到底哪里是幻觉,哪里是真实。
“我要看看胖子。”李逸激灵一下跳下床。
张书白的爷爷没有出声,转身走了出去,李逸和叶舒紧跟其后。出了房间,越过客厅,直奔正房门外,有三间低矮的瓦房坐落院子东面。李逸知道,张书白的爷爷觉得瓦房冬暖夏凉,比平房住着舒服,所以一直住在那三间瓦房里。只是关于那三间瓦房,李逸的认知也就仅限于此。
幼年时,李逸曾无意间闯进那三间瓦房,窗户被封堵的严严实实,一丝光也没有,阴森可怖,再深入,只见一口漆黑的棺材摆放在床侧,那棺材比普通的棺材要大一圈,乌黑光亮,像是要把人吞进去一样。看到那口棺材之后,李逸被吓得魂不附体,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那三间瓦房。没想到这次张书白的爷爷竟然带着自己进入了那三间瓦房,这让李逸多少有一丝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