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怕
布伯2016-12-29 02:303,899

  安平一夜好睡,本想早早起来给全家做早餐,但轻手轻脚在自己房间里洗漱完毕,刚刚走出房间,就看到已经摆好早饭的餐桌,客厅墙上的挂钟显示才六点刚过,沙发上丈母娘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妈,您怎么起这么早?”

  “习惯了,小玉没起呢吧?叫醒她,你爸下楼溜达,马上就回来,你们两个先吃早饭。”

  安平笑笑返回身推开卧室门,床上已不见了吴玉的身影,一定已经在洗手间洗漱了,再转身出来。

  “妈,小玉起来了,一会儿就好,您昨晚睡得好吗?”安平从没有觉得丈母娘如此亲切过,问候透着百分之百的真诚,绝无半点寒暄。说着话,人已经走到沙发的另一边,与老人相邻而坐,背对着卧室的门口。

  “嗯,好、好!我跟你爸睡得都挺好,这不才早早就醒了。等下先送小玉上班咱再去医院。”老人家安排着,女儿当然是最重要的。

  “好,听您的。”

  安平看着老人家慈祥的面容,突然想起前几日梦里的母亲,面上的伤感一闪而过,“妈,您跟我爸…。。在家里多住段时间吧……”安平面上闪过的伤感,带进了话里。

  老人一怔,安平赶紧接口,“每天就我跟小玉两个人,家里太安静了……”

  安平说这句时,吴玉刚刚走到卧室门口,停住脚步。

  “您跟我爸在,家里真热闹……也像个家。”安平勉强地笑笑。

  老人有些明白安平的意思了,安慰地向安平笑笑,再抬眼看看身后不远,卧室门口的吴玉,向着二人一起说道,“什么家里安静,你们就是缺个孩子……哎!你说怎么就怀不上呢……”

  吴玉嘟了下嘴,走向餐桌边,“妈,我爸什么时候回来,吃了早饭还要出门呢。”

  “你们吃你们的,我们不是检查身体要空腹吗?”老人家的眼神从闺女身上,转到安平身上。

  老人家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已响起,老爷子回来了。

  饭后,安平依两位老人所言,先送了吴玉上班,才带二老去了医院。

  现在的医院永远要比菜市场热闹,也不知道是得病的人多了,还是医生水平有问题,亦或是药效不如从前的好,所以不能药到病除,总之不管你几时来,都是人满为患的样子。

  安平带着两位老人接连两日穿梭在医院间,把所有能检查的项目,全部带着两位老人一一查过,期间将两位老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笑逐颜开。

  检查结果不会马上出来,要等三到五天。

  这两天,每晚吴玉都是手拿着玫瑰被安平接了回家,进了家门就会看到爸爸妈妈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吃饭。

  安平余下的三天时间,第一天因是周五,吴玉还要上班,他单独带两个老人到D市他们还没有去过的景区浏览,周六周日则一家四口一起到近郊一个度假村游玩。

  全家人都是其乐融融的样子,只有吴玉会偶尔不一定在什么时候,不经意似地摸着天珠走神,甚至有两次妈妈跟她讲话,都没有听到,还是老人家走近她身旁,轻拍她肩膀她才发觉。

  现在家里和谐的家庭气氛,曾是吴玉日日期盼的,但她却感觉不到幸福。

  她曾希望安平多关心她一些,多注意她一些,多跟她说几句话,可现在安平每天战战兢兢几乎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总想找机会跟自己多说几句话,聊些什么似的时候,吴玉反倒很想躲开。

  她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她只是怕,而且很怕。

  那怕让她不安、让她莫名其妙地就会心烦。

  两位老人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只是吴玉爸爸的血压稍稍偏高,问题也不算大,全家欢欣鼓舞,两位老人也在盘算归期。

  吴玉邀请二老继续多住些天的请求,没有安平来得迫切诚恳,两个老人看着安平近乎哀求的神情,甚至都有安平特别怕他们离开的感觉,有些迷糊。但安平的理由很有说服力,安平讲马上就是八月十五跟国庆了,再怎么急着回家,也等全家过完团圆节后再说,吴玉只是从旁附和。

  两位老人开心地把归期定在了国庆之后。

  吴玉已经很久没有去天哥妈妈家了,想着快过节了一定要去看看老人家。

  于是,在中秋节的前一天下午,买了D市有名的当地月饼,礼盒很精致,还买了山东的苹果、澳洲的香蕉、台湾的芒果、海南的火龙果,东西买得很满意,但是吴玉拎起来却沉得要命。

  站在路边好久,才等到一辆空的士。

  吴玉上了出租车,才给安平打电话,告知要去看望一个长辈,吴玉没有细说,安平也没有盘问。

  吴玉自从与天哥在别墅明白彼此的感情,说好与天哥暂时不见面之后,再没有来看过天哥的妈妈。

  真的是有段日子了,想想那个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日日陪伴、日日照料自己的老人家,心里依然还是很暖。

  吴玉没有提前打电话,老人家的生活习惯她已了如指掌,这个时间,应该是午睡刚过,跟张姐在家聊天看电视。

  可是当吴玉辛苦地把所有的东西挪到一只手上,敲了几次门之后,门里却没有任何反应,吴玉给老人家拔通了电话。

  “小玉?”老人电话里疑惑地问。

  “啊,干妈,我到家里来看您,您不在家吗?”

  “哦……我在医院……”

  “医院?您怎么了干妈?”吴玉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老人平日里看着身体那么健康,她想像不出来老人会得了什么病。

  “哦,不是我,是看看别人……”

  “哦!”吴玉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这一个字里,对面的老人也听出了吴玉那长出的一口气。

  “干妈,那您什么时候回来,我等等您吧?”

  电话里老人迟疑了下,“哦,马上就能回去,你在那里呆着,别走啊。”老人嘱咐着。

  二十分钟后,没等到老人家的身影出现,天哥却突然出现在楼梯拐角,一副差点儿天踏下来的样子,三两步迈上最后一层台阶来到吴玉向前,一把便将吴玉抱在怀里,嘴里不停地说着,“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

  吴玉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弄得有些无措,担心老人家就跟在身后,全力想挣开天哥的怀抱。

  “快放开我天哥,被干妈看到,怎么了,你在说什么不是我?”

  天哥松开吴玉,飞快地把门打开,一手提起吴玉放在地下的东西,一把将吴玉拽到屋里,带上门又把吴玉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妈去买菜了,让你留下吃饭。”天哥的声音仍是止不住的慌乱。

  吴玉不再挣扎,靠在这个思念了半个月的胸膛里,任由心里委屈的感觉蔓延着,“什么幸好不是我?”嘴里却继续追问。

  半晌,天哥才缓缓放开吴玉,把她拉到沙发边坐下,像生离死别重逢般,仔细地打量吴玉。

  “说了……不许生气!……以后也不许再因为任何事跟我生气!”

  吴玉狐疑地点点头,她只是急于知道天哥到底想说些什么。

  “是琳达,琳达出事了,被人用硫酸泼在了后背跟胳膊上,正在医院呢。”

  吴玉眼睛直直地盯着天哥说不出话,原来如此,那封匿名信……一定是写信的人。

  “还不知道是谁吗?”吴玉困惑地问。

  “人没抓到,只顾忙着把琳达送医院了……”天哥说到这儿停下,心虚地看眼吴玉,不再继续说了。

  吴玉敏感地挣脱天哥的手,低头借着拿沙发靠垫的动作,挪到了与天哥相隔一米的位置重新坐好,然后将沙发靠垫搂在怀里,“你……你当时就在场吗?”吴玉仍然低着头迟疑地问,她想知道天哥是不是跟琳达在一起。

  半晌过去,吴玉不用抬头,听都能听出来天哥是咬着牙说的,“是!”好似下了多大的决心,声音听上去像是要英勇就义一样。

  吴玉紧紧抱了下靠垫,轻轻靠在沙发背上,头转向另一侧不出声。

  那一声英勇就义般的“是”,是他的默认吗?她很想把心里的疑惑大声地问出口。

  然而……然而自己有什么理由再多问呢?自己又是谁呢?

  可是猜疑却像蚂蚁在啃噬自己的心,根本控制不住已经插上了翅膀的想像,脑海中不自觉地勾勒着天哥将琳达抱在怀里疼爱的画面,天哥一定会像那晚在酒吧里对那个女孩子一样,将琳达抱在怀里……

  一声粗重的叹息自天哥的方向传来,跟着天哥黑色的身影坐至身旁,宽大的臂膀搂住自己的肩。

  “小玉,我想你,太想你了,真的真的是太想你了。”天哥在她耳畔喃喃地轻声说着。

  吴玉相信那思念是真实的,但她也同样相信自己的猜疑与所有的想像也都是真实的。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一个安平还不够,还要再加上一个琳达,现在又添了一个未找到可怕的行凶者,这样的感情,该如何继续?

  可是天哥此刻难抑的思念之情,加上对琳达之事产生的后怕,结实的臂膀把吴圈得越来越紧,吴玉就快透不过气来,“放开我!”

  话一出口,吴玉自己都愣了,身体不由一僵—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却透着从没有过的冷,没有温度、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如果说有,那只有一种—就是拒绝。

  天哥随着吴玉的话,也同时一愣,怀里的人身体僵住的同时,天哥本来抱紧吴玉的双臂不再用力,吴玉却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没有了以往偶尔的热烈,也没有以往的挣扎,更没有激动,甚至也没有羞怯—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天哥慢慢放开吴玉,低头仔细地看看那张突然就陌生起来的脸,还是那张白净娇小的容颜,那面庞也不再有初见时的忧郁,此刻他只看到冷—是的,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让天哥只感受到冷。

  天哥的心忽然就乱了,而且莫名地怕,心里很想再次把人拥在怀里,可身体却动不得,他没有一丁点儿去做那个动作的勇气。

  天哥就那么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吴玉却忽然无声地笑了,那笑容天哥很熟悉,在空姐的脸上见过,在移动大厅的前台小姐的面上出现过……在吴玉公司写字间的大堂,他被吴玉删掉QQ后,去找吴玉问个清楚时,在吴玉的脸上,也曾见过。

  “天哥,我父母、还有我老公,都在家里等我一起吃晚饭,麻烦你告诉干妈一声,我就不等她老人家了,等节后我父母回家了,我再过来看她。”

  吴玉的声音很柔和,笑容很恬淡,说完这些,她把沙发靠垫轻轻的重新摆好,稳稳地站起身,向已经低下头双手捂着脸的天哥点个头,然后绕过茶几从不经过天哥的另一侧向门口走去。

继续阅读:十五、痛恨那时候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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