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魂归何方，人往何处。
……
“小明——小明！又看窗走神是吧？起来，你用况且造个句。”
“好的老师……我们的学校，坐落在铁路边上，每天，都会有火车拉长了汽笛开过——况且况且况且况且……”
“小明。”
“我在，老师。”
“你——出去！”
……
李承隔着车窗看着“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的小学校，眼神迷离，。
他攥紧双手，昨天那个女人，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击过后，自己就人事不省，除了大补虚盈过后的隐患，主要还是因为她的攻击手段是精神冲击。
李承的元魂韧性已经足够，但是强度却不高，这是魂能低下的硬伤，也是多次*迫潜能透支过度累积的恶果。
本来修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根基越扎实的人，越能打后期。
想要修行精进，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偏偏各种机缘巧合和有意无意的作死行为却让李承的体能像打了鸡血一样地疯长，这让他随时有成为人形引雷针的危险。
现在，他的体能已经破九百，而魂能仍然在四百左右，如果体能步入金丹期，而魂能仍然维持在四五百的样子，那么就会再来一次练气期的那样的伪天劫。
说起来，李承一直倒是吃干抹净地在占天劫的便宜，古往今来也算稀罕了，可李红绫和左岚清却一致认为这样的伪天劫可能有更多的隐患存在。
李红绫说云山有她的洞府，如果还在的话，里面应该有适合李承迅速精修魂能的方法，这也是李承这次出行的目的所在。
至于为什么坐火车而不是选择更快的交通工具，则是李芳菲的要求，看着她神秘兮兮的样子，李承总觉得似乎被她阴了。
……
黑袍女前脚走后，李芳菲和温霞在我错了的带领下赶到犯罪现场，看到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李承，李芳菲关心则乱，当时炸毛几乎要暴走。
还是温霞心细，发现李大老爷只是因为伤疲交煎，劳累过度睡了过去，才阻止了一场浩劫。
等到李承醒来，第一时间在青奎沐魂阵中翻找捡了半截朝天蕨的新鲜断枝，然后摸到曾茂办公室拿走了笔记本，就在警笛堪堪响起的时候，他们一行偷偷摸摸地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方俏仍然昏迷着。
……
我错了这次被留在了家里——因为消化不良，没错，吃货之神也是会消化不良的。
那天它到达百草园，当时就发了疯——简直跟冰河世纪里面到达橡果圣山的松鼠一样，满地魔气凝结的碎晶“灵余”让它幸福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当即在百草园中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疯狂扫荡。
吃的整个身子大了两圈，最后打着滚都还要继续吃，简直把它的狸生信条贯彻到了极致。
⊙﹏⊙！！！后来——它果然不负众望地撑到了。
还没回家它就倒头睡去，三天过了，直到李承出发都还没起来，哪怕一直被雅雅当球玩，它也一小脸儿心满意足此生无悔的样子，让李承实在不忍心打扰它。
……
李承把进一步修行的功法写给众女，也把李芳菲纠缠许久的驻颜丹方留下，便在李芳菲摇旗呐喊中登上火车出发了。
临近中秋，赶上了返乡的大潮，火车上虽然还不至于塞成沙丁鱼罐头，也算满满当当，有些地方甚至过道中都还挤着些人。
至于青夔神甲，不知道李红绫和左岚清做了什么改进，李承老实地依法施为，结果傻愣愣地相信了她们的李大老爷可谓作茧自缚。
现在化作普通藤甲穿在身上，不仅没有增添助力，反而变成了威力强大的缚具。
让体能突破了九百的李承刚开始连呼吸都嫌困难，第一天，李大老爷基本上在家里打着滚走，最大的娱乐就是跟球形我错了比高矮。
……
六灵株舍身成仁，不知道是因为暗合天道的原因，又或是青奎沐魂阵的功效，也有可能是元空环的威能。
反正不仅青奎沐魂阵中留下了它们的芽孢，就连它们的神识精魂也在青夔神甲中得以保留，只不过修为损失了九成有多。
但是植物们讲究的就是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千年精修毁于一旦，李承都替他们心疼，他们倒是显得毫不在意。
（反正几个家伙煮熟了的鸭子嘴硬，谁知道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呢。）
这次事件，青奎沐魂阵和六灵株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要不然可能真的会爆发一场灾厄一般的生化危机。
当年布下青奎沐魂阵的那位高人，如果的确事事有所预料，那还真的是有测算天地的无上神通的大能。
……
可苦了李大老爷，一路上这七个家伙（加上已经成功被拉拢入伙，成为北斗七星印老幺的李狗蛋）咋咋忽忽的几乎让他崩溃。
其他的还好说，或傲娇、或害羞、或缺心眼儿、或自恋、或自闭，虽然闹腾起来不可收拾，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这半岁爷简直是个人来疯，看到个开花的狗尾草都想要上去搭讪，让李承深深怀疑这老疙瘩以前的风光情史的真实情况。
你是草木界的恭叔么？坟蛋！
尤其让李承不能忍的是，他自己自诩年事已高不便行事，就偷偷怂恿李狗蛋去干这些事儿。
天可怜见，狗蛋连满月都不到啊。
“啧啧……小白，我给你说啊，这牡丹花呢，有雍容华贵之姿，冠绝群芳之态，是百花之王，例如你姑奶奶就——额，今天天气真好啊，你说是不，小白。”
啪！李承点燃了直焰打火机，装作一副玩火机的样子，放在胸膛左侧，正是半岁荣枯精魂印记所在的位置。
“小白……”
啪！
“小白……”
啪！
对座和邻座的人都开始远离李承了。
……
李承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拿起一本纸张已经泛黄，但丝毫没有卷页的笔记本，一页页翻过，脸色从轻松随意到凝重震撼，到最后，就连翻页的手也停下来的。
脸色很是奇怪，周围的人，离他更远了……
这是一个寻常，又不寻常的故事。
八零年高考过后的隔天，两个懵懂相爱却又被家里人反对在一起的小情侣偷尝禁果，私定终身，约好了要同去一所大学。
这在当时，几乎可以算的上是伤风败俗，甚至惊世骇俗的事情。
男人很有责任感，远走他乡打工，立誓要赚够两人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天天熬夜受累，除了一天不到三个小时的睡眠，几乎不曾休息。终于，他赚够了钱回来，却听说女孩怀孕了，因为伤风败俗乡邻碎语，被女孩的母亲家的亲戚接到远方了。
他壮着胆子上门去询问女孩的下落，却被女孩的父亲一怒之下打断了腿，延误了读大学的时间。
本来就是关系僵硬的两家，因此差点儿成为生死仇敌。
第二年再战，男人没考好，没能去到之前约定的学校，只好选择了比自己分数低上几十分的同一个地方的大学，为此彻底和家里翻脸。
到了那里，几次去之前约定好的那个大学打听，却从没有女孩这个人。
等了四年，他又咬牙考了研究生，继续等她。
研究生又是三年，最后直到出国读博士，也没有等到那个女孩。
时光匆匆，岁月如梭。
多年来他醉心研究，没有结婚，就是因为他坚信还有一个人在等他，或者，可能是两个人。
……
在方俏来研究所的第一天，曾茂就震撼了。因为这个女孩和她简直长得一模一样，托和自己相交莫逆的老周多多方俏，自己也时常“因公”走动。
或许缘于是那一份骨子里的亲近，他和本来就不是特别开朗的方俏迅速拉近关系，旁敲侧击之下，更加肯定了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听说那个记忆中的女孩很早就已经过世，他伤心欲绝，大病一场。
听说方俏的养父卧病在床，她一直不离不弃，显然和养父的感情深厚。自责和那一份患得患失作祟之下，曾茂最终没有和她直接相认。
只要可以看着他，默默守护着她，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天不从人愿，有一天，老周发现女孩趴倒在实验台上，刚开始还以为她工作过劳，送到医院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不治之症，这对曾茂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失去自己所珍惜的，而是你以为失而复得，发誓要倍加珍惜的东西，却眼睁睁地离你而去。
本来他们还想瞒着方俏，没想到方俏反过来安慰老师和一直很热心照顾自己的曾教授——原来她都知道，还说其实她母亲也死于这个病，笑着说她早就有预防针了。
正因为知道时间紧迫，所以她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没有功夫去伤春悲秋。
那一段时间，曾茂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后来还是受了方俏积极态度的感染，才慢慢走出心结。
只有更加地对她好，关心她。
研究所里也不是没有长舌之人，风言风语。
都说曾茂为老不尊啊，想要老牛吃嫩草啊什么的。可方俏毫不在乎，她能感觉到，这位曾老师对自己的关心，绝对不是那种意思。
曾茂却因此变得惴惴不安，他怕方俏被流言蜚语影响，怕她的病情恶化，怕她疏远自己，什么都怕……
心神不定的人，是特别容易被诱惑的。
而说到蛊惑人心，不正是魔的天赋本领吗？
屠左无疑是凶魔中的骁楚，窥伺人心，世事洞明，很快就和曾茂诱达成了恶魔协议。
曾茂助它重生，它想办法帮方俏续命，皆大欢喜。
后来的事情，都是李承知道的了。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曾茂的语气和眼神——现在看来，那绝对不是托付于情敌的不甘心，而是对托付于女婿的不放心。
……
笔记本上其他的东西，都是曾茂和他老师的一些研究心得。
不得不说，这两位古文物研究专家是货真价实的，虽然比不上两位姐姐千年阅历，但是博闻广志加上合理的推测和想象力。
有些连李红绫和左岚清都不曾思考预料过的东西，都被他们鼓捣了出来。
《天地齐物志》，李承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抖了抖背包，里面一个小罐子，装的是曾茂的骨灰——他说想和那个永远的女孩葬在一起，那个女孩，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彩虹。
比较巧的是，云山，那个小乡村里的荒间小冢就在云山脚下。
……
李承合上笔记本，老师啊……
比起方俏和曾茂，他是幸运的。
想起廖老师看到他只隔了两天就找齐全部药材的见鬼表情，嘴上不说，他心里却乐开了花。
而廖老对药材的处理方法啧啧称奇，更对李承把剔出来的毒性成分都分门别类地放好的行为大加赞赏。
那股子得意和欣慰的劲头，让脸皮向来厚如城墙的李大老爷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儿的谦虚着：“哎呀……老师，你瞎说什么实话，我哪有那么好？”
“你小子，就会耍嘴皮子！”
至于宋雅丽，李承感觉得到，她似乎在刻意回避他。虽然没有被她狂热的研究目光盯着，李承居然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习惯，最后还是没有去自讨没趣。
就连老师的病况，都是在一个小护士那里询问的。
……
“喂，你讲不讲理啊？这明明是我的位置，凭什么让你坐啊？起来！”
李承眉头一皱，这个声音，让人好生蛋疼。
“婠婠，别……别闹了。”果然，听到这绑定装备的文弱声音，李承大叹世界太小，揉着狗啃月牙疤慢慢站起。
姑姑诶，你他妹的是不坑我会死星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