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杀神下凡
昨天你死活不让我进,怎么一夜之间你就想通了?
不会是设了陷阱让我跳吧。
陆瓌感觉智商有些不够用。
他实在想不通刘裕玩的什么把戏。
管他呢,你就那点人,你怎么设埋伏?就算有埋伏又能奈我何?
“弟兄们,刘裕跑了,我们进城享福喽!”
贼众起先还吊着一颗心,一听说该死的刘裕跑了,顿时活跃起来。
陆瓌马鞭一指,大队人马争先恐后一窝蜂涌了进去。
城里静悄悄的,家家关门闭户。
爷们来了,你关门有用吗?
踹啊砸啊搜啊抢啊,贼众忙得不亦乐乎。偌大的海盐城,到处能听到贼众的争抢声和狂笑声。
他娘的,这抢劫真是过瘾啊!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贼众的视线里。
刘裕!
贼众不敢相信也实在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里生出“快跑”两字,脚却不听使唤,如同钉了钉一般。
刘裕大刀一挥,率先向贼众扑去。他的身后,飞豹队员、海盐民兵呐喊着从四面杀出。
陆瓌数万人,全分散在大街小巷之中。人海战术派不上用场,单打独斗又完全不是对手,眼看着一块又一块像蛋糕一样被刘裕他们三下五去二吃了个干净。
再不跑那才是笨蛋呢。
陆瓌慌不迭地夺路而逃,马蹄之下踩死几多自家人也不管了。
对于他来说,海盐城就是噩梦之城,刘裕就是下凡的杀神。
也不知跑了多远,气喘吁吁停下来,一清点人数,陆瓌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妈啊,只剩五万多人了。
两天时间,十二万变成五万,这仗还能打吗?
但是,打不打的决定权不在他手上,追兵追上来了。
领头的是鲍嗣之鲍公子。
呵呵,打仗很容易嘛。刘将军不是连连得胜吗?这么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可不能白白错过。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鲍公子杀得性起,才不管什么穷寇勿追,连招呼也不打,率领他那千把民兵紧追着陆瓌不放。
等到刘裕得信,人已不见踪影。
刘裕急得跺脚。
他的意思,陆瓌跑了就不能追,赶紧停下修补工事以利再战。但鲍嗣之追出去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陆瓌七窍冒烟。
怎么着?你这千把人还真要将我这五万人全吞了?刘裕欺负我,你这小屁孩也敢欺负我,我是黑耳朵还是驼子背?
人马伤亡大半,回去还不知道受什么处分,那好,老子先灭了你这小子,再去打刘裕,说不定还能将功折罪。
陆瓌一横心,令两翼埋伏,自己假装退却,将鲍嗣之诱入核心。
鲍公子哪知是计,陷入重围。
这一场好杀,鲍嗣之和他的一千民兵全部阵亡。
陆瓌出了一口恶气,乘胜又向海盐扑来,与带兵救援鲍嗣之的蒯恩迎头撞上。
双方都愣住了。
蒯恩一上战场就遭逢恶战,杀得每个毛细血管都充血。眼见鲍嗣之带人杀出,救人心切的他,丝毫没有察觉到陆瓌会杀个回马枪,一时错愕,愣住了。
陆瓌明白,自己刚才所杀的,不过是海盐的民兵,跟飞豹比根本不值一提。他本想回转杀刘裕个措手不及,哪里想到刘裕的人竟然主动杀出来了。于是,他也愣住了。
两位主将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主动出击。
刘裕适时出现了。
他是真的没料到,蒯恩竟然跑那么快,把他远远甩在了后面。不过仔细想想也很好理解,蒯恩长期呆在宋珺身边,什么大仗恶仗都没他的份,早就憋坏了。
刘裕随意看了看陆瓌,陆瓌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不会又有什么诡计吧。
刘裕转身,背对着陆瓌东指指西指指和蒯恩说着什么。蒯恩连连点头,摆摆手,让飞豹队员成散兵线散开。
陆瓌懵了。
这是搞的什么名堂?
不对,肯定有诡计。
突然,刘裕大喝一声“冲啊!”陆瓌一惊,差点从马上摔下。
“杀啊!”
蒯恩大刀一挥,带领飞豹队员扑了上来。
贼众叫苦不迭,怎么又中了刘裕奸计呢?
刘裕追杀了一阵,撤回海盐海盐之战以陆瓌失败告终,沪渎那边却出事了。
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好,孙恩率部抵达沪渎时,守将吴国内史袁崧竟然毫无察觉。
守卫沪渎的朝廷军有四千余人,加上民兵,没有一万也有大几千,而且武装齐备,粮草充足,守个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也不知是孙恩有神仙相助还是守军确实差劲,只一天时间,沪渎沦于孙恩之手,袁崧和四千守军全部殉国。
得到极大补充的孙恩挟胜利之威,率水陆大军十余万攻入长江,兵锋直指京城建康。
京城危急!
司马元显大急,宣布京城戒严,急调豫州刺史司马尚之从历阳调兵入卫京师,调宋珺率飞豹北上阻截孙恩。
宋珺恼火至极。
万没想到袁崧四千兵马,竟然抵不住孙恩仅仅一个波次的冲击。先前布防时,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叮嘱他加强防备,竟是鸭子背上泼瓢水,全当了耳旁风。如今沪渎一失守,全局都被动了。
但恼火归恼火,建康不能不救。
离建康最近的是刘裕。
虽然心疼自己的兵连日苦战,但救兵如救火,宋珺急令刘裕火速北上,驰援建康。令刘牢之进驻海盐,防备陆瓌卷土重来。同时急召刘毅归队,赶赴京城。
刘裕接令后,不顾连续作战的疲乏,星夜兼程,终于差不多与孙恩同时抵达京口。
京口本是北府军大本营,如果刘牢之还在京口,借孙恩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这。
由于有北府军驻扎,京口百姓很久没经历战火,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如今风云突变,百姓们惊慌之下,纷纷收拾细软准备外逃。
京口,宋府。
宋庄和夫人坐立不安。
左邻右舍都在忙着收拾,还不时过来关心一下,让他们早作准备。可是老两口不安归不安,就是不动手。
因为他们是宋珺的父母。
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儿子。
堂堂剿匪总督的父母都外逃,那儿子以后还怎么做人?就是死,也不能给儿子抹黑啊!
厢房里,荷露和卢惜惜说着悄悄话。
“姐姐,你怕吗?”
卢惜惜展颜一笑,反问道:“妹妹,你怕吗?”
荷露摇摇头道:“有珺哥在,我什么也不怕!”
卢惜惜秀眉微蹙,幽幽道:“将军此时也不知在哪儿。”
荷露拉起卢惜惜的手,安慰道:“姐姐放心,珺哥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
一句“我们”,让卢惜惜的心颤动了一下。
珺哥,多么奢侈的称呼,自己也能这么叫他吗?
琉球归来,宋珺依然称呼自己卢姑娘,还是那么彬彬有礼。近在咫尺,却好像远在天涯。
难道他心里真的没有自己吗?
这时,外面响起喧哗声。
荷露侧耳一听,喜道:“姐姐,走,出去看看!”
二人来到大厅,宋夫人高兴道:“刚才打探消息的下人回来说,寄奴回来了。”
卢惜惜脱口而出:“珺哥呢?”
话一出口,卢惜惜立时红了脸,连忙低头掩饰。
自己怎么这么叫上了?这个称呼是自己能叫的吗?
好在众人注意力全在刘裕那里。
荷露笑道:“姐姐,寄奴哥回来了,珺哥自然也会回来。”
卢惜惜红着脸点点头。
宋珺是要回来,但现在还在路上呢。
刘裕赶回京口,京口军民人等长吐一口大气。
谁都知道,刘裕是飞豹的副队长。这世上,能跟飞豹过上三招的部队恐怕只有北府军。孙恩那几个小毛贼,切!
京口人藐视孙恩因为有刘裕在,刘裕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不管从哪方面看,飞豹完全没有一点胜算。
半点胜算也没有。
一是人数上没法比。刘裕兵不过两千,加上北府军留守的,最多不会超过三千。其次是几乎同时到达,只能是仓促应战。还有,刘裕是急行军,兵疲将乏,而孙恩是坐船,可说是以逸待劳。
仗还没开打,命运的天平就向孙恩倾斜了。
要取京口,必占蒜山。
蒜山是个伸入长江的小半岛,山下即是连接江北的重要渡口蒜山渡。此山不大也不高,四周陡直但山顶平坦。控制此山,京口即尽在掌握之中。
孙恩也不是庸才,一眼看出蒜山的重要性,下船之后,立即指挥贼众抢夺此山。
于是,蒜山之战打响。
双方比的就是速度,谁先冲上山顶,谁就是赢家。
至于人数装备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和飞豹比爬山,孙恩可不行。
刘裕带人由南向北攀上山顶时,由北向南往上攀爬的孙恩贼众还在半山腰呢。
没等贼众反应过来,刘裕大喝一声,一排乱箭射去,爬在最前的贼人仰头便倒,骨碌碌一滚,后面的躲闪不及,立即被滚下来的人带着往山下滚去。
跟倒骨牌差不多。
孙恩大怒,吆喝着贼众拼命往上攻。可是山太小,容不下大队人马。而且滚下来的人那个惯性,更是将在下面仰攻的许多人撞落山崖。不是卫士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孙恩也差点被砸中。
这仗没法打了。
贼众大乱,四处溃散。
孙恩在卫士帮助下,寻了一个木筏,狼狈逃回大船。
算(蒜)你狠,京口攻不下,我到建康去。
于是,孙恩率部上了战船,向建康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