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乱，序。
事情的变化来得太突然，几乎让所有关注到这边的人都是一楞——尤其是拍屁股的流氓，他现在看到有两个明显是老混混的人居然信了那小子的话，朝自己走过来。整个人目瞪口呆。
他站起身来，把嘴里的烟头狠狠吐在地上，“这个狗娘养的！”
就着简单的几个动作，一惊足够那边的几个老油子跑到他跟前了。
他眼睛转了转，指着李承拐进去的巷口，大叫一声：“哎——兄弟快跑，你回来干嘛！”
流氓街头打架的管用招数，两个老混混虽然已经用烂了，可还是被他*真的表情给说服了——要不，还是看一下吧，万一真有啥呢？
利用的就是这个万一真有啥的心态！
不过……
拍男眼神撇着旁边的路，正想转过身就跑，突然真的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李承居然真的步伐凌乱地从巷子中又跑了出来！
比起逃跑时候的滑溜，他这次跑得磕磕绊绊，边跑还边不停地回头，就像背后有什么凶神恶煞一样。
“站住！你给我站住！”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胖子和另一个戴着奇怪头套的瘦高个儿从黑洞洞的巷子里面追出来，显得火冒三丈，一人手里还拿着一块接头神器“板砖！”
嗷嗷叫嚣着要干掉这个抢包的混蛋！
一想到这两个人可能是在巷子里面玩“假面舞会”被这个混蛋小子撞破，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背脊发麻。
李承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紧接着又气急败坏地叫着：“哎——张哥，你过来干嘛，快跑啊，被抓住了就完啦！”
被李承称为张哥的流氓狠狠地瞪着李承，你个王八羔子，劳资什么时候是你哥啦，再说老子也不姓张啊！
同样的声东击西，三个资历浅的年轻混混就没有那么懂事儿了，他们还以为那个张哥已经真的支援到了这边，赶紧戒备地转过了头——被称为哥，那肯定是要比小弟有本事的，不可不防！
就在这一瞬间，脚步凌乱，眼看着就要要撞上他们几个直接投怀送抱的李承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一旁。
“让开，让开！啊——”
“砰砰”临敌分心，三个小流氓顿时被转头砸晕了两个，剩下的一个也被奥巴马和白面郎君的身体压倒在地上，他们俩骂骂咧咧地“滚蛋啊，你们挡个鸡毛的路！”
李承在地上打了个滚，赶紧起身，又慌不择路地朝牌摊子跑去。
地上的两人像没事人一样，赶紧抓起板砖，又大呼小叫地追了过去。
闹出这样的动静，整条街的过往行人都开始看着这三个你跑我赶的祸害，就连最前面那个人是抢包贼都淡忘了。
有了前车之鉴，这些人开始识趣地纷纷躲避，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往左闪的人和往右闪的人撞在了一起，一起压在了往后闪的人身上，那个人压翻了桌子，又顶住了另一个人的腰。
砰砰砰地，还不知道在哪儿挨了几下狠的。
无名火起，被压在地上的人狠狠一肘顶在那个压在自己后背的人的腰眼上，“滚蛋，你压着老子了！”
砰，被顶腰眼的人自然以牙还牙，狠狠一拳擂在那人的头上，“马勒戈壁，你不会好好说啊！”
“你们别闹了——哎呦，卧槽，谁特么敢打我！”
砰砰砰砰……
你来我往，几个人就像小孩子一样厮打成一团。
……
还在嗷嗷乱跑着的三个人眼底都闪过一丝狡黠，逃命的更加慌不择路，尽往人多的地方钻，追杀的显得气势高涨，手拿板砖挥舞得赫赫生风。
五米，十米，二十米……
一路上鸡飞狗跳，很多人因为一点儿互相的摩擦，演变成了口角，总有一个人理屈词穷却又死不认输——最后，就是货真价实的肉搏定江山了！
本来就属于暗夜的街道，仅仅靠一点儿约束维持起来的脆弱秩序，被几个人这么一闹腾，顿时天下大乱。
从街头到巷尾，到处都有人在骂娘，在交战，理由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却成为他们几乎算得上是生死相博的理由！
大隐隐于市，其精髓不在于一个隐字，而在那个于字！
小时候爱在湖边玩的人都知道，小石头被丢进湖里，荡漾开的波纹久久不会消散，它们会随时指示着小石头的位置。
可巨石滚落在涛涛江水之中，别说浪花毫不起眼，就连那最形象的“噗通”一声，都会被江水奔流所掩盖。
……
“半条街”越来越乱，越来越闹腾，也让越来越多人加入到这个“盛世狂欢”的行列，可最早的那一批有心人，就在他们一个不留神的时候，引起混乱的源头，已经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虽然，头套、面具、抢包贼的目标那么明显。
……
既然乱中有治，当乱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维系秩序的人就出现了！
各个巷子和街边的小店中，开始陆陆续续地走出一些身体精壮的人，哪怕即使没有一身腱子肉，手上也拿着足够有威慑力的家伙。
他们没有去劝架，反而是迅速占据了整个“半条街”的关键节点，空气似乎都骤然变得憋闷和压抑，人们慢慢恢复了清醒，陆陆续续地停下了手。
其中有不少也像之前那个块头男一样带着手下来的，可他们面对这些人的围困，却连脸色都不敢变一下。
……
“废物！”走狗一巴掌将那个叫孙哥的大流氓抽翻在地，在雷少面前他只是孙子，可是在孙哥这些最低层的流氓跟前，他就是爷了！
似乎和雷少走得近的原因，也带着他的三分气势，走狗脸上的阴沉的可怕：“你们不仅没有抓到闹事的人，还自己窝里反了？”
孙哥不敢抬头，趴在地上的样子和走狗趴在雷少跟前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算是上行下效的典型了。“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我们一不小心追丢了。”说着他还在指着那个被抢包的女人，“当时就是她和他男人纠缠着我们不放的，我们没有办法。”
走狗又是狠狠地一脚踹过去，孙哥身子弯曲如同虾米一样，在地上大吐酸水，却一声不吭。
“哼……”手上的衬衣又开始浸出鲜血，走狗慢慢朝块男走去。
那个男人看到走狗过来，脸上有些不自然，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感觉到自己被小弟们拱卫着，感受到那“铁塔”一样的安全感，才有了说话的底气。
他梗起了脖子：“吴二狗，我可是和城南赵哥拜把子的兄弟，今天是你小弟先惹的我，你总不能赖在我头上吧！”
那个被抢包的女人，现在满脸苍白，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走狗脸色不变，只是眼皮抬了抬，六七个个打手就围了上来。他往唇上慢慢地放上一根烟，一个小弟很识趣地来帮他点上火，他狠狠地吸了一口，脸色在路灯下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已经在吠的狗，泄了气势，多半是不危险的，反而是那些还在呜呜的狗，最有可能择人而噬。
就在那位南哥的把兄弟脸色发白，虚汗大冒的时候，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审判。
走狗手一挥：”我知道，对不住你，是我兄弟的错，我的兄弟有错，我管教就是了。”
块男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走狗又说了句话，让他脸色大变。“以后，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狗字！”
“腿。”
即使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嚎和女人的惊叫，走狗也没有再回头，他顺着街道走着，看着那些似乎已经在弟兄们的“帮助下”冷静下来的人群，还有满街的狼藉。
揉了揉额头，他拿起了手机，手指搭在通话键上，脸色闪烁不定。最后，还是没有按下去。
他深呼一口气，将手机放进了包里。
裂开嘴，笑了。有点儿张狂，有点儿——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