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0五、面目全非
有刘裕出马,即使不带飞豹,剿灭反贼也不是问题,只是,这功劳可就不是他桓玄的。
为了江山稳定,也只能如此。
桓玄大笑道:“好,有寄奴将军出马,反贼可灭。不知将军需要多少人马?”
“五千即可!但末将还要点一员大将协助。”
“谁?”
“皇甫敷。”
“?”
未等桓玄说话,卞范之忙道:“刘将军,皇甫敷将军自复仇之战后,一直神情萧瑟,怏怏不乐,再无以往那种斗志。让他协助你,唯恐误了大事。你能不能换个人选?”
刘裕淡淡道:“皇甫将军的脾性末将了解,只要上了战场,他就一定能精神抖擞。末将就要他!”
桓玄沉吟良久,点头道:“也好。皇甫将军心情郁闷,情有可原,就让血腥和战火让他彻底清醒吧!寄奴将军,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救兵如救火,末将交代几句,这就随你去。”
刘裕转身对刘毅道:“盘龙,我走之后,队长就全靠你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告我。另外,再从基地调两个小队来,警戒线放远些,只要发现周遭有可疑人等,无论何种身份,不问缘由,一律格杀勿论!”
顿时,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桓玄等人浑身一凛。
刘裕轻则不动怒,一动就是雷霆。
刘毅郑重点头。
闻听是刘裕领兵,皇甫敷二话不说,立即点了五千精兵。
桓玄计划中的思想工作也免了。
目送大军离去,卞范之暗暗叹口气。
虽然飞豹只刘裕一人,但皇甫敷毫不犹豫打出了“刘”字帅旗,却又被刘裕断然否决,亮出了“宋”字大旗。
几乎都是当年参加过洛阳大战的士兵们,一见“宋”字大旗,无不兴奋异常。
这杆大旗,是前进的方向,是无穷的力量,更是胜利的保障。
连皇甫敷都为之一振,一扫低迷。
大旗到处,百姓是欢喜了,卢循的霉运也到了。
飞豹是反贼克星,宋珺和刘裕绝对是克星中的克星。
宋珺没出马,大旗还在;飞豹未出兵,刘裕来了。
一接到哨探报告,卢循就准备离开大陆走人。
当年惨痛一幕,实在不堪回首。
他的姐夫、麾下第一大将徐道覆很是不服气。
孙恩起事,他正在广州。卢循邀约他响应,但闻听孙恩杀人放火劣迹后,他摇头叹息,认定孙恩不会久远,坚决不从。后卢循来广州,一来难却小舅子情面,再则不跟随也是九族之内,祸福不同也得同。
他没经历过宋珺刘裕平息孙恩的血腥杀伐,自然体会不到卢循等人的那种切肤之痛。
“主公,刘裕有什么了不起,何以闻风而逃?待我去会他一会。”
卢循瑶瑶头道:“姐夫,你是不知道他的厉害,不说也罢。我们暂且避过他的锋芒,有机会再来。”
徐道覆不以为然道:“不战而逃,也太打击士气了。刘裕很能打,也是因为有飞豹。他这次带的都是荆州兵,又何惧之有?”
卢循觉得也有道理,望风而逃也太没面子,便同意了徐道覆的意见。但叮嘱他要见机行事,如果太扎手,赶紧撤退。
刘裕哪有闲心等徐道覆去会,主动找上门来了。
徐道覆一向自诩英雄了得,见刘裕远道而来,以为兵疲将乏,想都没想便列阵迎战。
东阳城郊,两支大军盔甲鲜明,刀枪闪亮,对面而立。
徐道覆勒马上前,高声道:“阁下是刘裕将军否?”
刘裕在马上端坐不动,昂然道:“本将正是,阁下何人?”
“本将徐道覆。闻听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本将早已仰慕,可否阵前赐教一二?”
“本将奉旨剿贼,非江湖人士个人恩怨,岂能与你单打独斗?当然,如果你执意要打,你得答应本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刘裕傲然道:“如果你战败,立即号令手下弃械投降!”
徐道覆反问道:“若是你战败,又当如何?”
刘裕断然道:“如果败于你手,本将自尽于此!”
皇甫敷大惊道:“将军不可!”
刘裕淡淡一笑道:“皇甫将军信不过本将吗?量他也胜不了本将!你安心替本将掠阵吧!擂鼓!”
“咚……咚……咚咚咚……”
嘹亮的战鼓声回荡在战场上空。
刘裕大刀一扬,战马腾地一下向前窜去。
徐道覆毫无惧色,一勒马缰,长枪迎着刘裕而来。
两马交错,刀枪相击,闪出一片金星。
二人勒转马头,再次厮杀在了一起。
各方士兵大声为本方主将助威,响成一片。
刀光枪影,金铁交鸣。
突然,徐道覆疼痛大呼,掉头就跑。
鲜血洒了一地。
就在同时,皇甫敷大喊一声:“冲啊!”
众将士早已急不可待,立即挺枪策马向前席卷而去。
这些贼众,有一些是老反贼,早已被刘裕吓破胆。再一见主将负伤,更加胆怯,哪还经得起刘裕率军掩杀,顿时大溃。
徐道覆一路狂奔进东阳城,立即紧闭城门,不敢露头了。
刘裕也懒得强行攻城,喝令退兵至一箭之地外,就地扎营。
卢循不好说姐夫什么,上了城楼。
一眼望去,但见刘裕连营一片,分明做好了相持准备。
老虎就在身边转悠,一旦发威,那还有命吗?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但是,想走也不容易。四周都是刘裕的兵,是想走就能走的吗?
卢循不由懊恼万分。
打仗还讲个什么面子嘛,要不是姐夫这一闹腾,不是早走了吗?什么人不好惹,偏要惹刘裕这个杀神?
撤是肯定的。
问题是怎么撤,什么时候撤,撤到哪里去。
当然,撤到岛上去最安全。
半夜时分,南城门悄然打开,一溜人马蜂拥出城。
突然,一标人马挡住了去路。
火光照应下,刘裕的身躯显得尤为高大。
“杀!”
荆州军一排乱箭,射死无数,余下的仓皇逃命。
“进城!”
大队人马向城内冲去。
但城内已没有反贼。
皇甫敷不解道:“刘将军,为何放纵卢循逃走?”
刘裕意味深长道:“皇甫将军,本将岂能不知卢循这是金蝉脱壳之计?他大开南门,必然是吸引我等追杀,然后开东门奔海边。本将也想除恶务尽,但卢循除了之后的事,你想过吗?”
皇甫敷摸不着头脑道:“这等害人精,除了不是更好?”
刘裕摇头道:“皇甫将军宅心仁厚,实乃仁义之人。只要卢循不死,某些人就不敢过于放开手脚,队长就多了一分安全。你懂吗?”
……
自打当上太尉后,刘牢之的日子就没舒心过。
梦寐以求的太尉竟然是空中楼阁,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
北府军已经有了新统领,想要指挥北府军,凭的只是往日的威望,还要看桓修的脸色。也就是说,他实际上已经指挥不动一兵一卒。
说白了,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朝堂上是清一色的桓家班,根本就没有自己说话的地儿,即便桓玄让他说,也是必须附和的言辞。
回到府邸也不安生。
凭着几十年的军旅经验,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周围有无数双锐利的眼睛在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已经完全被别人监控。
京城虽好,不是他刘牢之的地儿;太尉虽大,不是他刘牢之玩得转的官儿。
长此以往,人不被*死,也会活活憋死。
这种局面必须改变!
桓玄不仁,跟他讲义就说不上。
他的企图,明眼人都知道。他还没当皇帝,要是坐上了宝座,那还有自己的活路吗?
必须重新掌控北府军,必须在他当皇帝之前将他赶走!
卢循作乱,北方战乱,正是起兵的好时候。
度日如年的日子,刘牢之一刻也不想过了。
打着巡视天下兵马的名义,他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北府军。
桓修当然知道刘牢之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他也没有办法阻止刘牢之,人家毕竟还是太尉,还是北付军的老长官。
刘牢之回来,众将却没有想象中的热情。
你太尉当得不好过,咱们这些老弟兄就好过了吗?
因为桓修一上任,北府军的改造工作就随之启动了。
能够重金收买的就收买,能够蛊惑归顺的就蛊惑,年纪大的劝你退休,年纪轻的恩威并举。不听话的?对不起,我也不撤你,你就挂着空衔自个玩吧。
总之一句话,顺我者加官进爵,逆我者靠边站着。
一大批死忠刘牢之的将领换了个七七八八,一部分见风使舵的家伙转了向,一大批桓家亲信掌了兵权。
北府军面目全非。
刘牢之又急又痛又愤怒。
北府军是谢玄领着他们这帮老弟兄创建的,有着战胜苻坚百万大军的辉煌战绩,曾经是天下第一的军队。如今被桓修斧斫相加,将北府军糟蹋得不成样子,怎不叫人心痛?
好你个桓玄,你这是要将我往绝路上*啊!北府军改造完毕之日,也就是我刘牢之丧命之时吧!
现在回头想想,当初的联合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愚蠢。满以为当了太尉,掌握了兵权,就不怕桓玄闹腾。可是,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