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隐隐的不安
布伯2016-12-29 02:303,736

  今晚因为知道小武跟吴玉在一起,本不想再过来,可仍然抗拒不了接近那人的心,依然还是来了。

  但今晚也因心情实在欠佳,多贪了几杯酒,耽误了时间,他没有看到送吴玉的车是否已经开走,只看到吴玉家亮着灯的窗口。

  吴玉其实被安平送回家后,是独自上的楼,安平直接回了何风家。

  吴玉的情绪不好,在车上一路沉默一言不发,安平不想打扰吴玉明显不平静的心,选择默默离开了。

  这一夜,吴玉合衣而卧。

  这一夜,天哥一直坐在车里。

  郭豪、小武、狐狸还有阿威,一直不曾离开。

  第二天的清晨,当被痛苦煎熬了一个晚上的天哥,看到吴玉独自一人垂着头,无精打采地迈出单元门时,突然来了精神,打着车,缓缓开动车子跟在吴玉身边,直到吴玉惊异地发觉身旁一直有车跟随,才惊讶地抬头,在她抬头看向车时,天哥停下车,冷着脸摇下车窗。

  那不言而喻的动作,让吴玉只稍稍迟疑下,便顺从地绕过车身,自己打开车门跳上了去。

  这个曾无限温情每次都会主动帮自己系好安全带的男人,只是缓慢地开动车子,连一个交流的眼神都没有给她,吴玉咬了下嘴唇,压下心里千头万绪的纠结,自己快速系好安全带,也绷紧了脸,冷冷地将视线投向窗外。

  从车里往小区看去,有匆匆上班的人,也有在宽敞的休息区依然晨练的老人们。

  今天的吴玉,没有心情顾忌是否会有多事的邻居看到、是否会猜疑,昨日二人健身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重新带回到今晨的车里。

  昨日天哥在琳达面前那几句冷言冷语,仿佛依旧在耳边回响,吴玉根本没去猜想,天哥为何会清晨出现在自家小区里。

  而天哥固执地以为吴玉会问他几句什么,或者说对他说些什么,关于这一个星期的音信皆无,关于那封匿名信,哪怕是昨日他对她冷淡的质问也好……

  他在等。

  他已经把自己亲自送到对方面前了,他不觉得还有什么需要特别说明的地方,如果这样,那人都不会向他开口……

  两人带着各自的心思,一路沉默,直到车子停在公司的停车场里,二人依旧谁都没讲一句话。

  当车子稳稳地停下后,吴玉解开安全带,但没有立即下车,从倒后镜中看看天哥,那张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寒冷与坚毅,吴玉紧紧闭起本想道别的嘴,咬牙转身,手刚碰到车门,天哥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不是……”吴玉转头对上天哥明显在克制着愤怒的面容,在吴玉惊讶皱眉的瞬间,天哥却扭转了头对着正前方,“你是不是跟我无话可说?”

  ……

  车里沉寂半晌,那个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不是,如果我不找你,你永远都不会再找我?”

  那话里的质问、那声音的冷,像把匕首狠狠扎在吴玉的心上。

  这样的质问,要她如何回答?

  吴玉紧紧地咬住双唇,毅然抖着双手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悲愤地狠狠带上车门跑了几步。

  他等了自己一个早上送自己上班,难道只为了问自己这样两句没来由的话吗?

  还不及吴玉多想,天哥的悍马已经突然快速的驶离,绝尘而去!

  吴玉随着车声猛然回头,困惑地望着那曾带给他无限温情的男人,坐在庞大的车身里绝然而去,眼泪瞬间滚落。

  郭豪、小武、狐狸还有阿威,轮换着守了天哥一夜,当早上看到天哥车里吴玉的身影后,全部松了口气,没再继续跟着,而是分头回家补觉去了。

  天哥开车从吴玉公司楼里出来,找了个最近的路口开向高速公路,没有目的的一路狂奔。

  他实在不清楚自己为何这般!

  不是爱吗?

  不是自己甘愿去等的吗?

  不是早就知道她不是自由之身吗?

  自己不是早就习惯了主动去走近那个人,两个人之间的接触,不是一向如此的吗?

  那为何现在他却无法忍受?

  他希望那人在接不到自己的电话时,会主动打给自己。

  他希望那个人在收不到自己信息时,会主动发信息过来。

  他希望那个人在不能按时赴约时,给自己一个清清楚楚的交待。

  他希望那个人会主动告诉自己,在没有自己的夜里,她每晚都是带着对他的思念独自入睡。

  他希望每天护送那个人下班的是自己!

  他希望那个人看到自己情绪不好时,能问自己一句为什么?

  他希望那个人知道自己是日日都在忧心她的安全。

  他希望……

  不!

  他渴望!

  他渴望那个人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

  ……

  然而,他所有的希望,都看不到一点儿希望!

  苦苦守着那个人,独自忍受这种种的折磨,到底为什么?

  是爱吗?

  那是爱吗?

  难道爱是这样的吗?

  爱,不应该是幸福快乐的吗?

  可自己为何这般痛苦?!

  他记得她曾对自己说“我也要你每天都笑”,但自己的笑容在哪里?

  此刻悲愤交加的,不只天哥自己,另一个泪流满面呆愣在停车场的吴玉,实在不明白天哥的愤怒到底源于何处?

  是因为自己没有主动联系他吗?不是一向如此的吗?

  早就说过了自己不是自由之身,不想这样无法站在太阳下、只能在月光里相会吗?

  不是说好了等自己的吗?

  连琳达都有收到匿名信,在他每日去关心琳达的时候,有想过自己吗?

  还有,那匿名信到底何人所为?他不关心自己的安全,去找出来那个肇事者,竟然一大早跑到自己面前大声质问……

  将近一年的相识相知、还有那前不久才确定的相约—后半生的相伴,竟是如此容易被抛弃的吗?

  她清楚地记得那句真诚的许诺“我会让你天天笑,你开心就好!”,是不是今年的秋风多管闲事,把那句誓言给吹走了呢……

  摸摸胸口一直挂着的天珠,委屈地在心里问一句,“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吗?”

  吴玉带着满腔的哀怨自怜,擦干眼泪,第一次知道工作除了赚钱之外的好处—逃避!

  安平本来这周心情很好,心里一直悄悄盼望着,吴玉把那黑色的衣服随便换成什么颜色的送给自己,自己届时一定会还吴玉一个惊喜。

  但昨晚送吴玉去店里,在看到那个男孩子追至吴玉身边说着什么,直到自己下车走过去,吴玉却意外地没为他们介绍彼此,安平本来平静的心开始隐隐的不安。

  安平隐隐地觉得,他与吴玉之间的问题,或许没有他表面知道的那么简单,他很想探究那背后的原因,但他却下意识地又怕知道那原因。

  昨晚那个男孩子没问题,但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那个每晚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妻,她的心去了哪里?

  自己不在D市的期间,她都经历了什么?

  此刻安平很想跟吴玉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聊一聊,可也只是想想而已。

  曾经吴玉每天都想缠着自己想聊聊天,可那时他只想要一个安静的空间,让自己消化一下白天工作上的烦恼,而现在,在两人相约彼此都冷静一下的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吴玉开口说出心中的疑惑。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这个资格,他更不知道那样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但安平不想这样沉默,总要做点儿什么,让她知道自己的心,知道他的心回来了,人回来了,他在,他从此后都不会再离开。

  安平再次想到了吴玉在西餐厅里,望向那一大捧玫瑰花时的神情。那神情,从那一刻起,经常会出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安平在早上上班前,到公司楼下最近的花店,订购了一个月的花--每天三朵玫瑰,在上午十一点准时送到吴玉的办公间,安平在花店一口气写了三十张内容相同的卡片:“老公安平。”

  在他终于写完最后一张卡,抬头对上花店小姑娘含情脉脉的双眼时,安平尴尬地红了脸,紧张地说了句,“老婆生气是要哄的。”

  小姑娘笑呵呵地仔细收好卡片,“放心吧,我们一定准时送到!”

  安平实在想像不出吴玉收到花时的心情,回公司的路上,尽力地想像着,并且犹豫着每晚是否继续接吴玉下班,自己是不是该给吴玉一个单独思索的空间。

  几乎整整一天,只要工作有了间隙,这个问题便萦绕在安平脑海里。

  然而还没到下班时分,吴玉的电话让他停止了思考,在看到手机上显示“老婆”二字时,安平居然心里忐忑地直跳。

  是她收到花了吗?

  她要说什么?

  我又该说些什么?

  三个问题在脑海一闪而过,然而吴玉的电话却与花毫无干系。

  吴玉电话里告诉他,吴玉的父母要来D市检查身体,常规检查,并且想在他家暂住一段时间,吴玉在讲明情况后,挂掉电话之前,小声犹豫地问安平,“你……要回家来住吗?”

  这句犹豫的弱弱的问话,却带给安平莫大的欣喜,他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大声干脆地回答,“要!”

  安平此刻刚好走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走廊里,平时说话从来都一个语调的安平,这一个字干脆又激动的回答,立即引来旁边路过他身边的几个女同事的窃笑。

  “青天白日的就要,要什么要?!”说话的是安平的助理李辰,结果已经远去的几个女同事隐约的窃笑声立刻变成清脆的咯咯声。

  自从安平调回D市,李辰与安平混得比较熟,听到平时说话一向斯文的安平,居然也有大声激动说话的时刻,瞬间起了调侃的心。

  安平跟所有的同事,不分男女位置高低,都很礼貌和气,从不摆自己技术总监的谱,在公司深得人心,所以同事们跟安平相处没什么距离感。

  安平放下电话后窘得通红的脸上,也难得一见地露出灿烂的笑容,回到办公室,越想越是开心,想了想,又给吴玉发了个信息,“花收到了吗?”还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吴玉的回复,“收到了。”安平正对着三个字研究吴玉的心情,吴玉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比上次的漂亮。”

  比上次的漂亮……什么意思……漂亮的是花,还是她的心情?

继续阅读:十三、后背跟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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