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力牧的队伍无功而返,这小子早就摸清了城西的城防,一溜烟拐进了小五台山,然后折道进入太行山,往西投奔姬邦卉而去。
过得两三日,娇娘方才慢慢清醒过来,将事情经过详细告诉了柳堃,等柳堃派人赶到离珠寓所,离珠早就人去屋空。
柳堃现在心里是充满了悔恨,自己怎么就看中了力牧呢?这力牧能够明抢刻漏,说明这人品质就有问题,可自己却认为他是个人才,只要把他抢了过来,姬邦卉就少了个左右膀,那么历史有可能就此改行,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历史自有它的规律,又怎么可能是我一个人能够改变的。
不敢怎么说,自己荐人不力这个罪,还是要担当的,第二日一大早,柳堃传备下孥舆往宫中上朝而去。只见两边重臣工师正在窃窃私语,而一见他,却是不再作声。号角鸣响,重臣工师各坐本位,静等蚩尤上殿,不一会儿,蚩尤头戴羽冠,身着黑色长襦,端坐于白虎椅中,纳言在殿前呼道:“有事速奏,无事退朝!”声音刚落,大理自左排而出:“微臣有奏!”
“大理姜立路,你有什么要奏报的?”蚩尤问道。
“回大帝,微臣查明,那日欲行刺大帝的正是骑师姜疆宽帐下千户长力牧!”
“怎么会是他?”蚩尤皱了皱眉头,一脸困惑。
“此人自东夷来投我部落,由百夫长而升千户长,但他不思感恩,暗地勾结姬帮卉义女离珠,兴风作浪,扰我九黎,两次欲刺杀大帝未果,此次因姜大耀千户长所撞破,因怕败露,于是生了杀人之心,不幸姜千户为他所杀,力牧妻子娇娘也为力牧所伤!”大理低头一一回折。
“这个力牧我知道!”蚩尤转过脸看了眼柳堃,柳堃心知不好,今天这大理是明着要给自己下眼药,但现在这事明摆着是自己失察在先。
他连忙站起,趋前施礼:“微臣柳堃用人失察,以致引狼入室,成此祸患,恳请大帝降罪!”
蚩尤脸色铁青,刚要发话,边上的司事姜砌已然上前施礼道:“柳大人日理万机,岂能事事明察,这也怨不得柳大人,众位与力牧也是同殿称臣,是否有看出力牧有不臣之心!”
柱下史姜旭奏道:“此事源在司徒,司徒用人失察却是事实,不能因柳大人日理万机就可一言蔽之,奖惩原是要公正分明,我九黎大律中荐人不当早就有法,荐人者失察当同罪论之!”
这是什么话,柳堃恨不得冲上去一个巴掌,我一片好心推荐个人才,我怎么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再说了后世天朝也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因推荐不当,而要把引荐人治罪的。
女典乐姜规辛上前道:“俗话说,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柳司徒只是爱他是个人才,能使大弓擅射,却怎么能看透他的心思!”
“那不能这样说!”秩宗颤颤悠悠道:“如不治引荐人之罪,那么谁都可以不用承担责任的保荐所谓人才,那岂不是朝堂之上,结党营私,互成帮派了吗?”
这下子,大殿上热闹的就象是菜市场,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分成了三派,一是以柱下史姜旭,秩宗为首的主惩派,三是以司事姜砌和姜规辛及八大兄弟的无罪派,还有一派就是些两边不得罪的逍遥派,反正就是主惩也惩不到那儿,谁让蚩尤是人家大舅子呢,看明了这点,这些人才不会掺这趟混水。
柳堃见这架式,自己不表个态还不行,上前一步,团团一揖道:“柳堃用人失察,难辞其绺,功过是非自有大帝定夺,各位为此事争论不休,实是干扰大帝裁决!”说罢,又转道:“大帝,功是功,过是过,还请大帝责罚!”心里却想,你总不成真听了他们的话杀了我吧,那你妹妹可就成寡妇了!
“好个功是功,过是过,既然如此说,那便以法论处,着柳堃回府反省,没有召令,不得出府!”蚩尤也不马上下令如何处置,而是让他先回家闭门思过去了。
众人见蚩尤已经发令,也只好退回两边,柳堃灰溜溜地被侍卫押回府内,闭门思过。说是闭门思过,其实就是关了他的禁闭,这可是他到了这世界来的第一大失败,不过他静下心来想想,这原就是自己自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想逆天行事,那不是有现世报了嘛。
这一赋闲倒让他可以在家好好陪陪婉妗与月牙儿,说是闭门思过,却变成了他的夜夜春宵,日日笙歌。婉妗当然知道,最终这事也是不了了之,就算不看僧面,哥哥也要看看佛面。
这样关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蚩尤的申斥令也下来了,大意内容是,查司徒柳堃用人失察,以致引狼入室,险成大患,所幸未造成损失,念在司徒柳堃一心为公,着革去司马副史一职,降司徒为司徒副史。这下可好,陆军副司令给一撸到底,民政部部长降成了副部长,不过还好,还是主持工作的副部长。
同时又下了嘉令,姜大耀因公殉职,赐万夫长食禄,家人得享阴泽。娇娘揭发有功,着去除罪名,功过相抵,听任去留。
这样的结果原在柳堃意料之中,不过有一点感到意外,那就是并不是所有的部落官员都向着自己,有些人甚至会落井下石,想挤垮自己,这让他看到了一点危险。
娇娘伤势已经大好,只是行动还有所不便,还是暂时居住在柳府,平日里娇娘皆有月牙儿照顾,月牙儿心肠最软,见娇娘可怜,便生了些同情之心。娇娘自从受伤后,已是收起了一身媚态,装束便如平常居家女子一样。
这日她正无力坐在床头想着心思,见柳堃与月牙儿相携而来,忙不迭起床要施跪礼,月牙儿一把拉着了她:“娇娘姐姐,你身体还没有大愈,这样的大礼就不用行了!”
柳堃插嘴道:“是啊,好好将息将息,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理!”娇娘微微轻咳,凄然一笑道:“柳大人,奴家要这身子又有何用啊,家中父母兄妹只怕因为我的原因已然遭到离珠毒手,奴家便如这雨中飘萍,无依无靠,任风吹雨打罢了!”
月牙儿一听眼眶发红,强笑道:“姐姐也不要想太多了,人生世事本来也难料,先把身体养好,我家大人也会帮你找到家人!”
说罢,悄悄捏了捏柳堃。
柳堃赶紧说道:“娇娘,我已经安排人手去有熊找你父母兄妹,你也不用太着急!不该如何,柳府就是你家,又谈什么身如浮萍啊!”
娇娘起身而拜:“大人大恩大德,奴家无以为报,只愿来生为牛为马,为大人驱使!”
柳堃虽然没有见过之前娇娘的模样,但看她楚楚可怜,不由心生恻隐,笑道:“等娇娘身体好了,找个人好好嫁了,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娇娘破涕而笑道:“大人说笑了,奴家蒲柳之姿,有个安身之所已经足矣,又怎么敢妄言嫁娶啊!”
“那可不行,这保媒的事交给月牙儿了,等你身体康复了再说吧!”柳堃是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天,干脆连人家婚姻也一并包了。
娇娘不胜感激,三人又聊了会,柳堃与月牙儿才自回屋。
不多会儿,司徒府内官员上门请示,毕竟这司徒被关了十五天禁闭,衙门的事情也堆了一堆。还是那伤脑筋的问题,铜库告急,没有了铜就没有可能再造兵器,看来这事已经不能再拖了,柳堃开始着手考虑勘探铜矿的事宜,这活儿吃力不讨好,派谁去比较合适呢,他左思右虑找不到合适的人。抬头看看天色还早,就信步走出府内,在街上闲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