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别墅失火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桓升用稚嫩可爱含糊不清的声音跟父亲说这些时，桓玄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知道你宋珺神奇，没想到你神奇如斯。你打仗行也就罢了，难道在文化方面你也要征服所有人吗？原以为你办学能教给孩子一些新东西，可你这新鲜玩意也太异端，照这样下去岂不乱了套？我这皇帝还怎么当？而且，被你教过的这些学生，也是这些异端邪说的传播者，那影响岂不无限放大？
更有甚者，这其中，就有自己的儿子啊！
桓玄明白，武力的征服不过肉体，精神的征服就是灵魂。一旦所有人的精神都依附于宋珺，大楚朝就跟灭亡划等号了。
不行，决不能任由他继续下去。
宋珺还是两头跑，该上朝时上朝，该上课时上课。但深冬季节，寒天冷冻的，住别墅的日子就多了起来。
腊月初一，天格外的冷。北风呼呼，像刀子一般刮得人脸生疼生疼。没事的人们都躲在家里烤火，实在有事的行人也是缩着脖子，匆匆忙忙而过。
宋珺忙完公务已是傍晚，见天太冷，于是决定在别墅里住下。
别墅里早已生了火，比起外面不知要暖和多少。宋珺吃罢晚饭，和卫士们聊了会，练了一会功，便在皇甫纯服侍下上了床。
屋外，狂风更急。
三更时分，万籁俱寂。四门提督衙门的巡夜人突然发现，皇城方向火光冲天。
天啊，皇宫起火了。
他一边将梆子一阵紧敲，一边狂呼：“不好了，皇宫起火了，救火啊！救火啊！”
桓振被惊醒，迅速穿衣冲了出来。
四门提督衙门的职责，除了维护京城治安，还有一个重要的使命，那就是保证皇宫的外围安全。
现在这种情况，不管有没有这个职责，桓振也是义不容辞。
皇宫是皇上住的地方啊！
四门提督衙门的人全起来了。
桓振沉声喝令道：“全城报警，速度要快。然后赶赴现场，走！”
警报声迅速在建康城凄厉响起。
一刹那，几乎全城都给惊动。
人们各自拿起救火用具，涌向皇城。
然而，赶到火场时，人们才发现，起火的不是皇城，而是并肩王宋珺住的别墅。
火借风势，大火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别墅完全被大火吞没。
皇甫敷心如刀绞，虎目含泪。他想着宋珺，更想着女儿。
救火的人越来越多，但是，火势太大，根本就难以靠近。
如果宋珺在里面，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人们急得团团转。
金陵帮和建业帮的弟兄一边大哭，一边往里泼水。
桓振眼睛都红了。
“来啊。将院墙推倒！”
众兵丁顾不得烈焰熏烤，一起上前，或用枪或用刀奋力推动院墙，院墙是应声而倒了，但里面的大树烧得噼啪作响，烈焰*人。
众人实在难以忍受烈焰炙烤，无奈退后。
火光中，桓振看见桓璲在大声吆喝着一众兵丁救火，立即上前。
“从兄，这是怎么回事？”
桓璲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起火的。从弟啊，快，快救火啊！”
桓振黑着脸道：“并肩王今晚在这住下了吗？”
桓璲点点头道：“是。”
桓振一听，大怒道：“你们雄狮干什么吃的？并肩王在这住，你们有保卫之责，怎么起火的都不知道，站岗的都死了吗？”
桓璲也火了，怒道：“你凭什么指责我的雄狮？我们负责的是皇宫内，外面是御林军负责。而且你别忘了，你们四门提督也有拱卫皇城的责任，你们的人呢？”
桓振气得颤抖，劈面一抓，竟将桓璲的脖子给掐住了。
“我们是有拱卫之责，那是特殊情况下的职责。你玩忽职守，还如此推诿，如果并肩王有什么事，我第一个要你的命，你信不信？”
“住手！”
随着话音，卞范之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一脸阴沉，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般胡闹。皇上谕旨，一定要救出并肩王啊！”
桓振松开手，气呼呼地走到一边，声嘶力竭，狂呼救火。
好久，火势渐渐小了。
人们趁势上前，水桶、水盆甚至水瓢一起发力，终于冲进了大门。
但是，眼前的一幕让大家惊呆了。
别墅已经全烧光了。
石块都烧得漆黑，还能有什么不能烧的，桓振眼睛一红，一行热泪滚滚而下。
他扑通跪下，铁拳狠狠捶着烧黑的地面。
皇甫敷更是不顾一切，冲进了余火大声哭喊：“女儿，女儿！”
卞范之脸色铁青，大喝道：“哭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找人？快！”
人们再也顾不得余火的熏烤，纷纷冲进废墟里四处查看。
但是，除了满地的焦炭和灰烬，没有发现宋珺。
看样子，别墅里所有的人，已经全部灰飞烟灭。
卞范之阴沉着脸，命令桓璲将废墟现场封锁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桓振，匆匆向皇宫走去。
桓璲赶紧喝令手下，在四周布岗。
救火的人们无奈，纷纷叹着气四散而去。
皇甫敷是被手下抬回去的。
桓振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废墟出神。
突然，他闻到了一股菜油味。
他神情一凛，霎时脸色变得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桓璲，让你的狗屁雄狮都给我滚开，这里由我负责看管。滚！”
桓璲见桓振气势汹汹如一头疯虎，心中大惧，却又不肯离开。
“你想跟并肩王陪葬吗？”
……
宋珺葬身火海的消息迅速传到了飞豹基地。
飞豹特战队三千将士立即全副武装，在刘裕和刘毅檀道济带领下，全体出动，第一时间赶到了事发现场。
不是没有皇帝诏令，任何军队不得入城吗？可是，飞豹那气势，把守城门的兵丁哪敢阻拦？
面对烧没了的别墅，特战队员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了，傻了，然后齐刷刷跪下，嚎啕痛哭起来。
刘毅大怒道：“哭什么哭？都忘了队长的教导吗？都站起来！”
飞豹流血不流泪！
突然，刘毅脸色涨红，“扑”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身子一晃，歪歪而倒。
刘裕大惊，赶紧上前扶起刘毅“医护兵，好生救护盘龙将军！”
桓振一见刘裕，立即大哭道：“刘将军，并肩王他……”
刘裕脸色铁青，握了握桓振的手，然后大手一挥。
立时，飞豹特战队迅速接管了现场。
“襄阳王，你们辛苦了！从现在起，这里由我们飞豹负责，你们回去休息吧！”
桓振固执道：“刘将军，我不走！并肩王遭此厄运，我回去也睡不着。”
刘裕摇摇头道：“襄阳王，不是兄弟信不过你。今天这件事，绝非偶然，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桓振一愣，忙将刘裕拉到一边，轻声道：“刘将军，我也觉得事有蹊跷。就在你们来之前，我闻到一股菜油味。这起事故，应该是人为的，这是存心要置并肩王于死地啊！”
刘裕紧紧握住桓振的手道：“襄阳王，大恩不言谢！我代我们队长和飞豹全军弟兄，谢谢你了！但这件事非同寻常，你最好置身事外！”
桓振沉声道：“此仇不报，我桓振誓不为人。刘将军，不管是什么人，我也要将这件事查个清楚，还并肩王一个公道！”
刘裕定睛看着他，摇头道：“你管不了，我们也不能让你管。来人，送王爷回去休息！”
两个飞豹队员立即上前，拉住了桓振的手。
桓振孔武有力不假，却也架不住两个身手更矫健的飞豹队员，更因为刘裕冷峻不容反驳的面孔，只好默默离去。
深夜的寒风，冰冷刺骨，飞豹队员的心却更冷。
他们的眼中，射出了豹一样的凶光。
旧恨未雪，又添新仇，难道我们飞豹真的好欺负吗？
队长，你英灵不远，就看着我们为你报仇雪恨吧！
刘裕沉声道：“弟兄们，别难过，这件事还没完。道济，命令弟兄们将警戒线扩大，在废墟边架好帐篷。行动！”
檀道济领命而去。
密密麻麻的帐篷很快架好。
不远处的皇宫内，所有在京大臣都到了。议论、争论、吵闹不绝于耳。
皇上没上殿。
桓玄正和卞范之在寝宫里对面而坐。
“敬祖，真的没有发现尸体？”
卞范之摇摇头道：“现场全被破坏，什么都没发现。”
桓玄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低沉道：“你确定他昨晚就在别墅住下了吗？”
卞范之赶紧起身，惶恐道：“陛下，微臣敢对天发誓，他昨晚确确实实在里面住着。”
桓玄摆摆手，示意卞范之坐下，自己倒站了起来，转起了圈圈。
良久，桓玄阴沉道：“敬祖，这事太奇怪。就算烧死，也该有个尸体。即便没有尸体，骨头总还有吧。朕怀疑，他很可能不在里面。他跟我们玩了个空城计。”
卞范之断然道：“这决不可能！如果他走了，城防士兵不可能毫不知情。而且马的骨灰都在，兵器也烧变形了，他应该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