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麻烦了。”李逸说:“叶舒,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保卫爷爷是因为淮河修冥桥而死的。”
“除了你们两个,我还在催眠了保山爷爷之后,告诉了他。”叶舒说。
“看吧!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告诉我爷爷。”张书白说:“告诉谁都行,就是不能告诉我爷爷,保卫爷爷的死是我爷爷全权料理的,他如果知道保卫爷爷是横死,必然会安排把保卫爷爷埋进山上那片坟地里。”
“那怎么办,等到他过完头七,我都不知道我外婆还在不在,不行,绝对等不到那个时候。”叶舒焦急的差点哭出来。
“别着急,再想想办法。”李逸说:“为避免后辈时运不昌,横死之人不能埋进祖坟,只能埋在山东面那片坟地。但是那片坟地又是出了名的不太平,为避免下葬过程中出事,选在正午十二点,阳气最盛的时候。亡人入土之后,头七之前不允许女人进坟地,是因为一旦沾上女人的阴气,与地阴之气相结合,亡人极易诈尸。这些是以前听村里人说的,有人看守坟地,想进去是难,但是活人不可能被尿憋死,总有办法进去,我担心的是我们的安全,必须要想个妥善的方法才行。”
“额,小李子,你把我的台词说了,统筹协调是我的事儿,想办法你来。”张书白说。
“我看不如这样,你们想办法帮我混进去,然后你们在外面接应我,这样有危险也是我一个人。”叶舒说。
“说什么呢?”张书白一拍大腿,嚎叫起来,“胖哥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再说两个爷们看着一个女的去冒险,这事儿我可干不出来。你可以侮辱我长得胖,但是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舒慌忙解释,“这件事儿确实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儿,要你们跟我一起冒险确实不值得,再说出了事儿我也担不起责任。”
“谁要你担责任,为朋友两肋插刀,我死得其所。”张书白瞪大眼睛,挺起胸膛,跟只大公鸡似的,雄纠纠气昂昂,透着不容争辩的威严。
看到张书白的样子,叶舒忍不住抽泣出来,“我骗了你们,你们居然还这么帮我。”
“别哭,抹眼泪儿可不是你的专长。”张书白趁势伸手搂住叶舒的肩膀,叶舒居然没有拒绝。靠,这家伙揩油揩的还真是时候,要是换做平时,叶舒准得给他一击飞腿,这场景,看得李逸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行了行了,别煽情了,我有办法。”李逸再也受不了了,自己整个一电灯泡啊!还是不节能的那种。
“什么办法?”叶舒慌忙擦干眼泪,挣开张书白的手,询问李逸。然而这动作又引起张书白对李逸的不满,很鄙视的冲李逸挤了挤眼。
李逸耸了耸肩,说:“我的办法就是赶在保卫爷爷下葬前到坟地去。横死之人埋进山东面坟地里的规矩是十二点,从挖墓穴到封土必须得在一点之前这一个小时完成,不能早到坟地里去做准备,也不能在一点之后还逗留在坟地里。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提前赶到坟地去,在十二点之前把事情办完,错过去十二点这个时间段。”
“这么说的话的确一举两得,既能在进坟地的时候不被人阻止,又可以避免保卫爷爷诈尸,可是有一点你想过没有?”张书白说:“坟地里有超过六千座坟,我们根本不知道洋鬼子的坟在哪儿,再加上外面积雪那么厚,我们势必要花去大量时间去寻找洋鬼子的坟,如果在正午十二点之前我们没能找到,那怎么办?”
“如果没找到,就果断的退出来,再想其他办法。”李逸说。
张书白看了看李逸,又看了看叶舒,挑了挑眉毛,说:“你同意吗?叶舒,我怕到时候万一没找到,你又不同意出来。”
“我同意。”叶舒说:“只要时间一到十二点,不论找到没找到,我一定从坟地里出来,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好。”李逸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九点零五分,我们都准备一下,九点半出发。”
“收到。”张书白兴奋的鬼嚎一声。三人各自收拾行李,准备正式涉险。
李逸从张书白手里抢过来保山爷爷的破军大衣穿在身上,那件军大衣虽然残破,袖口早已磨烂,满是油污,仿佛从未洗过一般,但是看起来厚实实的,很暖和的样子,李逸也就没有忌讳,毫不犹豫的穿在了身上。张书白被抢走了军大衣,竟然赌气般穿上了礼服,还扎了领结,一双皮鞋擦得一尘不染。
“胖子,小心礼服变寿衣啊!”李逸调侃张书白。
张书白不耐烦的吼道:“你知道个屁,就算死也得穿得体体面面的。”
“那可不好说。”李逸说:“万一暴尸荒野,几千块的礼服你都敢穿在身上,小心路人把你扒光。到时候我还穿着衣服,可你就赤身*了,谁体面谁不体面呢?”
“行了行了,少说晦气话。”叶舒出言止住两人斗嘴,把收拾满的旅行袋拎在手里。“咱们走吧!”
李逸想了想,说:“胖子,把你爷爷的枪带上。”
张书白一愣,“带枪干什么?咱们去寻宝,又不是去打猎,哪儿用得上枪。”
“我是担心万一碰上野猪。”李逸焦急的说。
张书白恍然大悟,下雪的时候野猪会待在窝里不出来,这一次下了那么多天,野猪早就饿疯了,他可是知道饥饿的野猪意味着什么。再加上那片坟地里洞多草厚,人迹罕至,出现莪术的几率更大,想到这儿,张书白也没犹豫,慌忙钻进屋里。
不一会儿,张书白兴高采烈的跑了出来,怀里抱着两杆枪、一盘绳子和几根木棍。两杆枪中一杆是后膛装弹的散弹枪,用的是派出所里批下来的成品子弹,猎户用这枪防止野猪伤人的,能装两颗子弹,穿透力不强,但是安全性高,射击面积也大,近距离根本不用瞄准。另一杆就比较落后了,是一把一战前枪口装弹的火枪,当地人称之为土铳,这种枪得从枪口往里屯火药,然后把火药捣实,再放进去铁砂钢珠,然后激发,把铁砂钢珠射出去,危险性大,装弹慢,而且威力不大,纯粹是听响儿吓唬野猪的。
不过有了这两杆枪李逸和张书白多少还是有些心理安慰的,李逸接过那杆土铳,又接过张书白准备的火药和钢珠,想了想说:“幸好保山爷爷不在家,你才能把它的宝贝偷出来,要是平时,见也难得一见。”
“怎么说的,读书人的事儿能叫偷吗?窃,知道吧!孔乙己说了,叫窃。”张书白呵呵一笑。
“窃你大爷,茴香豆的茴字你会写吗?还读书人。”李逸也乐了,毕竟都是年轻人,关于危险的谨慎很快被拿枪的刺激冲散。
“好了,就显你能,坟地里野鸡多,顺便打两只野鸡去”张书白怪叫一声,率先向走出门去,李逸和叶舒紧跟其后。
一出门才知道,原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雪,酝酿了两天的云团再也坚持不住,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鹅毛大雪。放眼望去,茫茫的大雪阻断了视线,四周灰蒙蒙一片,凌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吹的人睁不开眼。天与地连成一片,云与雪缠绵一体,所有的痕迹再次被大雪掩盖,一切重归混沌,好似一个崭新的起点。
“瑞雪兆丰年,好兆头,今天一定能够满载而归。”张书白爽朗的笑声令李逸和叶舒内心里一阵痛快。
“好一个瑞雪兆丰年。”李逸忍不住迎风喊道,“让我忍不住想要写首诗。”
“算了吧,冷呵呵的,谁有心情在这听你吟诗,走吧!”张书白对于诗词的认知尚停留在“窗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的层度,因此最看不惯李逸卖弄才情。
“等一分钟,一分钟我准能写首诗。”李逸慌忙喊住张书白。
“算了吧!回去再好好学学,等能够半分钟写一首的时候我再给你机会表现。”张书白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李逸看了看张书白的背影,很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跟了上去。
一望无际的白雪之上,三串深深的脚印延伸向大山深处。张书白背上了叶舒的行李,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前面探路,排查雪窟,寻找安全路线的任务就交给他了。叶舒跟在他后面,居中策应。李逸背着绳子走在最后,负责救援。分工妥当之后,三人艰难的在雪地里前行。
石头庄坐落在两山交汇之处,东面和南面各有一座山,东面的山较小,当地人俗称小山或东山,南面的山叫金顶山,绵延几十里,虽然海拔不高,但物产丰富。这两座山就好像两条粗壮的手臂,牢牢的将石头庄抱在怀中,石头庄的人进出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向北,是村村通公路,通往县城,另一条向东南,穿过两山之间的峡谷,通向高速公路下路口。这两条路都可称之为人迹罕至,一来年久失修,道路崎岖,二来地处偏僻,少有行人。李逸三人的路线便是沿着那条向东南而去的道路,绕到小山的东面,坟地就在那里。
这条路并不长,约有一公里左右,但是由于积雪太厚,三人走得并不快。走着走着,张书白忽然说道:“我怎么觉得咱们就这么走过去有点冒失了。”
听张书白突然一说,叶舒也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雪地里太过安静了,她总感觉脚下的路走起来颇为诡异,好像走不到尽头一样。叶舒说:“胖子,你发现什么了吗?”
张书白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听两人对话,李逸笑了,“胖子,该不是你累了吧!”
张书白喘着气说:“胡说,胖哥我壮着呢?女孩子都不累我能会累?”
“不累就好,别想那么多。”李逸说,“记住规矩,一不准说鬼字,二不能说死字,三不准落下东西也不准随便带走不是自己的东西,记住这些规矩,就和往常一样,我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张书白看了一眼李逸一本正经的样子,低下头继续往前走,“不说还好,说了我心里更没底。算了,再往前走走,前面有张大爷家设的兔子套儿,看看有没有可能收两只兔子,让我先乐呵乐呵。”
李逸耸了耸肩,不再说话,三人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