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堃看着站在门口,一股北风透着刺骨的寒冷钻进了屋内,屋外雪越下越大,好象没完没了,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棱,这样滴水成冰的日子里,不知道又有多少衣不蔽体的百姓要受冻挨饿。柳堃心内象针似的一阵痛,毕竟救济百姓是他份内的事情。
“拜天,拜天,我们出去转转!”柳堃冲着拜天的屋内叫着。
“大哥,这么冷的天,路上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还转什么转啊!”拜天从屋内探出脑袋,擤了擤鼻涕,用力搓着冻得发僵的手。
“别废话,跟我走就是了!”柳堃戴上兽皮帽,披着兽皮大衣走出了门外。
拜天有些不情愿地披上外衣,走出了门,但一阵北风吹过,他忍不住一阵哆嗦。
“走!”柳堃已经快步跨出了家门,拜天只得紧紧跟在后面。
街面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巡城的兵士缩成一团,匆匆自街上走过。
柳堃急步走到一户人家门口,轻轻拍了拍门板:“有人吗,开开门!”
屋内传来了个年老女子的声音:“等会啊!马上来!”过了很久才听到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个白发苍苍的脑袋:“这位君子,你找谁啊?”
“大娘,我是司徒府的,这么大冷的天,过来看看您!”柳堃捏了捏被冻僵的耳朵。
“司徒府的啊,那您快请进来吧,外面风这么大,要冻坏了!”老人让开身子,北风卷着雪花刮到了屋内。
柳堃抬步进屋,屋内一样的透骨寒冷,木板架成的屋子四面漏风,这样的屋子起不到一点保暖的作用。
“大娘,你怎么没有生炭取火啊?‘柳堃问道。
“君子啊,这炭别说烧不起,就是想烧也难有啊,今年冬天不比往年,往年吧,我们忍忍也就过去了,可今年不成,只怕再这样下去,我们非冻死不可啊!”老妪眼里涌出了泪水。
柳堃良久无语,半天问道:“大娘,你家人呢?”
“唉,不怕您笑话,家里儿子媳妇还有孙子都躲在床上不敢出来!我刚才也是听到敲门声,才从床上起来,害君子门口受冻啊!”老妪叹道。
“那床上是不是有御寒被褥啊?”柳堃问道。
“唉,没办法啊,现在是靠人挤在一起才有点暖气,所以我家那儿子媳妇孙子才没有下床见你啊!”老妪举起满是冻疮的手抹了下眼泪。
柳堃的心就象海浪一样翻腾,这人与人生而平等,在这里就是一句空话,他在家里有炭火取暖尚且感觉到寒冷,更何况这些无依无靠的平民呢?
“拜天,回我府上,取几件兽皮大衣来,再多备些木炭一并送来!”柳堃转过头吩咐着拜天,拜天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他应了一声,飞快转身而去。
老妪一听,不由热泪滚滚而下:“儿啊,媳妇啊,快出来,见过救命恩人啊!”说罢,倒头就拜。
柳堃连忙扶起老妪:“大娘,你别这样,你跪我,是折我寿啊!”
从老妪家出来,柳堃又连续走访了数家,结果都与老妪家情况相似,柳堃的心就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气。
他也顾不上回家,直冲京宫而去,一进大殿,柳堃跪倒在地:“大帝,请你救救百姓吧!”说罢,眼眶微红,虽然柳堃在平时有些玩世不恭,但是那只是他的外表,他的内心同样是善良而充满正义。
蚩尤吓了一头,连忙上前扶起:“柳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啊?”
柳堃便将雪灾情况一一奏报于蚩尤,蚩尤听完,一脸凝重,在大殿上踱来踱去。突然他停住身子:“九黎百姓是我子民,我怎么能坐视不管,柳大人,你主管民政,说说你的主张!”
“大帝,眼下当务之急,一是要解决越冬寒衣,二是对冻伤者施以膏药,这样或许可以减轻寒潮伤害。”
“可司库内哪里来这么多的越冬寒呢?”蚩尤急道。
“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柳堃犹豫道。
“现在什么时候,救全城百姓的命最要紧!”
“大帝这议政殿高大巍峨,面积又大,且又有木炭取火,可否请大帝将此大殿用作临时安置场所,以使全城百姓安然过冬!”柳堃小心地看了眼蚩尤,就怕他不乐意。
“可我这大殿就算再大,也不可能容纳全城百姓啊?”
“并非是要将全城百姓全部安置在大殿内,只是将那些居无定所、屋子破漏者和被冻伤者安置在此,如果地方不够,各有司官员家中也可以安置些妇孺。”
“柳司徒,就依你计策行事,速速安排!”蚩尤一拍大腿站起了身子。
柳堃见蚩尤应允,心道,史书说蚩尤如何如何,而我看到的却是爱民若子的好君主,既然你对百姓还好,我柳堃跟着我也算没有跟错了。
两日内,议政大殿上已经是变成了一个定居点,按男女分成一块块的区域,倒也秩序井然。
柳堃领着随从进入大殿,众人见司徒进来,纷纷让开一条道。柳堃走到一汉子身边,见其两耳破损,手上生疮,转身吩咐司事道:“每日按量配给些热水,热饭,自库中取兽皮分派给年老体弱,妇孺儿童。你再去多备些生姜一是用来煮水供大家食用,二是擦拭伤者冻疮,这样才能活血通脉!”(生姜古中国早已有之,是我国原生物种。)
百姓齐齐跪在殿上:“谢司徒大人!”
柳堃可不敢夺了蚩尤的大功,笑道:“各位请起,不用谢我,要谢也是谢我们大帝蚩尤,没有他的同意,众位又怎么可能居于议政大殿啊,我只是奉大帝令,为大帝办事。”
“谢大帝恩德,谢大帝恩德!”跪下的众人呼声一片。
柳堃刚一回府,婉妗款款迎了上来,笑道:“听说你用生姜帮人治冻疮,这法子你怎么来的啊?”
“呵呵,我前辈子是个巫医,所以就知晓些植物的药理啊!”柳堃玩笑道。
“你啊,就爱胡说,说说今天抗灾一事进展如何啊?”
“城里十之七八的人都遭了灾,有些能在家自救的,我已经安排了人给他们送去了御寒的兽衣,还有一些条件差的人,都集中在了议政大殿上!只是那些居于远处的部落我也无计可施,只有等雪停了,才能让他们自救啊!”说到边远的部落,柳堃还是有些丧气,如果自己早点做好迎接寒潮的准备,那也不会出现这样大面积的冻死冻伤情况。
“堃哥,你已经尽力了,有些事情也不是你一人能做的!”婉妗柔声安慰道。
“还有姬霞,这么大雪天,非要走,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柳堃不仅为姬霞担心起来。
“吉人自有天助,你看她哪一次不是逢凶化吉啊!”婉妗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心里也暗自祷告。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不觉已是过了春节,天气转暖,作为一族的大帝,蚩尤早就按捺不住,要去各部落视察下各部落受灾情况。柳堃虽然心内担心,但也不便给蚩尤泼冷水。
蚩尤领着二十来人,自城北而出,直奔最北的貔貅族,他知道越是往北,灾情越重。
而离珠听说蚩尤离开涿鹿,心头暗生一计,急急召来了力牧。力牧一听姬大商人有召,那跑得跟个兔子一样快。
自从他提到千夫长,待遇也比以前改善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他不用再象其他士兵那样只能待在军营中,他现在可以自由出入军营,而不受到任何盘问。
再说那姬大商人所赐的那尤物也是风华绝代,床上功夫一级棒,简直让他欲仙欲死,这一切多亏了姬珠离大盐商。
一进门,那小胡子的姬大商人盘膝而坐,就如老僧入定,赶紧上前施礼。
离珠慢慢睁开秀目,故作惊讶:“力牧大人,听说升官了啊,可喜可贺!”
“那里那里,倒也阁下见笑了啊!”力牧嘴上虽然谦虚,心头暗自得意。
“这夜夜温柔乡,日日握大权,感觉真是不错啊!”离珠微讽道。力牧也听出了其中滋味,不敢作声。
“力牧大人,可记得曾经如何许愿,要取蚩尤项上人头,献于姬大酋长,怎么这一升官,就忘记了呢?”离珠不阴不阳道。
“绝对没有,绝对没有,这是小将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啊!”力牧分辨道。
“原来是我误会力牧大人啊,还请恕罪恕罪啊!”离珠故意躬了下手。
“不敢,不敢!”力牧一副奴颜状。
“不过现在有一个绝好机会,不知道力牧大人可否愿意出手啊?”离珠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阁下请明示!”力牧赶紧起身,双手抱拳。
“你难道不知道蚩尤仅率二十余骑就北上视察雪灾了吗?”离珠直视着力牧。
“小将当然知道,阁下的意思是让小将趁他北上之机除掉他?”力牧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我说力牧大人是个聪明人吧!这不用点就明白了!”离珠大笑道,一撇小胡子也随着左右摇晃。
“只是这蚩尤行踪不定,如何能解决他啊?”力牧有些犹豫。
“行踪不定?我看只是你的托辞吧!”离珠秀目微瞪,露出一丝寒意。
力牧不觉身子一抖,这小胡子男人怎么看怎么从里到外透着杀气。
“力牧大人,如果我把你这私通外邦的事捅给了柳堃柳大人,你说他还会重用你吗?”离珠微微一笑,笑中更是藏满杀机。
力牧这下子坐不住了,他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看了下四周,只有自己与离珠两人,如果自己就此把这个姬大商人了断了,那不是死无对证了吗。
他的细微表情变化怎么逃过离珠的眼神,离珠冷冷一笑道:“来人啊,把给力牧大人的礼物抬上来!”
话音刚落,一下子从内屋窜出七个八大汉,明着是抬样东西,其实是暗示力牧不要轻举妄动。
那七八个大汉将一箱东西放在地上,又退回到内屋,力牧就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椅子上。
“这里面备了上好的珍珠,玉器,也是力牧大人刺杀蚩尤的一点酬劳!”离珠不紧不慢打开箱盖。
箱子里珠宝玉器堆了满满一箱,力牧眼睛发直,心内暗想,杀人还给钱这样的生意到哪里去找,再说了我们兄弟五人个个身高绝技,那蚩尤就算厉害,也才不过二十人,我怕做什么。
想到这,力牧已经打定主意,非干了这票不可。离珠见力牧已经上套,转而一笑道:“大人也不用担心,我这里自然也会做你的后援,又怎么会让人单打独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