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混蛋!
布伯2016-12-29 02:303,899

  夜色中,一个同样室内通明的窗前,伫立着一个面容有些憔悴、忧心满脸、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

  安平。

  安平双手插在裤袋里,长久地望着家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

  许是站得太久了,终于感觉出了累,转回身看眼干净整齐的床,踱着沉重的步子,挪至床边,仰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腰间,祈祷着时间快些奔跑,良久,方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五点还不到,安平便睁开迷蒙的眼睛,脑海中立刻跃出吴玉决绝的脸,心里一疼,猛地起身,双手下意识地搓脸,想从脑中挥去那令他痛楚的画面,心里默念,“会好的,会好的。”甩甩头,起身走去洗手间。

  他今天,一定要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吴玉眼中,一定要让他知道,他们的生活,即使不能再回到平静的过去,也可以拥有一个崭新的未来,一定!

  带着这样的鼓舞,沐浴一新的安平,重新套回新装,只里面换了一件同样的白T恤,将脱下来需要清洗的那件,整齐的叠好,放进背包。

  重新站在穿衣镜前,精神了不少,向镜中的自己微笑一下,然后拎起背包带门出去,打车直奔何风的家。

  他已经等不及晚上再跟何风见面,昨天困扰自己一天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不需要再思考,他现在就是想立刻出现在何风面前,面对多年的好友,全盘托出,丝毫不准备隐瞒,他需要帮助,有效的帮助!

  什么忠姐的指责、岩的痛斥……他已然全部抛诸脑后,自己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无论犯下那样的错误是何结果--他愿意承受那些他本该承受的一切!

  只要吴玉能留在身边。

  带着对何风救命稻草般的急迫心情,出租车似是安平的知音,一路狂奔,转眼便到了何风家的楼下。

  付钱的间隙安平看眼腕表,居然还不到六点半,自己苦笑下,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早地去敲不属于自家的大门。

  这原本是他每天早晨晨练的时间,而每天这个时间,也都是吴玉在家为他做早餐的时间,然而今天……

  怀揣一颗复杂的心,“砰砰砰”地敲响了那扇带给他希望的门。

  连续敲了五分钟,在安平怀疑何风夫妻是否在家时,屋子里终于有了响动。

  “谁呀?!”是何风,语气相当不善,并且恼怒得很。“要账的啊,这么早!敲敲敲,敲什么敲?!”开门锁的喀达声之后,门从里面被大力的猛然拉开。

  安平抱歉地一笑,斯文的脸上现出些许尴尬,“是挺早哈!”

  何风只穿着一条大短裤,瘦削的上半身裸着,满脸胡茬儿,揉揉大眼睛,定睛细看,“靠!哥们儿,我没做梦吧?”说着看看左右,“天亮了啊?!不是做梦啊!大早上你不在家多搂会儿老婆,哐哐砸我家门,有病啊你?!”

  嘴上边骂,边闪身将安平让进屋。

  安平站在门口犹豫下,向卧室方向瞥了眼,用手又指了指。

  何风苦笑下,“哥们儿,就你砸门那劲头,死人都能敲活了,别说我家那位了,没事儿,她能接着睡,困着呢,走,那屋去!”

  安平歉意的苦笑下,才低头换了鞋子,随着何风去了隔着客厅的另一间卧室。

  进了门,安平便将门带上,何风看了一眼安平的动作,边用眼寻找着空调遥控气,边开始抱怨,“这么早,还关门关窗的,说吧,啥坏事儿?”

  手一扬,将用完的遥控器往床头柜上一丢,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头栽倒床上,闭上了眼睛。

  安平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未等开口,先重重的叹口气。

  何风瘦瘦的身子立刻蜷起来,向床内侧一转,“大哥,有话快说吧,大早上的,就这么喘气儿,想闷死谁啊?”

  安平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又想叹气,想到何风刚才的话,硬是不出声音地将叹气,改为悄悄舒了口气。

  何风半天听不到安平一句话,忽地将身子又扭转回来,一脸的哭相,“哥,你是哥,从昨儿电话里你就折磨我,说半句留半句的,今儿大早上不让我睡觉不说,还继续折磨我,我上辈子欠你多少钱啊,给个数,我还……”

  “我……”安平抬头郑重地看着何风的眼睛,原本温和的脸,只有悲苦一片,“吴玉可能跟我……”

  “怎么着,说啊!”何风将瘦削的脸上唯一突出的大眼睛,瞪得圆圆地盯视着安平。

  “吴玉可能要跟我离婚。”安平终于把话说出了口,如释重负地出口气,然后眼神充满期待的等着何风的主意。

  只见何风把身体往床里一挪,脸上平静如水,竟似没听到安平的话一般,“上床,睡觉,脱衣服,赶紧!”然后把脸重又扭回朝墙的一侧,头还动了动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式,安静得没有任何动静。

  安平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一点点随着何风的话跟动作怔住,待听到何风轻微的鼾声时,方才相信,何风确实睡了。

  他想过千万种何风的反应,唯独没有这种--置若罔闻!

  什么情况?!

  多年来就这么一个交往最多,可以心换心的朋友,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竟然这个态度。

  安平再是温和的性子,此刻也受不了如此的冷落。

  两步上前,单腿跪在上床边,双手猛推何风,“你就这么当哥们儿的……起来……醒醒!”

  安平连推带摇,何风终于受不住安平撒泼式的摇晃,大眼睛也不睁开,脸上的表情像快哭了似的,“大哥,不带你这样的,想学怎么哄老婆,也让师傅先倒好时差行不?”

  安平这才有些明白,何风根本不知道情况,没把问题想得那么严重而已。停下推动何风的手,安平转回身,背对着何风,“吴玉,吴玉可能要跟我离婚。”安平平静地讲。

  “大哥,哪个老婆吵架不提离婚,我这离完了,不也照样过得好好的吗?”何风又一个翻身,面朝墙,“离,谁没离过咋地?!还怕了她了!哼!”

  安平在心里叹口气,要真都能那样离完了,再好好过,民政局估计再也不会做什么调节的无用功了,工作轻闲得没准儿都能能裁员。

  “乔雅到家里来找我,正……正吻我呢,吴玉推门进来了……从那儿后,吴玉再没跟我联系……”

  不出安平所料,何风忽地坐起身,瘦瘦的胳膊一下子扳过安平的身体,双眼瞪得像从金鱼头上借来的,都快从眼睛里鼓了出来,“让人抓个现形?”

  安平盯着何风的眼睛,郑重地点个头,挣开何风的双手,回过身,再度叹口气,两手摊了又摊,嘴张了几次,都没说出任何的话。

  何风“哎哟”一声用空拳砸着头,给自己摔倒在床上,将瘦瘦的脸上能挪动的五官,全都堆挤在了一起,“爷爷!祖宗!你可真愁人!什么年代了?不知道去开个房啊?大哥,行!你他妈真行!你往家领的什么劲啊!”说罢,双手捂脸,万分痛苦状。

  这么多年,不用说因安平跟忠姐与吴玉没少来往,单凭老婆回家的唠唠叨叨,何风也对吴玉了如指掌,那就是个认死理儿的主儿,这下完了。

  本来是来搬救兵求救的,看军师那份先轰然倒踏的惨状,安平本就绝望的心更加沉了下去。

  还没等安平从绝望里更深的沉下去,门就“砰”的一声被撞开,一杯水洒了安平满脸。

  “你他妈混蛋安平!”安平下意识一抹脸后抬头,正对上忠姐愤怒喷火般的双眼。

  忠姐听到安平进门的声音,本想倒头接着睡,但想到昨天何风放下安平的电话后嘟哝的那几句,“安平没病吧?还用这么嘱咐,哪回咱几个吃饭没带他老婆,有病!”当忠姐再详细问电话里安平都怎么说的时候,何风却顾左右而言他的给岔开了。

  今天他们夫妻本应该白天在家睡觉倒时差,安平那么斯文有礼的人,却这么早来敲自家的大门……忠姐才端了杯水,找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在门外偷听。

  听到吴玉要跟安平离婚,何风让安平上床睡觉,正犹豫要不要进来,几经思索犹豫,刚要转身走的时候,竟然听到了安平在家吻乔雅,而且居然还被吴玉撞见了,愣在门口反应不过来,待听到何风的反应时,方才回过神来,愤怒地推门而入,将本来用于借口偷听的水,盛怒之下尽数泼在安平的脸上。

  何风听到忠姐的声音,腾地起身下床,连忙堆上一脸的笑,边用身体护在安平前面,边搂着忠姐哄着,“老婆稍安勿躁,没那么严重,事情还有待于调查,得给人申诉的机会……”

  说着哄着将忠姐已经半搂半抱到门口,刚想关门,忠姐竟突然一个大力,将瘦高的何风一把推了个趔趄,“你就知道向着你哥们儿,还开房,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接着冲到安平面前,右手抬了又抬,估计是想招呼到安平脸上去,可对上安平那副悲凄的脸,原本斯斯文文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现在怎么看,都找不到任何一点儿跟风度二字有关的地方……

  “你!安平!你!你你你……”忠姐抬了又抬的手,终于没有落到安平脸上,话也说不完整,最后泄气地“哎”了一声。

  何风随着忠姐手抬起又落下,心也跟着悬起落下数回,在忠姐“哎”了一声后,才“我的妈呀!”一声,把心重又好好的放在肚子里,快步走到忠姐面前,一个拥抱搂住忠姐,“老婆,交给我!一切有我!”讨好地在忠姐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忠姐死命挣开何风的怀抱,“狼狈为奸!”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不待转身,就又被何风抱住往门外拥着,“老婆咋说都成,一个我哥们儿,一个你姐们儿,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老人家先回屋睡觉,我们哥俩儿商量下……”

  随着何风二人卧室的关门声,再也听不到何风哄老婆的胡言乱语,安平的周围静了下来。

  安平低着头,视线落在被澎溅到水的新鞋上,耳边响着第一次被人辱骂的话--混蛋!

  是啊,想想自己确实够混蛋的。

  吴玉为自己做的一切,似乎从不曾得到过自己的回应,但同样的事,如果放到婚前的乔雅身上,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让自己欣喜多日吧?

  当乔雅在C市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时,自己真的没有失而复得的心理吗?

  当乔雅以裸照相逼时,自己真的就相信并且惧怕乔雅会那样做吗?

  可为什么被吴玉发现之后,每每想到吴玉即将离开自己,自己竟会有锥心刺骨般的痛?

  当年乔雅毅然决然地离开自己,自己何曾伤心难过到流泪?高傲的心可曾有过一句挽留?

  安平一句句的问着自己,但每一个问题,他都没有答案。

继续阅读:六十六、我能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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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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