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岑玉斜跨出房门一副怯怯的模样看着院子里一帮子男的女的胖的瘦的不速之客。
一群男女簇拥着一个穿着道服的男人,那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脸上有几道稀疏的褶皱,留着一撇山羊胡子,手肘处挽着一支拂尘,看起来仙风道骨,好不高深。
“这是……”岑玉斜惊讶的看着道长,凤眼满是疑惑。“道长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然而光虚道人从踏进这破院就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异样的气息。但是他却不能确定这股气息的主人到底是仙还是魔,是敌还是友,他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对方绝对并非凡人,且能力定在他之上。
当他见到从屋内小心翼翼探出头的小女孩时,他更疑惑了。
他可以明确感受到,这屋内除了这个瘦弱得好似风一吹就倒的凡人小孩,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的气息,更遑论妖魔鬼怪了。
“爹爹?”他还在思索着,便听见那女娃娃叫了一声,他顺着女娃娃的目光望去,正巧望见一脸戾气的大将军。
岑玉斜一直就觉得眼前这个道长极其眼熟,却又一直想不起来。
既然占了这具躯体,那么她便有继承这具身体的义务,该装的还是要装。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爹爹”和道长,又低下头。
“光虚道长,小女这院子可是有邪祟?”
光虚?好熟悉的名字。
“这……”光虚抬手摸了摸胡须“待贫道再算算。”
光虚……光虚……岑玉斜苦苦思索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光虚掐着手指,双眼微闭,越算眉头皱的越深。
倒是岑玉斜,看着光虚掐指的神态,不禁乐了。
这不就是她三百年前下凡时老是缠着她的那个小屁孩吗?
他掐的这套罗隐卦还是当年他磨了她好久她才教的。
待他把拧着眉把手指放下,岑玉斜不安地问到:“道长,是不是我这里有什么不妥啊?”
此时光虚心中已经大汗淋漓了。不为别的,就是这块地的风水就已经让他有些拿捏不定了。
按照此地的地理来看,这里是个极阴之地,但是这些摆设却是极阳之像,这里的每一根草,每一块石头的摆放都有聚阳之功,但是综合起来却是半阴之用。
“姑娘的生辰可是七月初六?”
“这个呀,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从未过过生日。”岑玉斜故作天真,“有什么问题吗?”
光虚再一次看向“赵媛”的爹爹,而大将军却看向他身旁的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又轻轻推了推她旁边的老嬷嬷,那老嬷嬷晃了会儿神,慌道:“哦哦哦,四小姐正是七月初六所生。”
光虚沉思了半晌,回身对将军行了一礼,“将军,今日乃六月初六,乃半阴之日,尊小姐又是七月初六所生,又居极阴之地,今日怕是驱不得邪了。”
说完,他便一甩拂尘转身踏了出去。
其余众人见道长走了也都三三两两地散了。
见人都走了,岑玉斜进屋内把莫代离抱了出来,关上院门继续晒她的药材,好似那些人从未出现过。
傍晚吃饭时,岑玉斜摸着莫代离的头顶,“离儿,今夜怕是不得安宁了,你身上的损伤还未恢复,乖乖的待在房间里,不得出来。”
天际擦黑前,岑玉斜照理帮莫代离洗了澡换了药,而她自己却没洗澡,而是给莫代离贴了道定身符,将他塞进白天的柜子里,又在柜门上贴了道符,打上结界,挑了件黑衣服摸黑去了前院。
将军府极大,客房不少,但是能给道人住的房子却很少。修炼者喜好清净,住的屋子必定比较偏远,就算是在屋舍好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人走动。所以岑玉斜很快就找到了光虚的住所。
光虚那些防护策算之术大多是她教的,所以光虚在他屋外设的结界都被她以凡人之躯破解了。
“小光,睡了么?”岑玉斜站在他门外“叩叩”地敲了门,然后站在门外等他开门。
几乎是在她放下手的同一时刻,门就被刷的打开了。
然而在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道符纸也“唰”地向岑玉斜的门面飞来。
岑玉斜不躲不闪,就直挺挺地站在那,任凭符纸打在身上。
岑玉斜捏起身上的符纸就着微弱的月光看了一眼,叹道:“不错,这锁魔符比三百年前画的好多了。”说完,她还朝他眨眨眼,一副调皮之色。
光虚捏紧手中的桃木剑,警惕地看着她。
当岑玉斜破除结界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他当即便提剑下床,谁知道却是从门口径直往他门口走来,脚步若散步一般不紧不慢,甚至还敲了他的房门,叫了只有在儿时和别人对他的昵称!
这怎能叫他不心惊?
若非故人,那便是极难对付的妖魔。将军府煞气冲天,极易引来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他不敢做乐观的猜测。
“呵呵,都三百多岁了还像以前一样。”岑玉斜提步跨进屋子“屋外不方便,我们进去说吧。”
随后见他一脸警惕,岑玉斜笑道:“你这孩子,我是玉姐姐呀,还记得姐姐教你的第一套卦术是什么吧?”说着,顿了顿,又自问自答,“哦,三百年了,你可能忘了吧?我还记得清楚着呢。在济云观的老君像前,教的是你今天掐的罗隐卦,我还记得你当时缠了我一天我才教你的,偏生你又愚笨,学了好几日才学会的,你说是也不是?”
“你现在居然变成了个老头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三百年前的你呀。”
光虚楞在了原地,岑玉斜长得矮小,而光虚又长得高,岑玉斜踮起脚也只能拍他的手臂。
“回魂了。”
“还不信的话,那日我还是特地陪你过完了十三岁生辰才回的天庭呢。”
见他似乎还是不信,岑玉斜无奈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黄纸,当着他的面画出来一张辟邪符。“呐仔细看看,还认得我的手法没?”
光虚将符纸捏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你……”光虚皱眉,不可置信地打量她,“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见他信了,岑玉斜走到灯边点上灯火,坐在光虚的床上,道:“说来话长。待处理完将军府的事之后,我还有事要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她不愿意说,那么他也不问。
“这个……”岑玉斜垂眸,“到时再说。”
“恩。”
时隔百年,他的修为已经小有所成,她却由上天眷顾的神兽变成了弱小的凡人。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你这小子。”岑玉斜笑骂“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你现在倒是与桐梦仙人有八成相似了。”
“恩?怎么?”
“桐梦仙人惜字如金,让他多说句话好似要了他的命一般。”岑玉斜掩唇而笑,一脸揶喻。
“呃……这将军府不太平,你现下是凡夫俗体,你还是回院子吧,待我处理完这些事就去找你。”
“我此番来不只是为了认亲的。”岑玉斜睨他一眼,“我现虽为凡人,但也不是谁都可以随意拿捏的。”
“那……你留在这里?”光虚有些不确定了。