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安平提早下班了,离开公司前把电话直接打给老丈人,问好二老到站的时间,提前赶回何风家,拿上自己全部的行李,匆匆奔向菜场买好两位老人爱吃的菜,简单做好晚餐前的准备,便直奔客车站。
吴玉很孝顺,对两位老人的话几乎言听计从,安平现在把重新赢得吴玉之心的全部期望,都寄托在两位老人家的身上,他希望通过他对老人的关照体贴,能让吴玉感受到他那颗急于走近她的心。
两位老人人还没到,吴玉已经向他发出了回家的邀请,这更让安平看到了无尽的希望。
安平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过于外露的人,但今天在客车站见到两位老人家的时候,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热度的“爸”“妈”叫得格外亲切自然,两位老人家脸上都要乐开了花。
自从他们婚后,二老还是第一次登门长住,见到安平如此态度,进门被安平让进客房关起门来后,老太太就止不住兴奋地向老伴儿开始夸口。
“我就说什么事都没有,你还整天神经兮兮的瞎嘀咕,你看安平对咱这态度,哪点象他们关系出问题的样子?还说什么来检查身体,也不怕闺女担心你个死老头子!”
吴玉每个周末都会往家里打电话,最近两个月里,话明显的少,情绪变化二老听在耳里,惦记在心头,尤其视女儿为一切的老父亲,更是担忧得很,这才找了个借口,来一看究竟。
吴玉爸爸笑呵呵地听着老伴儿数落,老伴儿说的话,他也一样感受到了,来之前悬着的一颗心,早放下了,而且又知道安平已经调回了D市,更是放了一百个心,从车站到闺女家的一路上,都在美美地盘算,离抱外孙就快不远了。
两位老人家嘀咕了一阵子悄悄话,老太太在一边开心的数落着老伴儿的同时,已经整理好简单的行李,向老伴神气地摆摆手,“你先歇着,要抽烟就关着门开会儿窗,我去帮安平做饭,让他接闺女下班。”
人的喜悦是会不由自主地写在脸上的,安平此刻正是如此,围着围裙在厨房不停地忙着,破天荒地反复哼着那几句他在KTV听熟的歌儿,手里正将炖鱼的火放小些时,看到丈母娘笑吟吟地向厨房走过来。
“妈,您进屋躺着歇会儿,什么都不用您,今天休息好了,明天我还得带您跟爸爸去医院呢,明天早上不能吃饭,医院有些检查项目是要求空腹的,我跟公司请了三天假,再加上周六周日,这五天专门陪您跟我爸。”
安平的笑脸以及发自肺腑体贴的话,就是对二老最隆重的欢迎,天底下最容易满足的就是父母,老太太听到姑爷这么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感动,嘴上却亲切地埋怨着。
“请什么假啊,真是的。我跟你爸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就是正规检查,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还是勤检查下的好,有病趁早治,省得给你和小玉添麻烦,不请假孩子,咱不请假,我跟你爸就坐公共汽车去就行,全当溜达了。”
老太太说着拿眼扫了遍厨房,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厨房台面上全是安平早已准备好的半成品,而且全部都是她跟老伴儿平日最喜欢吃的家常菜,只要鱼一出锅,其它的很快就会做得。
“安平啊,这儿交给妈妈,你去接小玉下班吧,小玉说你每天都接她下班是吧,今天也别因为我们耽误了。”
老太太那笑着的眼睛里,满是关爱,姑爷对他们热情,那全是因为小两口感情好,老人们就认这个理儿,老人可不想因为她们的到来,而破坏了女儿的幸福。
安平听丈母娘让他去接吴玉,眼睛一亮手一停,他太想去了,太想知道吴玉收到花之后是什么样的状态了,但马上又笑着开口,“今天就算了妈,您和我爸坐车怪累的,您还是进屋歇着去吧,不差这一天。”
老太太立刻装出不开心的样子,“一天也不行,哦,我们来了,你倒不接了,那哪儿成,我跟你爸啥时候能抱上小外孙,快去快去!”
说着就挤进厨房把安平往外推,安平还在犹豫间,已被老人家解下了围裙,两手再次往厨房外推着安平,嘴里碎碎念着,“去吧去吧,你爸他就爱吃我做的菜,去吧!”
安平拗不过老人家的固执坚持,终于不好意思地说了句,“那,那我去了?您要累就屋里歇着,我回来接着做。”
安平下楼后,便愉快地拔了吴玉的电话,告知仍然到停车场去找他,并且强调是拗不过妈妈的一再坚持,免得吴玉以为他怠慢了二老。
当安平把车停在吴玉公司地下停车场内,心里打着鼓忐忑不安地等着吴玉的身影出现时,他才惊觉,这样的心情,是他自认识吴玉以来从没有过的—那是恋爱的心情,那是只有在追求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的忐忑不安。
爱情对安平而言,只有过一次,那样痛彻心扉的爱恋,他以为他今生都不会再有,然而此刻,他仿佛正在经历着。
车子刚刚停好几分钟,安平便看到吴玉手拿着花四处搜寻的身影,安平立刻打开车门笑着向吴玉挥手,吴玉快步向他走了过来。
吴玉今天穿的是件新买的浅粉色针织衫,白色修身裤以及白色休闲鞋,白色与褐色相间的条纹帆布单肩包,手里拿着小巧的一束花。
鲜艳夺目的三朵玫瑰,置于若干白色雏菊以及满天星其间,四周是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外面淡紫色的包装纸,包装得很有层次,将小小的一束花,衬得非常高雅又圆满。
安平看到花束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笑容,看来不全是钞票的功劳,那个满脸含情脉脉的小姑娘,还真是用心了;安平当时只考虑了三朵玫瑰的含义,并没有想到数量太少会是什么效果。
其实吴玉从认识安平起,就是一直是类似的休闲打扮,不过是偶尔换换颜色,也都不艳丽,款式一直都是同样风格。
但是今天的吴玉,被安平看在眼里,却大不一样了。
一身清新的打扮,外加这样一束满含自己爱意的花,以及……羞得无处躲藏的窘迫。
夫妻四年,加上婚前一年的恋爱期,相识五载,安平第一次看到吴玉如此因羞而窘的模样。
他喜欢吴玉那样子,心里竟然莫名的一动……他还从没有因为吴玉的心情变化而心潮起伏过。
吴玉是第二次收到安平的花,上一次的记忆里,只有心酸,那一大捧鲜花不是她曾经期盼的味道。
而这次不同,她虽然明白那花背后的用意,但一个已经结婚四年的女人,不是在情人节,而是在一个普通得没有任何意义的日子里,又是在办公地点拿着玫瑰,总让她有被大家围观的害羞心理。
带着这样羞与窘,她快步走向安平的车,她想尽快甩掉背后的目光,尽管她知道身后根本都没有人,但她依然觉得像被很多双眼睛盯着一样。
安平在吴玉看到车的那一刻,飞快缩回车里,先行替吴玉推开另一侧车门—印象中,这也是他第一次提前为吴玉打开车门,在车上笑吟吟地等着吴玉上车。
虽然回家的路上,二人只简单地说了几句关于老人检查的话,面对安平热切的絮语,吴玉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但车里的气氛异常地好。
因为两位老人家的到来,他们都又重新感觉到了那个家的存在。
但尽管如此,吴玉仍然无法把“老公”二字叫出口。
二人回到家时,两位老人家已经把晚餐摆好,老太太看到女儿手里的花时,笑容明显灿烂了许多,接过女儿手里的花,转身就往电视柜旁边的花瓶走去,心里合计原来空花瓶是干这个用的。
晚饭吃得非常愉快温馨。两个老人你一句我一句,争着抢着问女儿的各种情况,埋怨吴玉不早些告诉他们安平已经调回D市的事情。
饭后,二老借着今天坐车太累以及明天要早起为由,早早地躺下休息了,四个人都心照不宣,那是两位老人家怕打扰了小两口单独的相处。
安平终于如愿以偿正大光明地睡回了自己的床上。
尽管吴玉没有叫过一声老公,尽管吴玉是早早躺下,只给了他一个后背。
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安平躺在床上,歪头看看貌似睡着的吴玉,那有些不太自然僵硬的后背,再看看他跟吴玉中间那一尺之隔,心里暗暗地想,“就快了,就快让那距离消失了。”
二人婚后,几乎一直分被而睡,也是一样的相隔一尺之遥,但那时与现在,又岂能同日而语?
安平仰面躺在床上许久,才屏住呼吸悄悄侧了身,面向吴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微笑着渐渐有了睡意。
天哥在公路上一路狂奔了许久,终于在接到郭豪的电话时,找了一个最近的休息区停下车,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
郭豪没什么事,只是问他在哪里,中午会不会去店里。这个没有内容的电话,天哥收到的是哥们儿的关心,只告知郭豪下午直接健身房见,末了犹豫下,嘱咐郭豪从今天起,找个狐狸手下贴心的兄弟,天天下班时跟着吴玉—无论吴玉是否有人接送。
不用多说,吴玉与琳达收到匿名信的事,这群兄弟都知道了,郭豪明白那意思,也更清楚天哥的这一安排,说明他跟吴玉之间出了问题,郭豪明了地并不多问,只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天哥坐在车里休息了下,从早上空腹到中午,他自己不觉得饿,但是肚子一直在咕咕叫着提意见,下车随便买了个面包,打发了空空的胃,坐回车里长叹一声发动了车子。
听天由命吧,那个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他已经由着自己的心,把尊严放在了身后,如此的包容退让,如果这样都得不到她,那么他也没有任何遗憾的理由。
天哥下午准时出现在健身房,一改多日阴天的脸,逢人便笑,见到熟悉的女孩子,也恢复了以往的打打闹闹,并且还到琳达的瑜伽室里,坐在教室最后排,完完整整地看完了一堂琳达的课。
那堂课,是琳达有史以来上得最开心的课,也是全体女孩子笑声最多的一堂课,因为天哥会时不时地跟着做几个高难度动作,笨笨地给自己摔倒三回。但被他打断了三回的琳达跟全体学员却异常的兴奋。
好几个跟天哥比较熟悉的女孩子,课后围着天哥一再要求他明天继续来一起学习,天哥将手臂高举,躲着那几个女孩儿热情的纤纤细手,拼命点头答应着,目光投向琳达求救。
琳达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最后天哥只有大喝一声,“美女们,哥哥要去WC。”这才在一片哄笑声中脱了身。
待天哥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琳达在不远处向他挥着手,天哥咧着嘴便走了过去。
“怎么样,被美女围着的感觉?”琳达抱着肩膀向天哥抛个媚眼。
“爽!”天哥哈哈大笑,“不过,我更希望只被一个人陪着。”天哥话落也回了琳达一个不怎么样的媚眼。
琳达娇笑起来,散下了一头金发,琳达如果不是长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根本看不出来是个混血儿,简直就是一个纯粹的老美。
天哥向琳达一甩头,“走!今儿起哥哥护送你回家—在找出写信的人是谁之前。”
“哇哦?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吗,天?”琳达把兴奋的表情夸张到了极致。
“我有说过假话吗?”天哥说着已经走在了前面,还一边打了个响指吹了声口哨,一副街头混混刚刚人不知鬼不觉地干完坏事的模样。
天哥从没像今天这样,看琳达如此顺眼,此刻,他超级喜欢琳达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热情,如果今天琳达向他扑过来索要拥抱,他会毫不吝啬的回抱过去。
但琳达今天兴奋归兴奋,却异常地理智,兴奋也只限于脸上,身体并没什么表示。
天哥大步走在前面,嘴里吹着口哨,琳达小跑着追上天哥,被天哥的大步再落远一点儿时,再满脸愉快地快步追一追,正在琳达陶醉在天哥的口哨声中时,天哥却突然停下了声音—他突然发觉自己吹的竟是罗大佑的那首《你的样子》。
忘不了,还是忘不了。
他以为自己重新回到过去的环境里,就会不再想起那个心头之人,他以为靠近琳达这团火,可以暖一暖他冰冷的心……
然而---没用!
琳达被天哥突然的情绪变化弄得不知所措,有点结巴,“天…。。天,你怎么了?”
天哥苦笑下甩甩头,“没事,”然后故意向琳达调戏似的一笑,“天哥在担心你的安危,天哥在想要不要把你直接送到床上才觉得安全。”然后坏坏地笑着看着琳达。
琳达捂紧嘴,瞪圆了双眼,“Mygod!天!哦mygod!你说的是真的吗?”
天哥被琳达夸张的表情瞬间逗乐了,哈哈大笑着拍下琳达挺翘浑圆的屁股,“你想是真的,那就会是真的!”
当晚,天哥真的就给琳达送到了床上,并且第二天早上,在床上跟琳达身体缠在一起互道了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