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小明，你还好吗？
山林之间，有一个人影撒开丫子狂奔，强烈的气流在身后刮起一阵旋风，惊起了飞鸟无数。
劲风扑面，刮得李承身上黑灰层层掉落，“你说哪里？大都县，大都在哪儿？河西省？我就在河西省，拦住他，我马上到！”
由于灵元运行不畅，一路全速狂奔的李承脸色并不好看，经络肌肉时不时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鼓胀抽搐，那正是灵元紊乱运行凝滞的表现。
即使这样，他还是埋头狂冲，半点儿没有减慢速度的意思。
山间回荡着李承一阵阵嘶吼：“二胖你个王八羔子，敢乱来老子一定弄死你！”
飞鸟尽，走兽藏，谁知道他正常不正常。
……
大都县一个高楼的天台上，马脸满头大汗：“喂喂，二胖，我给李子打了电话了，不管有什么事儿，你总得让他见见你最后一面吧，要不，你转过来咱们聊聊？要不，我过去？”
“你别过来了。”
阳光在天台上拉出了一个落寞的椭圆形，一个胖子坐在天台边沿，两条腿在高空的劲风中晃晃荡荡的，他头也不回，眼神迷离地看着前方，就像那里有他相好的姑娘似的：“你看，我们当时也喜欢这样坐在阳台上看太阳。她啊，胆子小，瞎*心，总会一个劲儿地叫我们下去下去，可谁也不听她的。”
⊙﹏⊙，马脸拉得更长了——兄弟，我们当时坐的是平房啊，而且，你丫根本就没敢坐好吗？
“你说，她为什么这么傻，这么可爱呢？”胖子的声音又低沉下去，肩头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强忍着莫大的悲戚，他紧接着又哭着笑出声来：“有什么撑不过去的，我都不在乎啊，明明是我的错，她干嘛自己担啊？”
马脸皱起眉头，最早他打电话过来说想见自己最后一面，还以为是怄气话，可现在看来事情可能已经超出想象的复杂了。
胖子继续道：“最早，她说加班忙，会晚回家。”
我从单位回来，饭冷了热，热了冷。一直到她回来，她说吃过了，“反正经理请客，推不开，不吃白不吃。”
“说得还像占了别人大便宜似的，白吃？哼哼~~~哈哈哈……哪有白吃的午餐啊，傻姑娘，都是给白痴吃的。”
十年，可以让路人变恋人，也可以让恋人变成路人。在时间的长河中，最经不起淘炼的，就是感情吧。
反正马脸是不认为一段不合适的感情能够耐得起这么长的寂寞的。
“你和李子留在了中林，我可是一直陪着她的呀，她到哪儿，我就陪着，她那么傻，我不放心啊。可我就这么看着，都看不住！！！”胖子说到这里，浑身颤抖，牙齿咬的咯嘣想，似乎在压抑着巨大的愤怒和悲哀。
几个人都是初中同学，在中林这样开放发达的大城市，只是初中的小鬼们，由于受了当时正热播的瑶琼剧的影响，都已经开始学会留书传情、你侬我侬了——李承这个貌似绝缘体除外。
就连马脸自己，都和隔壁班的一个小美女打得火热，总把情啊、爱啊，山无棱天地合之类的名言锦句挂在嘴边，完全不知道这些话的意味深长和沉重。
二胖和文娟属于郎不才女却貌的瞎眼组合，也不知道文娟看上了二胖哪一点儿，当时品学兼优的她就被这个只知道看漫画的死宅胖子骗到了，这在他们那一会儿被戏称为“真爱”。——一时间传为佳话。
当誓言的守护变为虚妄，一切海枯石烂的承诺都变成*裸的嘲讽了。
马脸死死攥紧了拳头，骨节发白，他已经大概能猜到，一定是这个什么经理干的混账事儿！
……
此时……
李承正在——“哎，老乡你好，请问大都县怎么走啊？”——迷路中。
“啥，大猪县，啥大猪？哦，你说县城啊，往那边儿得翻百多里大山呢。”老人家指着那个方向，很形象地做了一个延绵不绝的手势。
“哎——小伙子是啥驴友吧？我告诉你，山里有豺狼，你可要……”老人转过头，身边只有树叶在打旋儿了。
唔……老人打了一个激灵，双手合十不住祷告“各位大仙，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茂密的深林中，有一只豺狼已经饥渴了很久，眼睛都绿了，现在哪怕给它一只刺猬，它都能想办法大快朵颐。
忽然，它直楞起耳朵，远方传来的动静让它的嘴角流下了渴望的口水。
然后“嗷呜——”它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撞得飞开，要不是那个不只是什么的怪物身上像是裹着一层棉花，估计它的内脏都会被撞碎的。
要不要这么凶？
……
“我给你唱首歌吧，我们以前最爱唱的那个——小明，你还好吗？要是李子来了，你帮我唱给他听吧。”
……
是否还会记得多年前的课本，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叫小明。
一道道难解的习题，一篇篇经典的课文，总有他的故事和身影。
回忆那段光阴，我们的小时候，他一定是一个乖巧的小孩。
可某天走出家门，当匆匆一去数年，你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纯真。
小明，你还好吗？
这些年去了哪里啊。
你是不是像我一样为明天而摸打滚爬。
小明，你还好吗那些人生的应用题，已经不再像当年能简单的做个回答！
……
唱得跑调，唱得漏风，甚至节奏都没在拍子上，可就哪怕是这样的歌，也让马脸心底发颤。
“还记得这个mv吧，我们当时不是都说不怪女人善变，只叹岁月打脸吗？笨丫头，要是，她也学那个女孩就好了！”
二胖慢慢转过头来，想要看自己的兄弟最后一眼，这也是马脸今天第一次看到他的正面。
他这才发现，二胖脸上到处是乌青血迹，腮帮还被剜去了很大一块肉，几乎已经可以看到牙床。
不知道被怎样处理过，伤口已经结上了诡异的痂，可就是这样才更显得狰狞可怕。
马脸目眦尽裂，头发根根竖起，牙龈咬得出了血：“谁干的！！！！！！妈的，这都是谁干的！老子杀了他。”
二胖咧了咧嘴，似乎想笑，可泪水渗进了伤口中间，疼得他嘴角直抽搐，没笑出来，哭得分外难看。
“今天你能来，我很高兴。告诉李子，对不住，我等不了他了，文娟快没耐心了。”
胖子缓缓站起来，朝马脸摆了摆手。马脸脸色大变，发疯似的扑了过来，哪里还顾得上会不会刺激到她。
二胖朝天竖起中指，脚步颤颤巍巍地迈出一步，还在狂冲的马脸骇然的发现，他刚才坐着的位置，已经是一圈血迹。
“雷浩，钟逊！我徐渭河对天发誓，千秋万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从容地离开了天台的边缘。
“二胖！”马脸大叫，毫不犹豫地飞身出去。
咧咧风声响，几处人断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