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在下午三点多,看资料看累的时候,想离开老范的办公室,去茶水间倒杯咖啡提提神,刚刚拉开门缝,就听到与她同期到公司的两个同事的声音,吴玉并非有意偷听,只是两人中一人提到她的名字时,声音太过清脆,她完全是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开门的手也本能地停下。
“吴玉跟饭桶,我看不那么简单……”
吴玉唰的拉开门,眼神冷冷的向声音来处望去,“刚才谁在讲话?声音能再大些吗?”吴玉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满办公室的人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吴玉虽是在问,但眼神却明明白白的,如利箭般射在刚才讲话的两个女同事身上。她们的座位,与老范办公室,只隔着几步之遥的一个小过道,因此声音在吴玉打开门的一刻,才会清晰的落进吴玉的耳里。
讲话的两人同时愣住,其他原本各忙各的同事,齐唰唰的抬头将目光,倾刻间集中在吴玉的身上。
从吴玉进公司,就是对全部同事以礼相待,见谁都是一张微微笑的面庞,从没跟任何人高声说过一句话。这是这个部门的同事,第一次见到吴玉的另一面:冷冽。
讲话的两个人,也被吴玉此时透出的浑身寒气震住,但人往往就是这样,怎肯轻易在他人面前示弱?
其中一人“嘁!”的一声,脸上带出一抹讥笑,起身拿着茶杯往外走,另一个,也紧接着起身,嘴里小声说了句,“拽什么拽,还没上任呢。”声音虽然不大,但吴玉离得近,听得清,想必他们相邻隔断内的同事,也会听得一清二楚。
吴玉心底忙了一天的焦虑,加上刚才被二人暗里明里的羞辱,瞬时化作点燃的熊熊大火,“站住!”
这一声“站住!”出口,声音如三九天突然砸下的,硕大无比的冰雹,二从竟下意识的同时站住,不敢置信的转头望向吴玉,其他本想洋装什么都没看见,已经低头洋装做事的同事,也都忍不住,再次抬头一同看向吴玉,偌大的办公间,霎时间鸦雀无声。
只有张娜,犹豫着站起身,想挪步过来劝慰吴玉。
吴玉在二人站住的同时,就用清晰无比铿锵有力地声音,继续砸着她的冰雹,“你们二位听好,我吴玉确实没有正式上任,今天,也不是以上下级的身份在跟你们讲话,共事几载,我吴玉什么人,不需要别人品头论足,
我吴玉在做,大家也有眼睛在看,如果你们二位对我、以及我的升职,有任何的异议,拜托二位去总部,开诚布公地,该跟谁讲就跟谁讲,可是如果,再让我直接或间接的听说什么,到时候你自然知道,我吴玉会怎么做!”
吴玉讲完这段话,轻而有力的带上老范办公室的门,气势凛然地迈向自己的办公位置,三两下整理好桌面,关掉电脑,拿起包,轻轻拍拍跟在身边,正无措地看着她的张娜,微笑地说声,“有事先走了。”
吴玉就这样,在全体同事的目送中,在自己清晰的脚步声中,步伐不见半点零乱地,走出了写字间的大门。
走出写字间的大楼,盛夏闷热的天气,让吴玉平稳的脚步放慢,腿慢慢有些发沉,但推门刚听到二人议论时,气愤的心情不见了,只觉得痛快!
掏出手机一看,自己提前……不对,是早退了二十分钟。赶紧拔老范的电话,找了个借口算做请假,总不能跟老范讲刚才的一幕吧?
因此,吴玉今天,比平时早到家了。
吴玉推开家里的门,对她而言,狗血的电视剧桥段,正在她面前上演。
一个一身黑衣套裙的性感女人,正在她家的客厅中间,狂热的拥吻着她那高大温文尔雅的老公。
该怪安平是个持家过日子的好男人吗,为担心他晚归时,开门锁的声音吓到吴玉,将门锁修得那么好,钥匙放进去顺滑无比,声音那么小,居然小到连家中偷情的时候都听不到?还是安平比较有前瞻性,怕被开锁的声音打扰呢?
吴玉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耳朵里是清楚的耳鸣声,声音好大,好吵……吴玉埋头闭上眼睛,想用双手捂住耳朵,躲避噪音的来源,手一伸开,钥匙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打破室内安静的热烈。
拥吻中的安平跟乔娜,几乎同时相互立刻推开对方,又同时瞪着浑圆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吴玉。
安平先一步反应过来,一下子用身体挡住乔雅,向吴玉迈了一步,“你怎么……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吴玉被安平惊恐质疑的问话,带回到现实,慢慢抬起煞白的脸,牵动下一侧嘴角,声音冷静悠然,“从上班到现在,四年,我只早退这一次,安平,我只早退这一次!”
安平被吴玉的样子惊住了,这样的吴玉,他不认识,他从未见过这样冷如冰山、坚硬似铁的吴玉。
安平想上前一步,脚却不听话地动不了,想说些什么,可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吴玉吧?”乔娜定了定神,从安平的身后越过安平,离吴玉近了一些,脸上的微笑僵硬得像面具,“我是乔雅,安平的老同学。今天顺路过来看看他……”
吴玉面无表情望向乔娜,一阵香气袭来,好熟悉……C市安平身上曾有过的味道,吴玉顿时明了。
“顺路?从C市到D市,顺路?我没安平那么好客,请便!”说完,抛下二人,像自己平时自己回家一样,挂好包,弯腰捡起钥匙,再换上拖鞋,向沙发走去,打开电视,不再理会二人。
安平木头一样看着吴玉做着这一系列动作,见吴玉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回头,又呆呆地扭回头看乔娜,眼神竟似求助般。
乔娜向安平示意她的包还在茶几上,没等安平走到沙发边,吴玉已经拿起乔娜的包,平静地走到乔娜身边,仅用右手食指当作挂钩,钩着乔娜的包带儿,左手托在右臂下,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乔娜,就是能从这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个字--“滚!”。
乔娜匆匆拿过包,头也不回,步伐零乱,几乎是小跑似的出了门,门被乔娜顺手带上,发出“砰”的一声。
门被关上的声音还在室内回响,吴玉垂下双臂,脚步有些发沉,缓缓向卧室走去。
身后安平惨兮兮的一声“玉!”传进耳朵里,刺到她的心里,不疼,感觉不到疼,心早在刚才进门那一刻,就已经疼得麻掉了。
吴玉木然地走进卧室,用门将安平接二连三喊出口的“玉!”隔开,脚步越发的沉,勉强挪至床边,轰然倒下。可恨的耳鸣声,再次传来,吴玉努力的伸手够到一个枕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放在自己的脸上,本想用枕头堵住恼人的耳鸣声,可是力气,已经在拿过枕头那一刻,全部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