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乌云渐黑,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雨。
狮鹫城,雄狮庄园的三层主卧室内,听到病床上克莱恩家族族长布朗特的一席话后,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范赛斯特和三位公爵大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就连一向疯疯癫癫、不管不顾的老疯子乔治都变得异常安静起来。
原来,布朗特告诉了他们一个惊天的机密,事关王室和整个奧奇顿骑士王国的命运。
据布朗特所说,自从国王狩猎时意外坠马以来,国王虽然侥幸生还,但他感到此事绝非“意外”那么简单,他认为一定是有人蓄意而为。他感到危机四伏,怀疑任何接近他的人。后来,国王一方面佯装大病,卧床不起,以麻痹凶手,苟且保命。另一方面,他悄悄地安排布朗特负责亲自调查幕后真凶。
这些年来,布朗特暗中窥视,排查一切可能的人,不放过任何线索,终于在前些日子才对“国王坠马事件”有了重大发现,并确定以二王子道格拉斯为首的一干人等就是谋害国王,企图篡位的重大嫌疑人。
国王得知后,密令布朗特,让其联合剑虎堡、黑豹城和白犀庄园,随时听候命令,准备剿灭奸党。
布朗特说完后,从怀里取出了国王的亲笔书信,并请在场的诸位一一过目。
书信中,除了上述内容外,还特意强调,此次勤王,要以雄狮庄园为首,其他三个骑士家族必须听其调遣。违令者,视同忤逆叛国,将削其爵位,灭其全族。
三位公爵默不作声地传看了书信,他们对国王的笔体虽然都不陌生,但还是格外谨慎地检查了书信的落款——奥奇顿十三世的亲笔签名和盖有金色印泥的“王者之戒”的印章。
印章的图案是骑着战马,拿着宝剑的一名骑士,这是奧奇顿骑士王国的象征。细看之下,那战马不时前蹄腾空,而骑士也会挥舞宝剑。这种动态印章,正是被施了魔法的“王者之戒”才盖得出来,所以绝不会有假。
尽管人类王国早就进入魔法时代,【魔法传音】已非常便捷,但奧奇顿骑士王国的传令调兵大事,还是沿用古老的书信方式,并以签名盖章为凭。
此信如圣旨,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它的分量,也都十分清楚按照传统接下来需要他们各自在书信上签名盖章,以示领旨。这样做其实也体现了骑士的契约精神。
“侄儿,你来代表克莱恩家族签章吧。”布朗特说着就摘下了佩戴在右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并把它小心翼翼地交到了范赛斯特的手中。“这枚戒指,从今往后就由你来保管了。”他如释负重地说道。
范赛斯特郑重地接过了一枚金色的戒指,戒指表面镶嵌着一颗蓝色的水晶石。定睛细看,你会发现在水晶石里有一只雄狮在来回走动,仿佛活的一般。这枚戒指正是雄狮庄园历代族长所佩戴的“公爵之戒”。
在卧室的案台上,仆人事先就已准备好鹅毛笔、墨水和印泥。范赛斯特伏案提笔,在国王书信的下方空白处写了一句话:雄狮庄园的克莱恩家族誓死效忠国王陛下。并在后面签上了他的名字,然后用戒指沾了沾印泥,盖上了“公爵之戒”的印章。
其他三位公爵也跟着如法炮制,做了同样的事情,然后又把书信交还给雄狮庄园的新族长,勤王总指挥——范赛斯特•克莱恩公爵的手中。
至此,雄狮庄园的权利交接和国王的传令仪式正式宣告完成。
三位公爵没再多言,客套几句后就各怀心事的告辞了,而老疯子也知趣地留在了门外,房间里只剩下叔侄二人。
“侄儿,以后你务必小心行事。虽然二王子的嫌疑最大,但另外三个王子也有觊觎王位之心,背地里也都搞了一些小动作,他们还刻意拉拢了一些骑士家族。”布朗特也许是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所以他的气色比之前看上去要好一些,也不怎么咳嗽了,就连说话都流畅了许多。
范赛斯特却心里一惊,暗道:那四个王子岂不是都有牵连。“国王的意思是?”他忐忑不安地问道。
“国王的意思是——”布朗特稍作停顿,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凡有图谋不轨之心者,一律格杀勿论。”
听到叔叔斩钉截铁的话语,范赛斯特紧张得嗓子发干,他不由咽了下口水。“那若是把四个王子都杀了的话,今后谁来继承王位呢?以国王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很难再有子嗣了呀。”他担心道。
“按照王国律法,在没有王储的情况下,只要有国王血脉的人都拥有继承权。当然,王子是肯定具有优先权了。但是,你不要忘了,如果连一个王子也没有的话,瑞希公主依然可以继承王位,尽管女王还史无前例。”布朗特轻叹一声,他内心深处也不希望见到这样的结局。“此外,国王还有一个儿子,我想瑞希公主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听说你要和她一同前往南方大陆去寻找那个人?”
“是的,叔叔。瑞希公主还邀请了项飞。”范赛斯特点头道。
“又是项飞,他现在倒是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布朗特面露讥讽之色,他看了一眼侄子,又语重心长地说:“我不反对你和他接触,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时刻要以家族为重。而且,项飞这个人是正是邪还说不好,不要走得过近。你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将代表克莱恩家族的立场,一定要慎之又慎,好自为之。”
“谨遵叔叔教诲。”
天色渐暗,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吹进来的风,让人倍觉清爽。
项飞还在和奥赛罗闲谈着,老法师本来是想告辞的,却被项飞挽留了下来,并告之,随他一同等待一个人,一个他希望会来的人。
奥赛罗忍住了好奇心,和项飞天南地北的海聊起来。他的烟瘾犯了,正好项飞也跟着学了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边品着凯普顿酒店的果茶,边吞云吐雾,聊得非常投机。
二人聊着聊着,门果然响了。
一位病怏怏的年轻人如期而至,奥赛罗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交易会上遇见的那位炼金术师。
他披着厚斗篷,冷得瑟瑟发抖,冻得嘴唇发青,再配上那张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孔和一对黑眼圈,任谁见了,都会吓一跳——肯定会误认为他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我叫卡蒙斯。”
炼金术师有点儿紧张不安地坐在了项飞和奥赛罗的对面,他小心地打量了下四周,然后颇有礼貌的自报了家门。
“我是红山部落的项飞,这位是奥赛罗法师,我想你已经见过了。”项飞笑道。“很高兴你能来。先喝点儿热茶吧,暖暖身子。”他倒了一杯热果茶,递给了还在发抖的卡蒙斯。
听到是红山部落的项飞,卡蒙斯立刻打消了重名的顾虑。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相貌普通之人,真的就是最近声名显赫的高级法师。
他又看了一眼奥赛罗法师,对方的眼神中显然没有什么好感,他心里顿时有些后悔初次见面时的傲慢。
几口热茶下肚,卡蒙斯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儿。“您真的能给我治病吗?”他迫不及待地问道,话语中透出了几分怀疑。
“不是我,是奥赛罗法师。”项飞呵呵一笑,指了指身旁的老法师。
奥赛罗一怔,当即就明白了过来。虽然他有点儿不情愿,但看在项飞的面子上,也没再多言。
“那……什么时候给我治病呢?”卡蒙斯眼珠一转,仍有几分不信。
“奥赛罗法师,您的意思呢?”项飞转头问道。
“这小子已经病入膏肓了,能不能治好,我可不敢保证。至于什么时候治……”奥赛罗瞟了一眼卡蒙斯那张僵尸脸,没好气地说道:“看他的样子,恐怕也挨不了几个月了。”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法师了,您能现在就给他治疗吗?我还想让他帮我打造一批武器呢,不如再让他帮您打造一把法杖如何?我看他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项飞说着冲卡蒙斯使了个眼色。
卡蒙斯赶紧说道:“只要您能治好我的病,别说一把法杖,就连我的命都是您的”
“算了吧,你的命太贵,我要不起,也不想要。你将来要感谢,还是感谢项飞大师吧。”奥赛罗摇摇头道。他活了一把年纪,这点儿人情世故,他自然太懂了。
卡蒙斯连忙道谢,心里又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接下来,奥赛罗对卡蒙斯简单地交待了几句后,就开始运用医疗魔法先给他做一个全面检查。项飞在一旁看着,觉得挺有意思。
就见奥赛罗念了一句魔法咒语,他轻举法杖,顶端的那颗蓝色魔法水晶球忽然一亮,一团淡蓝色的光团就将卡蒙斯的身体完全罩住。
法师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卡蒙斯的身体上寻找病因。
少顷之后,奥赛罗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随着一声魔法咒语,淡蓝色的光团消失不见了。卡蒙斯显然是第一次接触医疗魔法,脸上堆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中毒了,而且是一种慢性的寒毒。”奥赛罗平静地说道。
“我中毒了?”卡蒙斯闻言,顿时大惊。难怪这些年来,只要太阳落山,他就浑身发冷。若是赶上阴雨天气,更是冷得要命,他恨不得都想跳进壁炉里取暖。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得了某种罕见的疾病,听法师一说,才恍然明白自己居然是中毒了。
他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究竟是谁给他下的毒?是谁想慢慢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