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桓刘联手
打就打呗,废个什么话?你北府军以前不是号称天下第一连苻坚都不放在眼里的吗?
但现在人家不想打,还要跟从父说话,你能奈他何?
桓振嘟囔着,喝令停下战船,等候桓玄。
好久,桓玄赶到。
听了桓振的讲述,桓玄不自觉地含笑看看卞范之。
果然让他说中了,刘牢之这是要和我联手啊!
当下再不迟疑,令桓振回话。
桓振撮口大喊道:“对面的弟兄听着,我家主公已到,请刘牢之将军出来说话!”
岸上立即回应:“刘统领早已恭候,请南郡公驾临敝营。”
他刘牢之好大的架子,还要我从父去拜见他?
桓振怒道:“废话!请禀告刘将军,请他移驾我们船上来。”
对面没声音,显然是去请示了。
一会儿,刘牢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岸上。
他朗声道:“南郡公,久违了!既然来到京口,理当由本将尽地主之谊。本将已备薄酒,请南郡公不要嫌弃!“是啊,远来是客。人家做主人的盛情邀请,不上去有违礼仪。
桓玄看看卞范之。
卞范之微笑道:“刘将军盛情邀请,主公却之不恭。”
桓振急道:“要是鸿门宴怎么办?”
卞范之笑笑。
桓玄大笑道:“不是还有你这个樊哙吗?就算是龙潭虎穴,本公也要去走一遭。敬祖,道全,我们走。”
英雄就得有胆量,桓玄当之无愧。能从鸿门宴里走出来,天下就一定是他的。为了得到江山,就算鸿门宴又有何惧?
三人上得岸来,刘牢之拱手道:“南郡公大驾光临,刘某不胜荣幸。请!”
进了刘牢之帅帐,果然酒菜齐备,只是空无一人。
看来刘牢之是有心人,怕桓玄误会是鸿门宴。
彼此客套了几句,主客坐定。
桓振手握剑柄,巍然挺立在桓玄身后,眼神警觉地看着四周,确如刘邦之樊哙。
刘牢之瞥了一眼桓振,淡淡一笑。
“道全将军身经百战,不亚乃父当年,还怕本将这空空营帐?”
桓振不为所动。
刘牢之摇摇头,对桓玄道:“南郡公,此番进兵,目的何在?”
这话表面随意,话里却还有话。
你这么大的阵仗,恐怕不单单是为宋珺报仇吧。就算是报仇,仇报了以后呢?
桓玄当然不会傻到说自己就是想进建康夺江山当皇帝,正色答道:“仁宝无故惨死,我做哥哥的一定得为他报仇。敢问将军,你和仁宝是叔侄,就不想为他报仇吗?”
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咬定报仇不放松。
以后的事,呵呵,你去猜吧!
刘牢之脸一黑,恨声道:“司马元显如此卑鄙,本将岂能袖手旁观?珺儿的仇,定要血债血偿!”
卞范之举起酒樽,对刘牢之道:“将军大仁大义,卑职钦佩。既然我们目标一致,理当携手对敌。卑职敬将军一杯!”
刘牢之干杯,似笑非笑道:“斩了司马元显之后,南郡公,你何去何从?”
桓玄看看卞范之,卞范之沉着道:“司马元显万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其帮凶也当付有司论罪。当然,桓公深受皇恩,自当精忠报国,辅佐皇上担负起治国理政之重任。将军国之干才,太尉一职,非将军莫属。将军不会没有兴国护民的担当吧!”
太尉,军队最高长官也。
还没进建康,丞相太尉两人分了。
刘牢之大笑道:“既如此,愿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各怀心思,各有盘算,各怀鬼胎。
司马元显梦想的一场生死大决战,化作了飘香美酒。
桓玄和刘牢之都没发现,就在不远处的山顶一颗大树上,闪动着一双锐利的眼睛。
既然是为宋珺报仇,那么,到了京口,就没有理由不去宋府看望宋珺。
刘牢之见桓玄坚决,苦笑道:“南郡公,不瞒你说,飞豹军规森严,本将到现在都没进去过。珺儿是死是活,本将也是不知。进军要紧,还是等些时日吧!”
卞范之也劝他以大局为重。
桓玄固执道:“大局?什么大局?刘将军和我们合作,建康已在掌中,有什么急的?本公和仁宝兄弟一场,他遭此大难,生死未卜,本公岂能过门不入?你们不去算了,道全,你陪从父去!”
桓振早就有心,立即头前带路。
众人无奈,只好陪着一同前往。
来到宋府门前,桓玄一阵感伤。
景物依旧,人却已消逝。
上次来,还是宋珺大婚,那份喜庆的场面仿佛就是昨天。
接后来,自己被绑架,还是宋珺历尽艰辛将自己解救出来。
仁宝啊,你为什么不跟哥哥说一声就走了呢?
“兄弟,我们是来探望宋将军的,麻烦你通报一声。”
这一次,是桓振上前,刘牢之再也不想看那石雕像。
如刘牢之所言,两座石雕还是那句说了几百遍的话。
桓玄无奈,只好喝住快要发怒的桓振,含泪不舍离去。
卞范之面色平静,心里却如百爪挠心。
都这么长时间了,宋珺竟然还没死,难道真的能起死回生不成?如果宋珺醒来,以其之精明,肯定能想到事情的根由,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傻子也能想明白。
不可能,见血封喉的剧毒,怎么解得开?就是能复活,想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待主公打下江山,宋珺想翻盘,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刘牢之和桓玄联手的消息传来,司马元显面如死灰。
这么冰火不容两个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任何一个我都对付不了,何况还是两人?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匆匆向司马道子府邸跑去。
“父王,父王,你醒醒,你醒醒啊!”
司马元显使劲摇晃着酒后熟睡的老爹。
司马道子睁开眼,见是儿子,讶异道:“元显,何事惊慌?”
司马元显颓然道:“父王,桓玄反了,刘牢之也反了!”
司马道子一下子坐了起来,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喃喃道:“来了,终于来了!元显,此地不可久留,你快走,快走!”
“父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司马道子苦笑道:“办法?如果宋珺还在,怎么会有这事?元显,我们爷儿俩不该这么对待宋珺啊!”
司马元显哭道:“父王,宋珺真的不是孩儿杀的,不是啊!”
司马道子也流泪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元显,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走?你们走不了了!”
话音未落,一队劲装男子在一人带领下,闯了进来。
父子二人定睛一看,这不是张法顺吗?
司马元显大怒道:“张法顺,本王带你不薄,你为何甘做内奸,背主求荣?”
张法顺大声狂笑道:“小王爷有所不知,卑职早已是南郡公的人,何来背主求荣一说?现在大军将至,卑职擒了你父子,又是大功一件。哈哈……”
司马元显大骂道:“无耻小人,你不得好死!”
司马道子瞬间恢复了威仪,摆摆手道:“元显,跟这种小人生气何用?咱爷俩这辈子,就是太信任小人。张法顺,本王有一事求你。如果宋珺还活着,烦请你带个话,就说这辈子,我们爷儿俩欠他的,来世一定还上!”
张法顺得意道:“活?宋珺活不了的。你们有话,阴曹地府里好好聊聊吧!”
“住口!休得胡说!”
一个当官模样的男子大喝一声,吓得张法顺一缩脖子。
爷儿俩对视一眼,什么都明白了。
这伙人,定是桓玄的手下。
宋珺遇刺,肯定也是他们所为。当然,张法顺也脱不了干系。
明白是明白了,但又有什么用呢?谁信呢?
建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两路大军压境,守卫建康的朝廷军早已成惊弓之鸟,哪里还有心做守卫城池的准备。张法顺带着那几个劲装汉子,在大街上大摇大摆行走,碰到士兵就大喝一声“放杖”,那些士兵立即就乖乖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放杖就是缴枪不杀。
中书令即将到手,张法顺干劲冲天。他将一些缴械的士兵组织起来接管了城门,并承诺,只要他们配合大军,以后就是桓公的人,吃香的比以前更香,喝辣的?呵呵,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决定。
达官显贵纷纷收拾细软四散逃跑,可是,跑得了吗?
皇宫里凌乱不堪,宦官宫女差不多跑光了。
皇帝司马德宗呆傻依旧,在弟弟司马德文陪伴下傻呵呵地玩着小孩子的把戏,好像外面发生什么事完全与他无关。
后宫里,张太妃慢慢梳着乌黑亮丽的长发,看着铜镜里有些憔悴但还美丽的面容,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从王国宝自尽,她黯然伤心,没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虽然高高在上贵为太妃,锦衣玉食尽享奢华,但是内心深处,却是空洞茫然。
跑肯定不行,如果碰上乱兵,可能就生不如死。倒不如呆在宫里,说不定新主子看在皇帝面子上还有条活路。如果是死,那就下去找王国宝再续恩爱。
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