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桑失守的消息传到了涿鹿,连柳堃也不禁发呆,自己已经派出了先头部队至黄河之边,只等黄河水势趋缓,马上就要渡江,却没有想到风清这么不经打,才两个月时间就被人家攻下城池,这怎么着也是说不过去吧,柳堃心内暗骂。但是当时在出兵还是不出兵上,自己认为要稍晚才出兵,是基于风清能挺住炎帝攻势,而现在,完全出乎自己意料,这下子是弄巧成拙,心里不禁有些尴尬。
而那个东夷大司徒连着九日长跪在宫外哀哭不止,蚩尤心由烦躁,命人立传柳堃。这时候进宫,柳堃也知道,难免要挨上一骂。
刚至宫门,就见祝鸠氏跪在阶下,连连哀哭不止,柳堃心内也有些凄惶,赶紧绕开祝鸠氏自边门而入。
这次接见却不是在正殿之上,而是在书房内,蚩尤一身便装坐盘膝而坐,双眼紧闭,便如老僧入定。
“微臣柳堃见过大帝!”这下子柳堃也不敢妄自称大了,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柳大人,纵使你千算万算,也是算错了啊!”蚩尤微微睁开双眼,瞥了眼柳堃。
“微臣有罪!”柳堃赶紧施礼。
“罪不在你,而在我,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又岂是我们这千里之外的人所能洞察啊!”蚩尤叹了口气,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柳堃不由松了口气。
“不过此次战役也让我看出姜姜榆罔决非凡人,竟然想出火攻、土攻之计,实在是高妙!不可小瞧啊!”蚩尤微一沉吟,道。
“是啊,我确实没有想料到他竟然有如此心计啊,也是算错一步,这水淹,土攻,火攻原是攻城之计!”柳堃心道,我以为远古时代人够笨,还没有想到这些攻城计呢,再说了,史书上记载这些计谋起码要到西周后才有,看来史书害死人啊!
“听柳大人的意思,好象对此三计早就有所了解啊?”蚩尤笑吟吟地看着柳堃。
“不敢说了解,有些耳闻!”柳堃吃了一亏,不敢再妄自托大,态度谦虚了不少。
“那你且说说,这攻与防是个怎么回事,或许我们这涿鹿也会有人来攻!”蚩尤大感兴趣。
“那柳堃放肆了!”柳堃笑道。
“柳大人经此一事,倒好象谦虚了不少啊,哈哈!”蚩尤昂天笑道。
柳堃尴尬地笑了笑,道:“战役无非是四类,战、御、攻、守,战与御指得都是野外作战,我们暂且不去说他,只是说攻与守,却是针对城池之战,象今天空桑之战,即是城池之战,攻城无非就临山筑攻、钩梯爬城、架设云梯、填塞城沟、以水攻城、以穴攻城、穿突暗门、蛾附爬城、轩车攻城、轒辒暗攻、隧道攻城这十二类,只要我们明晰了敌方的战术,再结合我们的实际,那就能够使城池无虞。这次炎帝的坑道战其实如果我们如果早有洞察,也可以防范的!”
“先不说这十二攻城法,单单说说这土攻如何防法?”蚩尤来了兴趣。
“可以令人于城墙根处挖掘两丈深的坑洞,然后将蒙了生牛皮的瓮置其上,坑洞中安插一个听力好的士卒置天其中,再隔一段距离安置一个,这样如果敌人挖掘地道,我方自然就知道了他的方位,那时候只需要找到敌方地洞位置,以毒药石灰用风扇车吹入洞内,那敌就不攻自破了,当然还可以在敌挖的坑道处横挖凿洞,然后掩藏伏兵于两侧,洞外再以土色毡帘加以隐蔽欺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来犯之敌一一杀死!”
“司徒果然厉害,没想到一个土攻之计却被你说得活灵活现,看来我涿鹿城内也要加强构筑,以备不时啊!”蚩尤赞不绝口。
有什么厉害的啊,这在后世的冷兵器时代早就已经普及了,我只不过是耳濡目染,知道了些罢了,只是姜榆罔确定厉害,看来真是不能小瞧了远古时代。
“刚才你所说的十二攻城法与相应的守城法有时间要与众将好好的合计合计,免得到了战时,吃了暗亏!”
“遵令!”
“对了,祝鸠氏连日里哭于宫外,我看了也很不忍啊,你且说说,现在如何是好?”蚩尤想起祝鸠氏,又是一阵头痛。
“空桑既陷,姜榆罔必然有备而战,我们此时出战,远道奔袭,士卒疲劳,只怕我们立脚还没有稳,他以挟战胜之士气,来攻我们,况且我们现在兵器缺乏,依臣之计,还是最好拖些时候才好吧,不过最后还要大帝你守夺!”柳堃学狡猾了,说完了自己的主张后一个皮球又踢回给了蚩尤。
蚩尤其实也认为现在不是出兵的最佳时机,一是青铜库存减少,制成的兵器也不够,再一个少了帮手,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容易落单,三是姜榆罔也必然料到九黎要出兵,说不定这时又自伊川抽来了补给兵丁,等着我去呢!但是门口那个成天哀哭的家伙却实在是不好打发。
想到这,蚩尤皱了皱眉头:“只是那祝鸠氏却如何打发啊?”
柳堃当然知道蚩尤想法,只得硬着头皮道:“那祝鸠氏便交给小臣吧!”
蚩尤一听,心内大喜,笑道:“你惹得祸,当然还是要你来处置比较好些!”
柳堃心里骂道,怎么就是我惹得祸呢,我只是给你建议,但决定权却是在你手里。现在可好,全推我身上了,算我倒霉。但脸上却不免有些尴尬,笑道:“小臣自会安置停当!”说罢,退出书房。
一到宫门口,那还在哭泣的祝鸠氏一见柳堃就好象是遇到了救星,又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将帝都空桑沦陷之事说一通,柳堃也陪着掉了把眼泪,然后拉着祝鸠氏的手道:“大人,你且随我回驿站,小弟跟你说细说一二!”
祝鸠氏只当他与自己说发兵之事,自然忙不迭跟着回到驿站,两人甫一落坐,柳堃便长跪于祝鸠氏面前,深施一礼道:“小弟向司徒大人请罪了!”
吓得祝鸠氏忙拉起了柳堃道:“大人,如何行此大礼啊?”
“小弟只顾九黎春播,却没有及时施以援手,这是小弟的错啊!”柳堃故意长叹道。
“唉,你也怪不得我啊,就算你们没有春假,那也是救助不急啊,从涿鹿到空桑,来回路程要五十余日,我来时已是用掉了二十余日,就算你马上兴兵,到那里还有要三十余日,却没想到五十余日城即告破啊!”祝鸠氏一脸无奈,柳堃想想也是,这事原是怪不得我,就算我同意出兵,也是六十天后才能到达,可是人家五十多天就攻下了城,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吧,想到这,他有些后悔在蚩尤面前那么谦逊了。
“大人所说也是,只是没想到这城这么快就被攻破了啊!”柳堃深表同情地看了眼祝鸠氏。祝鸠氏也是一肚子窝囊,有苦说不出,风清怎么就守不住倘大个帝都,还让人家挖了六条地道攻进了城。
“这姜榆罔实在是狡猾之极,竟然学那老鼠打洞,实在不是君子所为!”祝鸠氏愤愤道。
柳堃眼珠差点掉了出来,这什么话啊,人家要跟你打仗,还要明刀明枪跟你说,我来打你了啊,你准备好啊!兵者原本就是诡道,并没有什么常理和价值之类的说法,不管人家用什么计,只要打胜了,那就是好计。但跟这样一个远古时代食古不化的人去说这一通,估计着他也听不懂。
想到这柳堃连忙附和道:“正是,这姜榆罔实在可恶,以后咱们打他伊川的时候也给他挖十二条地道,定报今日之仇!”
“柳大人,刚才你在宫前说有事相商,是不是大帝同意立即发兵攻打姜榆罔了啊?”祝鸠氏言归正传,急急道。
哪壶不开你偏提那壶,柳堃心道,见人家直接发问,只好笑道:“非也,非也,大帝认为眼下攻敌不是良机,还请大人三思!”说罢把事情原由一一分析给祝鸠氏听,祝鸠氏听罢,泪如雨下,道:“我东夷百姓受难,而九黎却坐视不管,这又谈什么联盟啊,我这就到宫门前自刎而死,也谢风清君对我的知遇之恩!”
柳堃一把拉着,急道:“司徒大人,不要急啊,我话还没有说完!”
祝鸠氏止着泪,问道:“柳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想,出战前总是要于天时、地利、人和有一番熟悉,是吧,可我族久居九黎,于东夷山川河流全然不知,去了也必然迷路,恳请大人先回东夷,找到了风清君,然后再议出兵的时间,你看这样可好啊?”柳堃施了一招缓兵之计,心想,你回去又要折腾一个月,再去找到风清估计也要花时间,还要搞清地形地貌,这样就是三个月时间了啊,与风清确定合击时间后,再返还来通知我们,又要一个月时间,一来一去的估计着也要到了秋天了,到时再找个理由拖上一拖,这萝卜吃一段洗一段吧!省得他寻思觅活的。
祝鸠氏一定也是道理,才彻底止着悲声,柳堃见此计见效,满心喜欢,又是哄了一阵子祝鸠氏方才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