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多路会战
孟山图很快就到。
听卞范之讲完情况,孟山图沉思了一会儿道:“陛下,如果微臣前去罗落桥,京城势必空虚。况且刘裕还带着三千人在蒋山,时刻会进攻京城。微臣以为,吴将军当世名将,且兵力远超刘毅,坚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们不如先解决了刘裕,再合力围剿飞豹。”
桓玄暗忖,吴甫之五万兵马,不说打败刘毅,两相僵持总没问题。刘裕虽有三千人马,但手无寸铁,毫无防备。就算皇甫敷反叛相帮,拿下也应该手到擒来。
“如此甚好!孟爱卿,你速带三万人马,会同桓振、皇甫敷将刘裕所部尽数擒获。如皇甫敷反叛,就地正法!”
卞范之随后叮嘱道:“孟将军,此去万不可大意。你可先派人知会襄阳王,然后再进山。切记!切记!”
孟山图领命,点上兵将,向蒋山方向疾驰而去。
刚进山口,就听见山上的鼓乐声传来。
想起卞范之的嘱托,孟山图还是派了两个亲随先行上山,然后命令部属就地休息。
好半天,两个亲随在对面的山上向他招手。
孟山图大喜,喝令部属加快步伐。
待大队人马全部进了山谷,就听山上一声大喝:“放箭!”
立时,数千支利箭从两边山上倾泄而来。
孟山图一下子懵了。
刘裕不是手无寸铁吗?他哪儿来的弓箭?那两个亲随咋回事?
未等他多想,又一阵箭雨劈面而来。
孟山图牙一咬,喝令退出山谷。
可是,路口已经被熊熊大火给封死了。
三万人马挤在狭小的山谷里,进退不得,互相践踏,折损过半。
孟山图明白了,刘裕应该早就和皇甫敷串通好了。他故意不带武器,完全是麻痹人的。皇甫敷应该早就给备着。
那桓振呢?他总不至于反叛吧。
桓振的确不会反叛,但他现在已是身不由己。
他和他带的两千兵以及送葬的文武大臣全都被看押起来了。
面临绝境,孟山图狗急跳墙,指挥着残兵向左侧山上疯狂冲锋。他要夺下一处高地,和刘裕死拼到底。
但刘裕连面都不肯与他相见,只管用利箭使劲招呼。
人一堆堆往下滚,孟山图仍然喝令往上冲。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刘裕大手一挥“弟兄们,杀啊!”檀道济大喝一声,两边山上的三千飞豹队员举着刀枪,呐喊着向孟山图残部包抄杀来。
终于见面了。
可是胆寒了。
更何况,他们所面对的,是飞豹特战队,飞豹中的飞豹。
除了孟山图等少数顽固者外,其余兵将皆跪地求饶。
孟山图被五花大绑,押到了刘裕面前。
“孟将军,念在我们曾经并肩战斗过的份上,投降可免一死!”
孟山图怒目圆睁,恨声道:“刘裕,本将落于你手,要杀便杀,何须废话?”
刘裕冷冷道:“你助纣为虐,残杀北府军,罪恶滔天还死不悔改,本将就成全你。本将念你也曾有功于民族,就留你个全尸。来人,给他松绑。”
说完,他将手中的大刀掷于孟山图面前。
孟山图捡起大刀,突然一个冲刺,向刘裕扑去。
“呲!”
未等大刀落下,两杆长枪洞穿了他的胸膛。
刘裕鄙夷地看了一眼孟山图,转身朝山上走去。
所谓的宋珺风水福地之下的山谷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皇甫敷坐在桓振身边,正小声说着什么。
周围,全是皇甫敷的本部三千人马。
见刘裕到来,皇甫敷连忙站了起来。
“结束了?”
刘裕点点头,对桓振道:“襄阳王,你是我们飞豹的朋友,今日情非得已,委屈你了。我代表我们队长和全军将士,向你赔罪。”
桓振摇摇头道:“该赔罪的是我们桓家。我现在才知道,从父那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为了皇位,竟然干出那么令人不齿的事情。皇甫将军,对不起!并肩王啊,你在天有灵,原谅我从父吧!”
刘裕大笑道:“忘了告诉你们,我们队长安然无恙。这次行动,就是他亲自谋划的。我们队长有双龙护身,区区烈火能奈他何?”
什么?并肩王没死?那么大的火,怎么可能没死?
难道真的如刘裕所说他有双龙护身?难道,他才是真龙天子?
包括皇甫敷,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
但刘裕没有解释怎么回事。
有一个人大哭了起来。
刘裕循声望去,见是王谧,赶紧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恩公,委屈你了。”
王谧惭愧道:“寄奴将军,我有罪啊!我真不知道灵宝怎么变成这样,当年我们和仁宝是多好的兄弟啊!”
他也不称桓玄是皇上了。
刘裕冷哼一声道:“利欲熏心,丧心病狂。我告诉你们,当年残害皇甫将军老母,湖中暗杀,别墅纵火,直接真凶虽是卞范之,但都与他默认纵容分不开。我们早已掌握了证据,队长为黎民百姓着想,不想引发战火,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但桓玄仍不肯罢休,非得要置队长于死地。你们说说,我们还能忍下去吗?”
皇甫敷长叹道:“我为他出生入死,他却害死我老母,还把我当枪使。诸位大人,弟兄们,这样的主子,还值得你们卖命吗?襄阳王,你是一个正直的人,该醒醒了!”
桓振心潮翻滚,痛苦地低下了头。
自己自小敬仰的从父,竟然是一个不择手段的龌龊小人,他不是口口声声要救民于水火吗?他不是要光复河山重振大汉雄威吗?他不是要与弟兄们患难与共吗?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刘裕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桓振的肩膀。
他知道,要让桓振一下子转过弯来是不可能的,要让他与感情深厚的从父撇清关系更不可能。何去何从,只能等他自己抉择。
待战场打扫完毕,刘裕集合部队,向建康城挺近。
建康已经全城戒严,如临大敌。
城里尚有七万人马,十倍于刘裕还不止,桓玄竟然不敢派兵出城迎战,实在可笑。
当然主张迎战的还是有,但被桓玄否决了。
理由很简单,万一失利了呢?
刘裕也不啰嗦,在一箭之地外列阵,放了文武官员和桓振及部属进城,然后向罗落桥方向疾驰而去。
意图很明显,他们这是要围歼吴甫之所部,扫清建康外围。
就是这么嚣张,有本事你出来打啊?
皇宫内一片慌乱。
如果罗落桥失守,建康只剩下一个覆舟山可以布防。
桓玄也非泛泛之辈,更有第一智囊卞范之在侧,刘裕公然这么干,他们哪能看不出来?
但刚刚得到宋珺没死的消息,却让桓玄丧魂落魄。
完了,他果然没死,果然没死!
出来,怕打不赢;不出来,等人家干掉了吴甫之再去打,也无异于等死。
这时候,扬州刺史、新野王桓谦站了出来。
“陛下,刘裕和皇甫敷只有几千人马,微臣主张立即派兵出城追剿。只要吴甫之将军能坚守,就堵住了刘裕的退路。陛下,不能再犹豫了,下决心吧!”
桓玄看看卞范之,见他点头,便咬牙道:“也罢,给你五万人马,前去追杀。只是,宋珺诡计多端,刘裕以这么点人马就敢在京城晃荡,肯定有诈。敬祖,你可小心着点!”
桓谦和卞范之的字,都叫敬祖。
桓谦领命,向刘裕追击而去。
却说吴甫之和刘毅互相对峙之时,豫州刺史刁逵骤闻警讯,唯恐建康有失,忙带着三万豫州兵往建康赶。
桓玄要是完蛋,他刁逵便一无所有。
这个戏越唱越大了。
人数上,飞豹完全不占优势;态势上,吴甫之据罗落桥坚守待援,很难攻克。飞豹看起来很吃亏。
但果真如此吗?
与吴甫之对峙的刘毅看起来一点不着急,急脾气的蒯恩也出乎意料的安静,让吴甫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他很快明白了,因为他的后面杀来了刘裕。
吴甫之顿时腹背受敌。
好一个刘毅,及时发起了进攻。
吴甫之不愧名将称号,临阵不慌,顽强抵挡。他心里有一个信念,只要守住,援兵一定会来。
桓谦的确在路上往这儿赶,可惜迟了一步。
飞豹凭借着盾牌顽强向前推进,接近辕门了。
只听刘毅大喝一声:“投!”
盾牌后面的队员立即投出了一个个冒着火星的黑铁罐。
楚军正疑惑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只见铁罐落地,一声巨响,火花冲天,弹片横飞,楚军顿时倒下一片。
娘啊,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呵呵,炸药。经过反复试验,炸药终于研制出来。
接二连三的爆炸,让楚军魂飞魄散,东躲西藏。
随着刘毅一声号令,檀凭之黑着脸,一马当先,一杆长枪上下翻飞,所向披靡。
正杀得性起,一支冷箭射来,檀凭之来不及躲闪,正中面门,摔落马下。
两个警卫员腾地跳下马,扶起檀凭之,大声哭喊着:“军法官,军法官!”
刘毅大惊,飞马赶来。
他抱着檀凭之,大声喊道:“凭之,你醒醒!医护兵,快救人!”
可是,檀凭之已经停止了呼吸。
刘毅轻轻放下檀凭之,猛地站起来,两眼血红,狂吼道:“为军法官报仇,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