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这么冷的天还上工啊?”李逸故作镇定的问道。
谁知那邋遢男子竟然恍若未闻,理也不理,依旧怒目相视。张书白觉得心里没底,李逸也是,眼前的男子竟仿佛机器人一样,冰冷的叫人心悸。
“我说老乡,我打听个事儿,听说这边有戏班子唱戏,不知道戏台搭在哪儿啊?”李逸又问了一句。
原想那男子定然不予理会,可谁知一听到李逸提及戏台,那男子的瞳孔猛然跳动了两下,深深的眼窝中射出两道有如实质般的目光,凌厉的瞪着李逸。“你问戏台干什么?”
有戏,不怕你不说,就怕你理也不理。李逸心中窃喜,“我爷爷过大寿,整天跟我唠叨,要我带他来看戏,你想啊!天儿这么冷,我爷爷他哪儿能受得了这罪啊!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和戏班子商量商量,等这边忙完,到我家去给我爷爷祝个寿。”
男子听了李逸的话,上下打量了李逸一番,又看了看张书白,说道:“这儿的戏班子你们请不动,要想看戏,就等天黑了再来。”
“哦!那打扰了。”李逸心中疑惑,只要有钱,还能有请不来的戏班子?可是李逸没敢问,因为和眼前的男子说话太过压抑,李逸感觉掌心里浸满了汗,再不走他担心自己就要动手打人了。
“等一下。”李逸和张书白刚转身,那男子突然开口叫道,李逸和张书白慌忙转身,只见那男子指着李逸说:“要看戏,你可以来,他不可以。”
“为什么我不能来?”张书白慌忙问道。
那男子嘴角轻轻翘起,玩味的笑了笑,并未理会张书白的问话,兀自转身走了。
“这人真怪。”等那男子走远之后,李逸说道。
“就好像骷髅一样,太可怕了。”张书白也说。
“算了,先去找叶舒,回头再说。”李逸拉了拉张书白,两人原路返回。
见李逸和张书白折回,叶舒慌忙问道:“刚才和你们说话的那人是谁?老远看去好像精神不大正常似的。”
“也许吧!”李逸说:“不过他告诉我们要看戏得等到天黑。”
“为什么?”叶舒疑惑,“白天不搭台,晚上怎么唱戏啊?”
“不知道。”李逸摸出一根烟点上,“不过我还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儿?”张书白和叶舒齐声问道。
“也许真应了张书白的那句话,淮河修大桥,死的却都是我们那边的人。你们看,二十八座主桥墩,只有十二座已经修成,假使真如叶舒所说,每一个主桥墩需要一个生魂才能砌成,那么也就是说,目前为止,一共是死了十二个人。马屠夫说每个村都死上四五个,王庄的王喜才、王大宝、王小宝,曹庄的曹赖子、曹根成,小楼村的白毛、梦安生,再加上我们村四个和马屠夫的父亲,加起来正好十二个人。全都是我们那边的人,也就是说淮河旁边的的居民,没有出事。”
“这是为什么?”张书白不解,“就地取材多方便啊!为什么偏偏选四十多里外,我们那边的?”
“肯定有什么说法,只是我们不知道。现在只能等天黑后到戏台调查了,我们现在先去车站休息休息,一切等到天黑再说。”李逸说。
三人依言前往车站休息。车站很小,没有车,也没有等车的人,给人感觉很荒凉,若不是没有蜘蛛网,看起来还真像是荒废了几十年。不过幸好遮风避寒足够了,而且还有一排看起来不算很脏的椅子。
李逸三人相互依靠着坐在椅子上,有一声没一声的说着闲话,起初因张书白的肚子不停的打鼓引得李逸和叶舒接连的发笑,所以一直睡不着。直到后来,因在汽车上没有调整过来的枯燥和疲倦突然袭来,不知不觉中,三人进入了梦境。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李逸慌忙看了看手机,下午五点多了。因是在冬季,再加上阴天,因此天色比以往还要暗。空荡荡的车站依旧是一辆车也没有,闲人也就只有他们三个,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一种来自黑暗和空落的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李逸慌忙叫醒张书白和叶舒,“快醒醒,天黑了。”
张书白和叶舒一个激灵站起身,那动作似乎透着期待,早早做好准备。叶舒说:“天怎么黑的这么快?我感觉才刚过了一会儿。”
张书白却说:“是你睡着了不觉得,我感觉至少过了三个小时,因为我更饿了。”
“别说废话了,赶紧找戏台。”李逸说。
“有线索吗?”叶舒问道。
这一问,叫李逸无言以对,确实没有一点线索,睡了三个小时要是线索突然蹦出来,那不就是神迹了。正想着,突然李逸若有若无的听到一阵阵锣鼓声,“你们听。”
经李逸一提醒,叶舒和张书白也听到了,叶舒说:“会不会是戏台那边唱戏?”
“有可能。”张书白说:“咱们去看看。”
话音刚落,三人已经走出车站,顺着道路走了一段,远远的看到一座高大的戏台坐落在淮河大桥岸边的空地上,周围已经挤满了前来看戏的人,熙熙攘攘,更有小贩来回穿梭叫卖,欢笑声,锣鼓声,儿啼声,叫卖声,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开什么玩笑,请闪电侠搭的戏台啊,这么快。”张书白惊得大叫。
难怪张书白惊讶,那戏台搭的有六米来高,面积也有四百多平米,前台后台,花牌、帷幕,装饰得美轮美奂。再加上戏台前供看戏的人使用的座椅板凳,单是这些东西搬运装卸就不是三个小时能完成的,可是三个小时前三人还什么都没看到,只是一片空地。
“真邪门。”李逸嘟哝一声。
“管它呢,兴许他们是用拖车整个拖来的。”叶舒说:“我们过去看看吧!说不定有线索。”
李逸漠然,说真的,他是真不愿意过去,因为那戏台总给他一种鬼门关的感觉,说不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是若真的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感觉不过去,又何必一路颠簸来到这儿呢?
没等李逸的内心世界里挣扎完毕,张书白就兴奋的喊道:“赶紧走吧!我看见那边有馄饨摊儿,我感觉我能吃下五碗,十碗也说不定。”
说着,张书白已经冲戏台走去,李逸和叶舒相视一眼,只得跟上去。
一走进戏台,顿时各种吵杂的声音充塞进耳朵里,李逸皱了皱眉头,锣鼓声震天响,他感觉心脏都快爆炸了。人拥挤的好像蜂巢里的蜜蜂一样,当真应了晏子使楚里面的话,“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而在。”
叶舒也很不适应,拉了拉李逸的衣服,扯着喉咙喊道:“这么吵,我们怎么能听到有没有叫名字?”
李逸也感觉为难,的确如此,如此喧闹,怎么可能找到那个专门叫人名字的人呢?他又拉了拉张书白的衣服,说道:“太吵了,我听不到叫名字的人在哪儿,怎么办?”
张书白冲李逸咧嘴一笑,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耳机,塞在耳朵里,冲李逸说:“这样就不吵了。”
叶舒见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掩耳盗铃的不用这么彻底吧!塞住耳朵却是听不到吵闹声了,可是你不同样听不到叫名字的声音了吗?”
李逸无奈的叹了口气,往日里不说张书白有多聪明了,怎么也能帮点忙,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张书白的大脑竟然时时短路,莫非是叶舒在这儿,影响了张书白正常的思考,真是耐人寻味。
“好了胖子,我看你是饿的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李逸说。
张书白一听要吃东西,激动的差点抱住李逸狠狠的亲一阵,幸好李逸躲的快。三人闹了一阵,在人群里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挤到了那家张书白所说的混沌摊。
“师傅,来五碗馄饨。”叶舒爽快的履行她要报销来回花销的约定。
卖馄饨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满脸褶皱,花白的头顶上戴着一顶黑绒线织就的帽子,身着一件青黑色布褂,腰间还系着一条土黄色围裙。小眼睛总眯在一起笑,还时不时的捋一捋下巴上的一缕山羊须,看起来颇为慈祥。
老人见叶舒来买馄饨,又凑近了打量一番,最后笑着摆了摆手,并不理会叶舒。
这让三人很是不理解,叶舒手里分明举着一张百元大钞,老人为何不理会叶舒呢?就算是不想卖,至少也该找个托词,比如说没有了之类的,如此慈祥的老人怎么会如此冷漠呢?
叶舒不死心,又说道:“老爷爷,我们真的很饿了,你卖给我们几碗,我多给你钱。”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老人看了看叶舒,推开叶舒拿钱的手,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不是我不卖给你们,我的馄饨是七成熟的。有道是三成熟敬神,七成熟献鬼,不是给人吃的,你们还是赶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